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察覺馮騰上上下下審視他的視線,魏曕抿緊了唇。


  馮谡瞪了一眼兒子,魏曕乃是皇孫,豈容兒子無禮?


  “三爺,這是犬子馮騰,他久仰您槍法了得,早就想一睹您的風採了,失禮之處,還請三爺海涵。”


  魏曕頷首,這就去了他的兵營,並沒有與馮騰結交之意。


  “爹,這三爺也太狂了吧,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看著魏曕的背影,馮騰有些不滿地道。


  馮谡教訓兒子:“為何要給你面子?我警告你,在三爺面前恭敬些,三爺可不是別的武官,願意縱容你的虎脾氣。”


  馮騰左耳進右耳出,轉身走了。


  他確實聽說魏曕槍法了得,也立下了要與魏曕一較高下的決心。


  想什麼做什麼,上午魏曕指導士兵們槍法時,馮騰氣勢洶洶地湊了過來,請求與魏曕切磋。


  魏曕不予理會。


  馮騰怒了:“三爺莫非瞧不起我?”


  魏曕:“我隻是不喜無謂的爭強好勝,你若想比,將來若有機會,你我戰場上比殺敵數量。”


  馮騰還要再說,魏曕看他一眼:“莫非你隻敢在平城撒野,不敢在戰場動真刀真槍?”


  馮騰的血性頓時被激得千尺高,漲紅臉道:“好,咱們戰場見!誰怕誰是孫子!”


  聞訊趕來的指揮使馮谡正好聽到這句,一鞭子就甩到了馮騰的背上,臭小子不要命了,敢賭三爺給他當孫子,皇上可還好好地在龍椅上坐著呢!


  馮谡帶走了兒子,魏曕也繼續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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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蕙聽說此事後,長長地松了口氣。


  如此最好,馮騰沒廢,燕王沒有損失心腹武將,魏曕也沒無辜受牽連。


  作者有話要說:  馮騰:直說吧,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三爺:是。


  馮騰:……


第23章


  魏曕與馮騰之間的那場切磋就這麼解決了。


  殷蕙又擔心了一段時間,怕馮騰真的喜歡糾纏人,也怕魏曕衝動之下應了對方的挑釁,一直到進了臘月,魏曕還順順利利地在衛所當著差,殷蕙總算可以徹底將這事翻篇了。


  天更冷了,但年關將近,街上的百姓反而比以前多了起來。


  錦繡樓生意興隆,今日劉曼娘都沒空招待殷蕙,派小丫鬟過來引殷蕙去了後院。


  “周叔,我祖父回來了嗎,等會兒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見到周叔,殷蕙先打聽祖父的動向。


  周叔道:“恐怕還要再等半個月,老爺出發前,說會趕回來過小年。”


  殷蕙不由地失望,奈何殷家從商,總是有做不完的生意,不然何以攢下那麼大的家業。


  周叔打量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殷蕙疑道:“您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周叔望眼門外,壓低聲音道:“不瞞夫人,自從老爺讓我跟著您做事,我就不再插手殷家本家那邊的生意了,但我與殷家上下的管事們都保持著聯系,女眷們也是如此。就在這個月月初,我們家那口子聽說,二太太好像很著急要把大小姐嫁出去,見了很多媒婆。”


  殷蕙皺起眉頭,上輩子趙氏一直將殷蓉留到十八歲才挑了個舉人做女婿,這輩子如此急不可耐,莫非是看出祖父要做主殷蓉的婚事了,便準備趁祖父遠行,先把殷蓉的婚事定下?


  趙氏一心要找個做官的女婿,奈何有前程有門第的官員看不上殷家,沒前程的芝麻小官趙氏母女也瞧不上,不然也不會挑個舉人……


  難道,她與祖父的插手會讓趙氏提前相中那個舉人?


  那舉人就是個投機取巧之輩,一心指望魏曕扶持,殷蕙與祖父打招呼就是想阻止殷蓉嫁給對方。


  與周叔分開後,殷蕙立即去了殷家。


  好巧不巧的,馬車才停下,她就看見趙氏身邊的呂嬤嬤笑呵呵地送了一個媒婆打扮的婦人出來。


  認出殷蕙的馬車,呂嬤嬤臉色微變,立即推了推那個還想駐足看熱鬧的媒婆,趕在殷蕙下車前將人撵走了。


  “哎,夫人又回來啦,可不巧,老爺還沒回來呢。”呂嬤嬤堆滿笑容朝殷蕙行禮道。


  殷蕙:“我來看看嬸母。”


  呂嬤嬤便在前面領路,將殷蕙主僕領到了趙氏的院子。


  趙氏正與女兒待在次間說話,聽小丫鬟通傳說二小姐回來了,趙氏心裡一突。


  殷蓉臉色也變了,緊張道:“她回來做什麼,莫非聽到了什麼風聲?”


  趙氏定定神,安慰女兒道:“別慌,這消息娘也才知道,她能聽說什麼,碰巧而已,等會兒你可穩住,別露出端倪,她自己做了皇親國戚,恨不得你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一旦知道你有希望做官夫人,肯定會想辦法使壞。”


  殷蓉自然明白,本來她還指望殷蕙幫她撮合一門好婚,誰料殷蕙不安好心,竟然撺掇祖父要把她嫁給一個商戶。


  憑什麼啊,殷蕙能做官夫人,她也要做!


  娘倆對個眼色,這才掛上笑容出來迎接殷蕙。


  “呦,阿蕙有陣子沒回來了,我瞧瞧,哎,這王府裡的貴氣就是養人,咱們阿蕙越來越有貴婦人的風範了。”


  趙氏嘴唇抹了蜜似的誇贊道。


  殷蕙笑道:“我就是喜歡聽您誇才回來的,對了,剛剛我瞧見呂嬤嬤送了一位媒人出去,可是姐姐的婚事有了著落?”


  趙氏看眼女兒,愁容頓顯:“沒呢,之前請了幾個媒婆都沒挑到合適的人家,剛剛那個嘴上承諾的好聽,說會給你姐姐找個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誰知道她有沒有那麼厲害,還得再等等。萬一她真能找到個好郎君,我再請老爺子做主,趁早把你姐姐嫁出去,我好省心。”


  “娘,人家還想多陪您兩年呢。”殷蓉裝作不高興地道。


  趙氏哼道:“陪陪陪,陪成老姑娘嗎?看看阿蕙,比你還小幾個月呢,都當娘了。”


  殷蓉攥攥帕子,惱羞成怒地跑了。


  趙氏一心應酬殷蕙,舌燦蓮花東扯西扯,愣是一點風聲也沒漏。


  殷蕙就拿她沒辦法了,兒女婚事父母做主,趙氏真定了女婿人選,除非祖父能及時趕回來,她做侄女的能如何?尤其是,她住在燕王府,一個月出次門都是小心翼翼跟魏曕討來的。


  “太太,太太,不好了,二少爺暈過去了!”


  就在殷蕙準備告辭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在院子裡就嚷嚷開了。


  二少爺就是殷阆,殷蕙二叔殷景善的庶子。


  趙氏的臉登時拉得老長,又撇清什麼似的對殷蕙道:“奇怪了,阆哥兒平時好好的,今天怎麼暈倒了?阿蕙你先坐,我趕緊去看看。”


  殷蕙起身道:“我陪您一塊兒去吧。”


  趙氏沒理由攔著,一邊往外走一邊派人去請郎中。


  殷阆是在書堂暈倒的,殷蕙等人趕到時,教書先生已經通過掐人中將殷阆掐醒了,十四歲的少年郎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有氣無力地看看趙氏與殷蕙,又垂下眼皮去。


  “阆哥兒,你哪裡不舒服嗎?”趙氏關心地蹲下去,摸著殷阆的額頭問。


  殷阆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沒有力氣,閉上了眼睛。


  趙氏還想問,殷蕙皺眉道:“先把人抬到屋裡去吧。”


  殷阆的院子在大少爺殷聞的院子後面,同樣是三進宅子的布局,屋裡的陳設可不一樣。


  殷蕙一進殷阆的屋子,便覺得處處冷清,甚至殷阆床上垂掛的帳子,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舊物。


  說句難聽的,殷蕙身邊的大丫鬟們用的帳子都比殷阆的好。


  殷蕙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氏。


  趙氏馬上去訓斥殷阆身邊的小廝:“你們怎麼做事的,每年都給你們少爺做新衣發新帳子,你們怎麼還是用這些舊物?”


  小廝不敢反駁,低著頭跪在一旁,因為他知道,現在反駁了,回頭二太太就敢變本加厲地苛待自家少爺。


  殷蕙懶得拆穿趙氏的虛偽,見這會兒殷阆的臉又變紅起來,嘴唇發幹,便叫小廝去倒水。


  喂了水,殷阆恢復了些精神,目光復雜地看了眼殷蕙。


  似牆角一株雜草,面對無意經過的富貴花,有仰慕,又自慚形穢。


  殷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說起來,她與殷阆都是沒娘的孩子。


  殷阆的生母是二叔背著趙氏在南方養的外室,後來那外室生病去世,丟下六歲的殷阆,殷景善一時心軟,將殷阆帶回了殷家,認祖歸宗。


  殷阆性格孤僻,再加上男女有別,曾經同樣還是孩子的殷蕙想不到要找殷阆玩,姐弟倆一個享受著祖父的寵愛無憂無慮,一個被困在二房,默默忍受嫡母的苛待。如果不是今日碰巧撞見這事,殷蕙都不知道殷阆的居住條件居然如此簡陋,平時在家宴上見面,殷阆的穿著與殷聞可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對這個很少見面的堂弟,殷蕙印象淡薄,甚至,在殷蕙出嫁後,她便忘記了這個堂弟,還是殷家敗落後周叔跟她提了一嘴,說殷阆離開了,不知所蹤。


  殷蕙想,就憑殷阆沒有像殷景善一家那樣處心積慮地要佔她與魏曕的便宜,這輩子,她都想幫殷阆一把。


  殷景善、殷聞目光短淺,扛不起殷家的大梁,如果祖父肯栽培殷阆,或許殷家的產業還能後繼有人。


  郎中來了。


  替殷阆檢查過後,郎中道:“二少爺這是染了風寒,耽誤久了拖重了病情,今日起必須按時服藥,不可再費心費神。”


  趙氏用關心的口吻責備殷阆:“你這孩子,就是要強,身體不舒服也不早點說,瞧瞧,小病拖成大病了吧?”


  殷阆垂眸不語。


  趙氏叫人去送郎中,再來觀察殷蕙的神色。


  殷蕙神色淡淡:“沒事就好,快過年了,早點養好身子,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過年。”


  說完,殷蕙走了,並沒有對殷阆流露出過多的關心。


  殷阆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床頂。


  小廝送完客人回到屋裡,心疼地道:“我還以為二小姐心善會替少爺撐腰,沒想到二小姐也是走走過場。”


  殷阆自嘲地笑,聲音沙啞:“這就是我的命,怨不得旁人,下次再有這種事,你也不必自作聰明。”


  小廝委屈,他故意趁二小姐沒走之前跑去稟報,還不是為了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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