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啪!”一條鞭子抽在沈鈺的身上,沈鈺痛得悶哼出聲,他身邊的女子更是嚇得尖叫起來。


“我平生最討厭說話拐彎抹角的男人,”班婳又是一鞭子抽下去,沈鈺一介文人,還沒反應過來,這鞭子就又落在了他身上,“你若是指著本姑娘說,你這個女人除了樣貌好看,便一無是處,我還能敬你是個爺們。這會兒說兩句陰陽怪氣的話,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給誰看?”


“班鄉君,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當街鞭笞下官,也太過了些。”沈鈺看了眼四周瞧熱鬧的百姓,面上有些掛不住。


“哼,”班婳微抬下巴,“本鄉君就是這麼任性,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這潑辣悍婦……”


“啪!”


又是一鞭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指著我鼻子罵會顯得你很爺們,但我還是要抽你。堂堂探花,竟然當街辱罵女子,這便是你讀書人的風度麼?”


作者有話要說:  班婳:我作死,我樂意,敵人全都是空氣。


第7章 郡君


沈鈺從未想過自己有這麼丟臉的時候,被人當街像狗一樣的鞭笞。


“沈探花端方如玉,不想竟也是出口傷人的粗鄙之人,”班婳騎在馬背上,嘲諷幾乎刻在了臉上,“罷了,隻當本鄉君當初瞎了眼,竟然在你死纏爛打之下,答應了你的求親。誰知你竟是個過河拆橋的無恥之徒,一朝得中探花,便原形畢露,讓我看盡了你的小人之態。”


沈鈺此時辯解不是,不辯解也不是,他面色潮紅的看著四周看熱鬧的百姓,硬生生忍下了心頭的怒意,朝班婳作揖道:“班鄉君,請你適可而止。”


班婳這是瘋了嗎?她一個鄉君竟然敢鞭笞皇上欽點的探花,她還要不要名聲,還要不要嫁人了“哦,對了,”班婳忽然道,“你剛才說我當街鞭笞朝廷命官,做得太過了?”


看著班婳騎在馬背上,高高在上的姿態,沈鈺心中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放心吧,很快你就不是朝廷命官了。”班婳看著沈鈺那副又驚又怕的模樣,暢快地笑出聲來,一抖韁繩,馬兒便邁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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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鄉君!”


“班鄉君!”


沈鈺想要追上去,跟在班婳後面的班恆突然轉頭瞪向他,揚起手裡的鞭子,“你再往前一步試試?”


沈鈺想起剛才被鞭笞的痛楚,不敢再往前,心裡又急又恨,班家的人都是瘋子嗎?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有御史參了班婳一本,說她身為皇家親封的鄉君,竟然對官員用私刑,實在是太不講規矩了。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可是從御史嘴裡說出來,就成了一件大事,皇帝還沒開口,幾個御史便自己先吵了起來。


幸而近來朝中沒有什麼大事,大家便圍繞著鄉君鞭打探花一事吵開了。


“陛下,”就在大家越吵越來勁的時候,一個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出來開口了,“對此事微臣有個看法,不知諸位打人可否聽在下一言?”


幾位御史一看說話的是成安伯,都閉上了嘴。


“在微臣看來,這不是鄉君鞭笞當朝官員,而是被退婚女子痛打無情郎,”容瑕朝眾人拱了拱手,“微臣聽聞沈探花還未中舉前,多次到靜亭侯府求親,靜亭侯見其痴情,也不嫌棄他身份配不上班鄉君,答應了他的求親。”


“未婚夫一朝中舉,便迫不及待的退婚,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容瑕不疾不徐道,“諸位大人家中也有女眷,不如將心比心?”


朝堂上頓時安靜下來,半晌後有一個御史道:“班鄉君刁蠻任性,奢靡無度,天下又有幾個男子受得了?成安伯如此講道義,不如你去娶了她。”


“御史大人,”容瑕聲音一冷,“你讀書幾十載,如今站在金鑾殿上,就是為了拿女子嗤笑,拿女子閨譽來鬥嘴的嗎?”


“如果這便是御史大人的君子風度,”容瑕朝坐在上面的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恥於與這種人站在一處!”


“陛下,微臣覺得成安伯所言有理。”


“臣附議!”


這個被容瑕訓斥的御史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如紙,不用抬頭他都知道四周的同僚在用什麼眼神看他。


容瑕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君子,自己成了他恥與為伍的對象,日後京城的人,都會怎麼看他?


完了,全完了。


而容瑕卻看了不看他,隻是朝皇帝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回去,安安靜靜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一個翩翩如玉身姿挺拔,一個臉色蒼白心神恍惚,頓時高下立現。


朝會結束以後,皇帝剛回到宮裡,宮女就來報,大長公主求見。


皇帝對大長公主十分有感情,他母後不得寵,父皇偏寵貴妃之子,若不是姑媽一直支持他,他的太子之位早就被貴妃之子奪走了。加上大長公主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人,所以這些年,大長公主在皇帝面前一直很得敬重。


現在一聽大長公主要見他,他當下便讓身邊得用的太監去請大長公主進來。


“見過陛下,”德寧大長公主一進內殿,便屈膝向皇帝拜去,嚇得皇帝忙伸手扶住了他,“姑母,您這是做什麼。你我姑侄之間,何須行這般大禮?”


大長公主順勢站直了身體,她雖年近花甲,但是身體還算不錯,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出皇室公主的端莊大氣。


“今日來,我是代那不爭氣的孫女來向您告罪的,”大長公主摸出一塊手帕,擦著眼角似有若無的眼淚,哽咽道,“當年我沒有把她父親教好,導致他現如今年紀一大把也沒個正形,連帶著兩個孩子也隨了他的性子。”


說到傷心處,大長公主已經泣不成聲,隻用手帕捂著臉,嚶嚶痛哭。


“姑母,請您切莫傷心。”皇帝心裡清楚,姑母當年嫁給一個隻懂行兵打仗的武將,是為了鞏固父皇的帝位。也正因為有這層情分在,所以姑母後來才能護住他跟母後,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帝王。


表弟有現在這副紈绔模樣,不是姑母的錯,怪隻怪靜亭公那個粗俗莽漢沒有教好兒子。想到姑母為了他們一家,付出了一輩子,臨到晚年,竟還讓一個小御史在朝堂上參她唯一的孫女,皇帝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姑母,這事跟表侄女無關,怪隻怪那沈鈺見異思遷,其身不正。”


“陛下不必安慰我,是我班家的家教不嚴,才讓皇上您在朝堂上因她為難了。”


“表侄女是個好姑娘,宮裡誰見到她不說一聲好,朕也是很喜歡她的,是朕沒護好她,才讓她受了這等委屈。”


最後大長公主是皇帝親手扶上馬車的,姑侄兩人感情有多深厚,整個皇宮的人都瞧在了心裡。


德寧大長公主坐在馬車裡,擦去眼角的淚水,臉上露出一個冷笑。


生在皇家,她比誰都清楚,這座皇城裡根本沒有真感情,有的隻有算計。就如同當年先帝算計她的丈夫,害得他後半身都生活在疼痛的折磨中。又比如她現在這個好侄兒,處處對她尊榮,也隻是因為她識趣,而她的孩子也沒有能力插手皇家的事情而已。


先帝算計了她的丈夫,她便讓他心愛的兒子做不得皇帝,這也算公平。


御史參了班婳的第二天,一道聖旨就送到了靜亭侯府。聖旨的大意就是朕的侄女很好,朕甚是喜愛,覺得鄉君不太配得上她的身份,所以由鄉君升為郡君,食邑七百戶。


就在班婳升為郡君的同時,沈鈺因為私德有虧被罷黜官職,就連那個參班婳的御史,也以“其身不正”的理由,被奪去了御史一職。


“姐,夢裡面有這一段兒麼?”班恆看著班婳手裡的聖旨,“郡君還有食邑,這可是親王嫡長孫女都不一定有的待遇,還是祖母厲害。”


前天他姐抽了沈鈺以後,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大長公主府告狀去了。


然後他姐不僅抱回一大匣子寶石,還撈了一個有食邑的郡君回來,姜還是老的辣啊。


“不記得了,”班婳把聖旨塞到他手裡,“你慢慢看。”


“聰慧賢德,蕙質蘭心……”


班恆指著聖旨上的幾句話,搖頭晃腦道:“陛下也真不容易,睜眼說瞎話。”


班婳搶過聖旨,放到正堂上的祭臺上,讓這道聖旨與以往那些聖旨躺在了一起。


“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


班婳忽然想到,夢裡似乎並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事關她身份品級這種大事,她就算是做夢,也不會忘記的。


所以……因為她甩了沈鈺鞭子,現實開始有變化了?


第8章 不對


“這事不太對。”


“我也覺得不太對。”


班家父子互相對看一眼,齊齊扭頭看向陰氏,想在她這裡得到答案。


“你們看著我作甚?”陰氏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貓膩,隻好對班婳道,“婳婳,你再仔細想想,夢裡真的沒有你被封為郡君這件事?”


“沒有,”班婳很肯定的搖頭,“真有這種好事,我不會忘的。”


“那……你這個夢會不會是假的?”班恆突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謝啟臨那件事隻是一個巧合,事實上沒人早飯,咱們家也不會被抄家,這一切都隻是你的臆想?”


做夢示警這種事,向來是人雲亦雲,真假難辨的。連他都知道,那些開國皇帝想要造反的時候,都愛跟神仙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包括他們大業朝的開國皇帝也玩的是這一手,是不是真有神仙,事實上大家都清楚,不過是忽悠老百姓的話而已。


被班恆這麼一問,班婳也有些不確定了,她起身從多寶架上翻出一個木盒,裡面放著一疊紙,紙上的字體猶如鬼畫符一般,大概除了班婳自己認識,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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