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順妃隻當侄女又要自憐,忙道:“姑母的意思是,想趁你還年輕,盡快給你找個好夫婿。但姑母總要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是白面書生還是俊朗武官,你先告訴姑母,姑母好跟你表哥表嫂說,讓他們抓緊時間幫你物色,是不是?”


  溫如月攥了攥手。


  這就是心動了,順妃再接再厲,鼓勵侄女大膽說出條件來,不必跟她見外。


  溫如月猶豫片刻,撒嬌地靠到順妃懷裡,輕聲道:“剛隨表哥回來的時候,我其實根本不想再嫁,怕再遇到一個薛煥。後來表哥表嫂一直安慰我,我又覺得,隻要嫁個肯對我好的男子,我也知足了。可是,承蒙您的疼愛,皇上還封了我做縣主,那,我若隨便挑個普通門楣的,恐落了您與表哥的體面。”


  順妃怔住了。


  侄女的意思是,她想嫁入名門或高官之家?


  如果侄女正當妙齡,還未出嫁,以她與兒子現在的地位,確實能從名門子弟中挑一個。


  問題是,侄女已經二十五了,還經歷過喪夫喪子,年紀相當的名門子弟,早都成親了,哪還有的剩?


  溫如月也知道自己的劣勢,咬唇道:“姑母,我隻想嫁得風光,不連累您與表哥被人嘲笑,其他的,男方年紀大點也沒關系,讓我做續弦也沒關系,都說年紀大的男子更懂得憐惜妻子,我想試一試。若,若能嫁個伯爺侯爺,給我一個顯貴的正妻之位,再不會被人輕易踐踏,我更是死而無憾了。”


  說完,溫如月嗚嗚地哭了起來。


  早在紹興的時候,她就沒有任何尊嚴了,所以她見到表哥就想寄託表哥生活,跟著表哥享受榮華富貴,不惜利用表哥最愧疚的時機自請為妾,隻求先得到名分,避免其他變故。


  表哥不肯納她,但表哥、姑母的愧疚還在。


  他們既然愧疚,就會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溫如月不信,這麼大的金陵城能沒有幾個喪妻的爵爺,她年輕又有美貌且背靠表哥,給四十來歲的爵爺做續弦,並不委屈對方。


  隻要能得償所願,一時的尊嚴又算什麼?


  在順妃面前,溫如月含淚堅持著,如果不能嫁入高門,她寧可孤獨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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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妃無可奈何,隻得又把兒媳婦叫到內室,轉達了侄女的意思。


  殷蕙保持著一個表嫂應有的態度,不支持也不反對,隻問婆婆:“表妹這麼想,娘也是這個意思嗎?”


  順妃嘆道:“如月是怕被人笑話啊,我怎麼勸說她都不聽,隻能隨她了。”


  殷蕙握住婆婆的手,道:“行,我會與王爺商量的,這事到底還要由王爺做主。”


  順妃明白,別說兒媳婦,就連她,也得聽兒子的。


  夜裡,殷蕙就把此事告訴了魏曕。


  魏曕聽完,臉都黑了。


  剛救出表妹時,表妹請求做妾,他還覺得表妹隻是太害怕嫁人才想長久地留在王府,如今表妹張口就要嫁一個爵爺,魏曕哪裡還猜不到真相?


  因為他與母親身份尊貴了,表妹的野心竟然也變大了,也想做人上人!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會讓母親再勸表妹,表妹若依然好高騖遠,那她不嫁也罷。”


  魏曕滅了燈,不想讓妻子看到自己的怒容。


  殷蕙完全站在魏曕這邊。


  太子未定,魏曕作為一個立過戰功的王爺,處處謹言慎行,就是不想被兄弟朝臣猜疑什麼,為此,他連馮家那邊都不再走動,王府有什麼宴請,都沒給馮家下過帖子。


  這時候,溫如月竟然還想嫁一位爵爺,不是給魏曕添亂嗎?


  正想著,魏曕又冷冷拋出一句:“以後也不必再請她過來,有事讓下人走動。”


  殷蕙想了想,道:“那你跟娘解釋清楚,說這都是你的意思。”


  魏曕嗯了聲。


  殷蕙默默聽著,這家伙呼吸都是重的,可見氣得不輕。


第155章


  魏曕再氣自己表妹在婚事上的異想天開,溫如月都是他母族一脈留下的唯一骨血,是被母親當成女兒養大的人。


  魏曕也還記得自己的舅舅,十年前他來金陵祝壽順便探望舅舅,舅舅看到他的時候,眼中有淚。


  那是血脈牽連起的溫情。


  有的人不把血脈當回事,一切以利益為先,有的人重情,哪怕是從小沒見過幾面的晚輩,見到了還是會高興。


  舅舅待他如此,魏曕也記得舅舅的好。


  魏曕不想再應酬表妹,可他不可能真的丟下表妹在縣主府自生自滅。


  過了兩日,魏曕趁進宮向父皇復命的機會,又去了一趟鹹福宮。


  順妃怕這個兒子,兒子小時候繃起臉,她做娘的都不敢多說,現在兒子都三十歲了,越來越威嚴,順妃對兒子的敬畏,甚至超過了對永平帝。


  兒媳婦若在,順妃還從容些,現在兒子自己來了,順妃竟坐立不安。


  魏曕叫宮人們退下,看眼母親,他提把椅子放到母親身邊,坐下來道:“娘,我想跟你談談表妹的婚事。”


  娘倆挨得這麼近,順妃緊張地攥手:“你說,娘都聽你的。”


  魏曕便用隻有順妃能聽見的聲音,講了講朝堂上的形勢,包括他為何不再與馮谡、馮騰父子有私下往來。


  順妃深居宮中,看不到外面的形勢聽不到百姓間的議論,可兒子這麼一分析,她立即就明白了。


  永平帝就是為了爭奪皇位才發動的戰事,難道兒子五兄弟也要鬧到那種地步?


  順妃的臉都白了。


  魏曕握住母親的手,道:“娘別擔心,大哥是嫡長子,近來又穩重賢德,儲君之位非他莫屬,兒子處處謹慎,隻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茲事體大,也請娘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身邊的宮人,包括表妹。”


  順妃連連點頭,她是個母親,任何可能會害到兒子的事,她都絕不會做。


  魏曕繼續道:“表妹想嫁爵爺,我給她安排有實權的,必會被人猜疑,隻安排那種沒落爵爺,空有年紀毫無建樹,那是害她。”


  順妃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哽咽道:“是啊,娘就希望她嫁個老實人,一個肯待她好的男人,家世能保證她溫飽就夠了,可她一哭,娘就說不出口。”


  魏曕拿出帕子,遞給母親道:“不用您說,兒子自有安排,娘盡管放心。”


  順妃相信兒子。


  她這個兒子,冷歸冷,並非六親不認。


  魏曕出宮時,帶走了鹹福宮的一個管事嬤嬤,對外說是順妃賞賜給溫如月的,實則從今日開始,這位黃嬤嬤完全聽命於魏曕。


  魏曕親自將黃嬤嬤送到了溫如月的縣主府。


  黃嬤嬤給溫如月請了安,就先退到廳堂外面去了。


  魏曕讓溫如月身邊的兩個丫鬟也退下。


  溫如月一直盼著能有機會跟表哥單獨說說話,現在機會真的來了,她看向表哥那張越發冰冷的臉,心中卻擂鼓般忐忑起來。


  “聽母親說,你想嫁給爵爺,這是為何?”魏曕看著溫如月面前的地板問。


  溫如月咬了咬唇。


  理由她都跟姑母說了,相信表哥也知道,無非就是不願意成全她,才來質問。


  可是,表哥貴為王爺,幫唯一的親表妹找個爵爺夫君,能有多難?


  聽說殷蕙的祖父都封了伯爺,殷蕙的堂姐夫也做了五品吏部郎中,還不都是表哥幫的忙?


  她也沒有要嫁那種年華正好的勳貴子弟,求個四十來歲的鳏夫還不行?


  她不跟殷蕙比,可她是表哥的親表妹,更是正經的官家小姐,總不能比殷蕙那個堂姐嫁得還差吧!


  要尊嚴就沒有前程,想要前程,就得開口。


  溫如月先前都豁出去了,現在更不會放過這最後一次嫁入高門的機會,否則時間一長,表哥與姑母對她的愧疚都會淡卻。


  低著頭,溫如月楚楚可憐地道:“於公,我不想落了表哥與姑母的體面,於私,我想嫁個尊貴的丈夫,那樣就沒有人敢再欺負我、奚落我。”


  魏曕面無表情:“真正體面的名門子弟,就算喪妻再娶,也隻會娶妙齡淑女,我若強行替你託媒,我自己不說,連母親也會被人恥笑。”


  溫如月聞言,拿起帕子哭出聲來:“我錯了,我不該讓表哥為難,表哥放心,我寧可不嫁,也不會給你與姑母添麻煩。”


  魏曕:“嗯,不嫁也好,你現在是縣主,榮華富貴都有,何必再去夫家伺候公婆。”


  不嫁也好?


  溫如月太過震驚,連哭聲都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看向魏曕。


  魏曕隻看著門外:“縣主要有縣主的儀態規矩,你先跟著黃嬤嬤學,三個月後,我與你表嫂再來看你。”


  言盡於此,魏曕漠然離去。


  溫如月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想要追出去,黃嬤嬤攔過來,拉著溫如月的胳膊道:“縣主莫追了,這都是娘娘的意思,娘娘說了,皇上賜您縣主的名分,您就是半個皇族女眷,儀態規矩自然也要朝皇室女看齊。等您儀態學好了,王爺王妃再帶您出去應酬,您面上也風光,對不對?”


  溫如月看眼黃嬤嬤,腦海裡全是表哥那句“不嫁也罷”。


  她隻是以退為進,表哥竟然真的不想她嫁人了?


  她才二十五,怎麼能不嫁呢!


  就算嫁個家世差一點的,夜裡有個人依偎,也比孤枕難眠好啊……


  魏曕回了王府,當晚簡單與殷蕙知會了此事。


  殷蕙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心裡有幾分好笑。


  兩輩子過下來,魏曕都沒怎麼為了親戚應酬犯過難,親戚們知道他冷,各個都體諒他,包括端王、楚王、淮王、桂王這些親兄弟,除非遇到什麼大事,誰也不會主動煩擾魏曕,甚至說永平帝、徐皇後,涉及到人情往來,也都會下意識地替魏曕開託。


  從這方面來講,魏曕也算是被家人們縱容長大的,他要一個人獨處,就沒人來煩他。


  結果溫如月出現了,不但是魏曕的親表妹,還是一個因為經歷讓魏曕愧疚不得不耐心應對的人。


  如果不是溫如月一心高嫁,憑借魏曕對她的這份愧疚,溫如月往後的處境也差不了。


  殷蕙走過去,讓魏曕躺下,她幫他捏了捏眉頭。


  魏曕看著妻子柔美的臉,眉心漸漸松開,化成一聲嘆息。


  殷蕙笑道:“嘆什麼?”


  魏曕沒有說。


  殷蕙猜得出來,與他對視片刻,細聲道:“表妹她,可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覺得有你這個王爺做表哥,她便能呼風喚雨。就好比一眾親戚裡,其中一人忽然得道成仙,那些親戚們肯定也想跟著沾光,最先想的就是讓仙人親戚幫自己也成仙,這個求不來,那就求些金銀珠寶、靈丹妙藥,類似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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