第17章

  “三哥威武!”


  四爺魏昡、五爺魏暻齊齊贊道,舉杯向魏曕敬酒。


  魏曕謙道:“僥幸而已。”


  溫夫人一臉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李側妃看看魏曕,忽然轉向了徐王妃、郭側妃,這兩人多次維護殷蕙,莫非是想拉攏魏曕替他們的兒子效力?


  魏曕有才,殷蕙有錢……


  李側妃突然後悔起來,這麼明顯的香饽饽,她怎麼沒早想到這一層,反倒把老三一家得罪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她看我看得好緊。


  蕙蕙:我呸!


第15章


  接風宴結束時,外面已經黑漆漆的了。


  風也大了,嗖嗖地吹著,走在前面的魏曕幾兄弟都不想開口吃風,女眷們也都緊緊地閉著嘴。


  殷蕙雙手插在袖套裡,心想往後再有晚上的席,她就不帶衡哥兒出來了。


  到了東六所,幾位爺、姑娘們各回各的院子,殷蕙一家回到澄心堂時,衡哥兒竟然已經睡著了。


  小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的,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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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曕讓殷蕙先去後院,他有些事。


  言外之意,雖然他會晚點,但今晚肯定會在後院過夜。


  殷蕙下午根本沒睡多久,這會兒又困又累的,回到屋裡洗漱洗漱,就鑽進了被窩。


  過了一刻鍾,魏曕來了,殷蕙探頭瞧瞧,看見他手裡拿著一個匣子。


  看清楚了,殷蕙又躺回枕頭上,看著魏曕在床邊坐下,將匣子放在他的枕頭旁,也就是殷蕙的面前。


  金盞端了銅盆過來,伺候魏曕洗腳。


  魏曕默默坐著,柔和的燈光也緩和了他冷峻的臉色,看著似乎多了一兩分人情味兒。


  殷蕙再看看那匣子。


  上輩子魏曕從京城回來,也是這樣,拿了一個匣子過來,往旁邊一放。她站在床前看著他洗腳,沒敢問匣子裡是什麼,還是魏曕將匣子遞給她,說:“皇上賞你的。”


  殷蕙驚喜地打開匣子,裡面是一支金鑲寶石的簪子。再貴的簪子殷蕙也有,但這是御賜之物啊,殷蕙就很高興,夜裡魏曕來要,她也很是配合,盡管身子其實已經累了。


  可是今晚,殷蕙不想再來了,下午她已經盡了妻子的義務,兩次呢,夠了,晚上繼續強撐隻會便宜他,有情的時候自己委屈一下也沒關系,沒了情,殷蕙就不想委屈自己。


  魏曕側對著她,餘光能看見她眼巴巴地觀察那匣子,卻什麼都不問。


  她一直都是這樣,過分守禮,過分謹慎。


  “爺,要熄燈嗎?”


  金盞、銀盞退下之前,請示道。


  魏曕:“不用。”


  兩個丫鬟便低頭告退。


  魏曕轉過來,才要開口,卻見殷蕙拉起被子蓋住鼻子,好像在打哈欠,一雙映著燈光的桃花眼裡浮現出一層水色。


  “困了?”他問。


  殷蕙點點頭,委婉卻又相當明示地道:“上午在二嫂那邊幫忙,下午又沒睡好。”


  魏曕看著她垂下去的眼簾,剛剛進來時的疑惑終於有了解答,怪不得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恭恭敬敬地在旁邊伺候他,而是自己先躺下了,原來是身子撐不住了。


  “皇上賞你的,先看看吧。”魏曕將匣子推了過去。


  殷蕙也沒有誠惶誠恐地坐起來,仿佛皇上隻是一位普通的長輩罷了,仍然懶懶地躺著,隻伸出兩條胳膊,一手扶著匣子,一手打開蓋子,往裡面看看。熟悉的簪子映入眼簾,殷蕙露出一個笑,拿出簪子,仰面端詳起來,然後問魏曕:“皇上怎麼想到賞我東西了?”


  魏曕:“今年春天父王給宮裡寫信,提到你與衡哥兒了。”


  殷蕙:“光我有,大嫂、二嫂她們有嗎?”


  魏曕在她漂亮的眼睛裡看到了“膽大”二字,隻是小別後的夜晚,他沒有教訓她,隻解釋道:“也給了大嫂賞,不知是什麼。”


  殷蕙笑了:“二哥二嫂沒去,所以他們沒有?”


  魏曕默認。


  殷蕙就將簪子放進匣子,試探著使喚他道:“先收起來吧,二嫂在坐月子,等她身子養好了,我再去她面前顯擺。”


  之前她過於敬畏魏曕,戰戰兢兢的,夫妻倆白日完全不像夫妻,倒像主子與丫鬟。重來一回,殷蕙既不想得罪魏曕給魏曕半路休妻的把柄,也不想太束縛自己,如果能與魏曕比較平等地相處,有她給魏曕倒茶的時候,也有魏曕幫她做些小事的時候,日子才更舒坦。


  而且這種夫妻相處模式,在王府裡並不是特例,紀纖纖就經常不給魏昳面子,她殷蕙還沒那麼過分呢。


  魏曕意外地看著被窩裡的女人。


  今晚她的每一樣表現,都有違於他的意料,平時那麼恭謹,面對御賜之物竟如此稀松尋常,甚至還想著去二嫂面前炫耀。


  殷蕙又蒙著臉打了次哈欠。


  魏曕轉身,拿起匣子下了床。


  剛把匣子放到梳妝臺上,帳子裡飄出她綿軟的聲音:“您順便把燈也熄了吧。”


  魏曕就繼續多走幾步路,把幾盞燈熄了,很尋常的事,然而那種怪異之感卻越來越明顯。


  回到床上,雙眼已經習慣了黑暗,能看見她裹著被子睡在最裡面,被窩與他的被子中間空出一片,還能再睡個孩子。


  魏曕躺下,一片靜謐中,能聽到她清淺的呼吸,大概已經睡著了。


  魏曕隻好也睡了。


  黎明之際,殷蕙被魏曕弄醒了,他鑽進她的被窩,把她當面團揉。


  殷蕙還想裝睡,裝著裝著沒忍住,哼了出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殷蕙被那短促笑聲中的得意刺激,賭氣地去推他的手。


  魏曕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琉璃窗投射到室內鋪著的地板上,魏曕終於挑開帳子,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


  丫鬟們早在外面候著了,聽到傳喚,依次端著水走了進來。


  魏曕收拾妥當,去了前院。


  銀盞來到床邊,透過薄紗帷幔,看見夫人趴著枕著枕頭,半邊肩頭露出來,烏黑的長發凌亂地披散著。


  “夫人,該起了。”銀盞輕聲道。


  殷蕙知道該起了,可身上的骨頭仿佛還在溫池子裡泡著,懶洋洋地使不上勁兒。


  “我再躺一刻鍾。”殷蕙貪婪地道,非常慶幸徐王妃是個寬和慈善的嫡母,她們隻需在每個月逢十的日子去請安便可,平時可以睡個懶覺。


  銀盞就先退下了。


  一刻鍾很快過去,殷蕙嘆口氣,放棄對被窩的留戀坐了起來,開始梳頭打扮。在梳妝臺前坐了一會兒,她才發現臺面上多了兩個匣子,一個匣子裡裝著御賜的金簪,一個匣子裡整整齊齊地擺著十個金光燦燦的元寶,每個元寶都是五兩的。


  十個金元寶,也就是五百兩銀子。


  “三爺說,這是皇上賞給您與五郎的,叫您收好。”金盞笑盈盈地解釋道。


  殷蕙笑了,誰見到金子又會不笑呢。


  魏暘幾兄弟包括家眷都是從公賬上領份例生活,哪怕魏暘、魏昳、魏曕都有了差事,俸祿也要充公,隻有燕王或皇上給了賞賜,才會歸屬於各位爺的小庫房。


  魏曕冷歸冷,封王前每次得了賞賜,都會交給她保管,絕不會跑外面花天酒地。


  到了吃早飯的時候,魏曕從前面過來了。


  因為那匣子金元寶,殷蕙也就懶得計較黎明那場胡鬧了,叫丫鬟們備飯。


  一家三口,今早早飯也分成了三份,泾渭分明。擺在魏曕面前的還是他愛吃的稠粥、幹巴巴的肉餡兒餅,殷蕙這邊卻變成了一份薄皮湯包、一碗湯米均勻的粥以及蒸銀魚蛋羹。衡哥兒可以吃些輔食了,殷蕙叫廚房給兒子蒸了南瓜泥,小家伙很喜歡吃。


  以前魏曕不說話,殷蕙吃飯也吃得緊張,如今她吃著自己愛吃的,再看著乳母喂兒子,管魏曕做什麼呢。


  飯桌上的變化太明顯,魏曕想不注意都難。


  最明顯的差別,是殷氏不再時時刻刻都觀察著他,她變得從容了,眼裡好像,也沒了他。


  飯後,魏曕去了前面。


  他也有差事在身,不過剛從京城回來,父王給他放了三日假,讓他多陪陪妻子孩子。


  衡哥兒太小,沒什麼好陪的,殷氏……好像變了一個人。


  “叫汪平過來。”


  進書房前,魏曕吩咐安順兒道。


  安順兒點頭,去找汪平。


  汪平是魏曕身邊伺候的另一個太監,才十三歲,平時負責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聽安順兒差遣。


  之前安順兒跟著魏曕去了京城,汪平留在了府裡。


  “爺,您找我?”


  汪平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主子面前。


  魏曕問:“我不在的這三個月,夫人與以前可有什麼變化?”


  汪平下意識地撓了撓腦袋,瞄眼主子,他斟酌著道:“夫人平時也不使喚我,都讓金盞她們伺候,我就沒發現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夫人比以前愛出門了,中元、中秋、重陽前都出過府,還陪楹姑娘出去過兩次,楹姑娘也經常來咱們這邊做客。哦,還有,重陽前,夫人的陪嫁管事送了一箱賬本過來,前幾日錦繡樓也給夫人送來了幾套冬裝,瞧著都挺鮮豔的,跟夫人以前穿得不太一樣。”


  除此之外,汪平還發現個變化。


  夫人更愛笑了,也更大方了,以前夫人見到他都要緊張一下,如今他上前行禮,夫人已經一副主子應有的姿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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