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去吧,明早再來請安。”溫夫人笑容溫柔。


  魏曕想起京城的舅舅一家,決定先瞞住母親,免得母親擔心。


  魏昂那人,一邊出手對付藩王,一邊又想要名聲,對燕王府的姻親並無雷霆手段,舅舅家最慘,也隻是關押入獄。


  目送母親走遠,魏曕剛想去看妻子孩子,就對上了魏暘、魏昳含笑的目光。


  兩位兄長自然是想從他這裡知曉這一年的戰況。


  魏曕再去看魏昡,這小子,早抱著八郎與四弟妹走遠了,老五也跑去了崔玉那邊。


  “三弟走,咱們兄弟久別重逢,先去大哥那邊喝一杯。”


  魏昳熱情地道。


  魏曕隻好讓殷蕙先帶孩子們回去。


  殷蕙再不滿也得保持笑容,衡哥兒眼看著爹爹被大伯父、二伯父帶走了,小臉就沉了下來,滿是失望。


  殷蕙低聲道:“爹爹他們有正事要談,衡哥兒別急,談完爹爹就回來了。”


  衡哥兒忽然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


  殷蕙揉揉兒子的腦袋瓜,娘仨先回了澄心堂。


  等啊等,過了半個時辰,魏曕終於回來了。


  殷蕙心想,如果不是魏曕話少,可能還要多耽誤半個時辰。


  衡哥兒、循哥兒再次圍到了爹爹身邊,你一言我一語,魏曕再話少也被逼成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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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蕙並不摻和,坐在一旁笑著看著、聽著。


  一直到吃完午飯,孩子們的興奮勁兒才平復了下去。


  水房抬了水來,送到西邊的浴室去。


  魏曕這才讓兩個兒子去歇晌。


  衡哥兒戀戀不舍的:“今天我想跟爹爹一起睡。”


  循哥兒完全是哥哥說什麼,他就跟著說什麼。


  魏曕就看向殷蕙。


  殷蕙故意看不懂似的,笑道:“我給你們爺仨鋪被子去?”


  魏曕繼續看著她,眼底跳躍著隻有她能感受到的火。


  殷蕙不敢再逗他,對孩子們道:“爹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再陪你們吧。”


  衡哥兒懂事地牽著弟弟走了。


  兄弟倆一走,魏曕讓殷蕙先去內室等著。


  軍營條件簡陋,洗澡也難以講究,今日他得好好洗一洗。


  殷蕙就在床上坐著,旁邊放著她給魏曕做的中衣,男人在外面拼命,她怎麼都該有所表示,又有什麼能比親手縫的中衣更能表現出一個妻子對夫君應有的思念、關心?


  殷蕙對這件禮物非常滿意,帕子香囊都太小了,中衣又大又貼身。


  過了兩刻鍾,魏曕終於洗完過來了,黑發擦得半幹綁在頭頂,薪留起來的胡子倒是微微中和了他臉上的冷。


  “這麼久了,有沒有受傷?”殷蕙站起來,一邊走向他一邊關心地打量他身上。


  魏曕目光微變,突然開始解中衣,然後轉過去,露出後背給她看。


  上面多了幾道刀疤,有深有淺,有新有舊。


  打贏了,說出來多簡單,過程卻是那些未曾上過戰場的人難以想象的兇險。


  殷蕙從後面抱住他,唇印在一條發白的疤痕上,發白,說明結痂剛脫落沒多久。


  “一定很疼吧?”殷蕙低低地問。


  魏曕握住她的手。


  疼是疼,但在戰場上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顧得上疼,四面八方都有刀槍砍過來刺過來,慢一步便要送出性命。


  “還好。”


  魏曕轉身,抱起妻子去了床上。


  為什麼打?為的就是還能回來,還能看到母親孩子,看到她,還能讓一家人繼續做人上人。


  紗帳垂落,帳內光線更暗。


  魏曕眼中的妻子,還是那麼白,那麼美。


  殷蕙眼中的夫君,更威武了,更有力量。


  無論將來他會變成什麼樣,至少此刻的魏曕,是燕王最英勇的兒子,是燕王大軍中一員虎將。


  一個能抵御敵國的武將,一個能保護妻兒的男人,殷蕙願意給他,無論他要多少次。


  .


  魏曕確實累了,放縱過後,他抱著殷蕙一起睡了過去,直到黃昏,金盞、銀盞擔心主子們赴宴遲到,叫醒了二人。


  殷蕙坐起來時,旁邊魏曕還躺著。


  殷蕙在他臉上看到了疲憊,打了整整一年,又怎麼可能不累?


  “要不要我服侍您穿衣?”殷蕙笑著道,特殊時候,她也會真體貼人。


  魏曕看著她的笑臉,頓了頓,坐了起來。


  殷蕙摸了摸他下巴處的胡子,還是那麼柔柔地笑著:“晚上回來,我幫您修掉。”


  魏曕不由地摸了摸自己養了一年才開始成形的胡子,看著她問:“為何要修?”


  殷蕙直言道:“顯老。”


  魏曕卻覺得穩重些更好。


  殷蕙看出他的意思,又道:“沒原來好看。”


  魏曕臉色微變。


  殷蕙繼續:“親起來也不方便。”


  對上她嫌棄的眼神,魏曕終於妥協了:“修就修吧。”


  左右回到戰場上,很快就能重新養起來。


第108章


  今晚燕王府的家宴辦得熱熱鬧鬧,燕王為手裡聚齊了二十五萬大軍而高興,他勝利在望,兒孫們自然也跟著喜氣洋洋。


  待宴席散了,除了孩子們,大人們也都依然興奮著,毫無睡意。


  既然不困,該做的事就得做了。


  殷蕙將修胡子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妥當,魏曕淨面過後,半靠在次間的榻上,見殷蕙竟然拿了循哥兒小時候吃飯用的一件圍兜過來,魏曕眉梢微挑。


  殷蕙笑道:“您胡子長了,不戴這個,等會兒弄得哪裡都是。”


  魏曕抿唇,因為屋裡隻有他們夫妻,他也就隨妻子擺弄了。


  旁邊擺了幾盞燈,照得兩人周圍亮亮堂堂的,魏曕頭微揚,殷蕙一手扶著他的下巴,一手拿著小剪刀先幫他把長的胡子從根部剪斷。


  做這個必須凝神,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弄傷他,疼不疼的,堂堂燕王府三爺,要帶兵打仗的,因為修胡子受傷,多丟人。


  殷蕙經常幫兩個兒子修剪指甲,此時動作也很熟練。


  魏曕的視線在久違的次間流轉片刻,很快就回到了面前的妻子身上。


  她垂著長長的睫毛,白皙的面容在暖黃的光暈中透出海棠花瓣似的薄紅來,她的唇潤澤飽滿,微微張開著。


  手便放到了她腰上。


  殷蕙身體不動,抬起睫毛瞪了他一眼:“老實點,不然傷到了,您可別怪我。”


  魏三爺自然要顧及臉面,又把手放了下去。


  剪了一圈,接下來,殷蕙拿起專門修胡子用的胡刀,更細心地替他修了起來。


  這人長得俊美,殷蕙也喜歡看他清清爽爽的樣子,真想留胡子,等她管不了的時候再說吧。


  精心修過之後,原來長胡子的地方就隻剩下點點胡根,離遠點根本看不出來,離近了也不影響什麼,還是很好看。


  又用湿巾子幫他擦過,殷蕙才終於解下兒子的圍兜,拿出去交給丫鬟們之前,殷蕙對魏曕道:“您去照照鏡子,比之前胡子拉碴的好看多了。”


  說完,她挑起簾子出去了。


  魏曕頓了頓,穿上鞋子,去了內室。


  梳妝臺上擺著她雕飾精美的西洋鏡,魏曕站在椅子後看了看,覺得鏡子裡的還是他自己,而他留胡子的樣子,他根本也沒有仔細看過幾次,徵戰在外,營帳裡怎會擺鏡子,也就是早晚洗臉時,能在水面上看個模糊。


  外面傳來她的腳步聲,魏曕立即走開,坐到床上去了。


  等殷蕙放下帳子坐上來,魏曕將人抱到了懷裡。


  不再像午後那般急切,魏曕捧著殷蕙的臉,長長地吻了一次。


  少了礙事的胡子,殷蕙也願意給他親。


  黃昏那會兒魏曕憊懶不想起床,起來吃頓飯他又精神了。


  半個時辰後,小別勝新婚的年輕夫妻才終於躺下來,依偎著說話。


  戰局的事魏暘、魏昳肯定仔仔細細問了魏曕一遍,殷蕙不想再拿同樣的問題煩他,就問祖父、殷阆、廖十三、馮騰這些她親近熟悉的人。


  魏曕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能用一句話說完的,他絕不會說兩句。


  戰場上糧草一直供應充足,證明殷墉祖孫倆差事做得順利。


  廖十三有勇有謀,已經成了燕王最器重的千戶,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馮谡、高震、楊敬忠、郭嘯、張錫以及新來的晉國公李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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