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去阿婆家,應該還個原因,她要連夜趕劇本,趕分析,在自己徹底聽不見前,她想把所有劇本完成修改,不耽誤拍攝。


  莫予深點頭,聲音很大,“多陪陪阿婆,等戲殺青,還不知道哪天再來。”


  奚嘉:“謝謝老公。”她收起所有脆弱,轉身拉行李箱。


  莫予深陪她一塊走去阿婆家。


  奚嘉不知道要跟莫予深聊什麼,聊什麼她都聽不太清,就像湖面跟木屋,隔著數裡。


  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下水的原因,下午,她耳朵裡沉悶,像通道被關上。


  今晚趁在酒店吃飯,她找借口去看阿婆,沒參加。其實她沒去看阿婆,去了景區的醫院。


  醫生說,她耳朵沒進水,讓她到縣裡的醫院拍個片子,看什麼情況。


  她心裡有數,是她腦部病變所致。


  原本從湖裡出來,她的耳鳴好一點,沒那麼刺耳,她還以為是好事,其實,是變壞的前奏,不是耳鳴變小,是她聽不清了。


  “老公,我跟葉秋打個電話。”


  莫予深點頭,他刻意跟她保持距離,走在她後邊。


  奚嘉插上耳機,開了莫予深給她錄的那段音頻,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假裝跟葉秋聊天。


  聊天內容,大多是跟霍騰有關。


  今晚,風輕雲淡。彎月懸空。


  路上不時有遊客迎面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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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予深和奚嘉的影子,在直路上分開,拐彎時有一瞬的重合,很快,又分開。


  影子幾次分合,就到了阿婆家門口。


第五十一章


  莫予深把行李箱給奚嘉拎到屋裡,阿婆睡了, 莫予深沒打擾, 也沒多逗留。


  奚嘉送他到門口, 抱了抱他。“今天, 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天。”


  莫予深知道她所指何事,他在劇組公開了她身份。


  他攥著她的手,環在他腰間, “等這邊戲份殺青,我們去度假,找個你喜歡的有教堂的地方。”


  奚嘉笑著, 用力點頭。


  她不舍得他現在就回酒店,找著話題跟他說兩句,她趴在他心口,離他唇很近,能聽到他說什麼。


  “今天我跳湖裡去撈包包,你都不擔心我呀?”


  莫予深貼著她耳朵:“知道你水性好?”


  奚嘉仰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


  莫予深遲鈍片刻,“你結婚時跟我說過。”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他偷偷了解過她。反正她近半年的筆記裡,沒有記過類似的話題。


  關於她的以前,他們很少聊。


  他的過去, 她也隻知道一點,都是通過別人的隻言片語。


  “我初中那會兒,差點就進遊泳隊,但跟我馬術訓練的時間有衝突, 我就放棄了。不過後來好像經常遊泳。具體記不得。”


  她說著她能記住的、以前那些事。


  卻發現,隻是個大概,那些細節,已經模糊。


  奚嘉在莫予深懷裡又待了會兒,時間不早,她放開他,“早點回去。”


  莫予深十一點還有個視頻會,跟三月份莫氏董事會換屆有關,他沒再耽擱。


  奚嘉一直目送莫予深拐彎不見,她鎖上門,進屋忙她的劇本。


  快天亮時,她房裡的燈才熄滅。


  連著幾天,都是如此。


  來山裡開拍的第六天,正好周末。


  莫予深下午的航班回北京,跟向教授約了明天下午見面。


  這幾天,奚嘉忙的連眼神都沒時間給他,她一直在記筆記,改劇本。在片場,她也是塞著耳機,這樣旁人就不找她說話。


  她一直在跟自己賽跑,他沒打擾她。


  晚上收工,他回酒店,她去阿婆家。


  他們偶爾會聊幾句,都是發文字消息。


  昨晚,他跟她說了,他今天回北京。今早,他沒去劇組,直接從酒店去了機場。


  奚嘉定了時,手機震動,她給莫予深發了消息:【老公,一路平安,到了給我發消息。】


  莫予深:【嗯,別熬夜。】


  奚嘉:【你安心工作,不用擔心我。】


  她看著手機屏幕,直到自動暗下去。


  “尚老師。”她喊了一聲。


  這個分唄,在她那裡正常,旁邊的人被嚇一跳,尤其周明謙,他揉揉心髒。


  尚老師過來,奚嘉把打印的劇本還有想說的話形成文字給她,“電子版我已經發了一份到你郵箱,這是我修改後的版本,要是有什麼問題,你郵箱裡或是微信裡跟我說,我明天就回去了。”


  不僅尚老師,周明謙也是一怔。


  尚老師不明所以:“這麼突然?”可能是家裡有什麼事,今早,莫予深也回了北京。


  奚嘉淺笑著,其實她根本就沒聽到尚老師說了什麼:“五月份有馬術比賽,我趕回去訓練。感謝您這兩個月的照顧。”


  她指指劇本,“您看看,哪個地方要改。”


  尚老師看劇本去了,她經常跟劇組,聚聚散散,早就習以為常。反正她們都住北京,到時可以電話聯系,沒必要搞這麼傷感。


  奚嘉跟劇組其他人不算很熟,隻在群裡簡單打了個招呼。


  周明謙:“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奚嘉沒聽到,沒回應。


  周明謙盯著她側臉看了數秒,“奚嘉,你對我有意見就說,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裝聾作啞!”


  奚嘉坑頭看筆記本,依舊沒反應。


  周明謙自己也感覺沒意思,收了視線。


  他點了支煙。


  幾秒後,周圍煙霧繚繞。


  萍水相逢而已。


  煙抽了一半,周明謙掐滅,接著看監視器。


  奚嘉再次插上耳機,她給季清時發了條消息:【二哥,就在今早,我徹底聽不見了,我明天回北京,你去接我。】


  原本,她想再跟劇組多待兩天,請他們吃個散伙飯。再去看看嶽老先生。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這世界再熱鬧,與她再無關。


  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就想一個人待著。


  這些天她最虧欠的就是莫予深,話都顧不上跟他說。她的記憶,已不到四小時,要記要背的東西太多,時間不夠用,這幾天,連睡覺的時間她都不舍得。


  好在,一切也算圓滿。


  奚嘉下午回了酒店,沒再來劇組。


  餘安坐在岸邊的石凳上,對著湖面發怔。她知道,奚嘉已經聽不見,她跟奚嘉打招呼,奚嘉沒回應。


  從昨天,她難過到現在。


  “餘安!”那邊,周明謙喊她。


  餘安雙手按按眼眶,小跑著過去。


  周明謙把咖啡杯遞給她,“太苦。”


  餘安:“我去加糖。”


  其實,這已經是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


  傍晚時,奚嘉收拾好所有行李,在阿婆家的走廊下呆坐許久,最終,她還是決定去看看嶽老先生。


  這一別,也許就沒有以後。


  一路擠著景區公交,車上喧鬧,她的世界是安靜的。


  青石板的那條小路盡頭,嶽爺爺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


  “嶽爺爺。”


  在路頭,她就喊。


  嶽老先生循聲看去,可不是奚嘉。


  昨天阿婆給他打電話,說奚嘉徹底聽不見。他尋思著,奚嘉應該不會再來看他,她還是來了。


  嶽老先生朝她招招手。


  到了院子裡,嶽老先生給她一個矮凳,“累了吧?”


  奚嘉指指耳朵,“爺爺,我聽不到您說什麼。”她很淺的笑了笑。


  嶽老先生用剪下來的花枝在泥地上寫道:巧了,我也耳背,咱爺孫倆正好都圖個耳根清淨。


  奚嘉嘴角的笑淡了些許,她知道,嶽爺爺一點都不耳背,隻是為了寬她的心。


  嶽老先生把剛才寫的字擦去,繼續寫:以後,咱們用心聽聲音。


  那天,奚嘉一直待到夜幕降臨。


  奚嘉回到北京,已經傍晚。


  季清時等人出來時,給莫予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他發了消息給莫予深:【我馬上接到嘉嘉,她應該不會再回你那邊,你晚上要不要來看看她?】


  二十分鍾過去,也沒回復。


  奚嘉拉著行李箱出來,季清時收起手機,迎過去。


  季清時受不了奚嘉聽不到,到跟前就把她一把攬在懷裡,昨天早上接到她那條短信,他一整天都沒緩過來。


  到達廳人來人往,奚嘉嫌棄的推開季清時,“我耳根子好不容易清淨,也不耳鳴了,多開心的事兒。”


  季清時用力揉揉她的腦袋。


  她現在裝的有多輕松,她心裡就有多難過。


  司機推著行李箱先行離開。


  季清時牽著奚嘉,奚嘉無奈,“二哥,我不是兩歲。”


  季清時沒吱聲,拽著她往前走。她要是兩歲就好了,那時她能聽得見。母親知道奚嘉徹底聽不見後,在家哭了一天,今天給他打電話時,又哭了。


  到了車上,奚嘉支著頭,幽幽看著季清時,“渣男!活該被葉秋給踹。對了,葉秋馬上就要開始新戀情,就說你酸不酸?”


  季清時一瞬不瞬看著她,“你再說一遍。”話音落,他又意識到,她聽不見。


  奚嘉開始唱歌,《餘生》的主題曲。


  她的聲音在車廂回蕩。


  唱到一半,奚嘉突然停下,“對了,這首歌就是喜歡葉秋的那個男人原唱。”


  季清時這次沒說話。


  奚嘉哼著曲子,後來忘記唱到哪裡。她轉臉,跟季清時說起正經事,“二哥,我想跟莫予深離婚。你答應過幫忙的。”


  季清時就知道,她剛才的歡快,是掩飾心裡的不安。


  奚嘉靠在季清時肩頭,眯上眼歇了會兒。半晌,她輕聲道:“我身體馬上就要到最糟糕的狀態。我想趁清醒時,跟他把離婚證辦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變傻之後的樣子。滿足我這個心願唄。”


  安靜許久。


  奚嘉:“二哥,我累了。”身心俱疲。


  季清時反手拍拍她的頭,示意她睡會兒。


  季清時看向窗外,手機響了,是莫予深。


  現在奚嘉聽不到,季清時直接接聽。


  莫予深剛從向教授那裡出來,談的還不錯,有了初步合作意向。他知道奚嘉回來,姜沁跟他說了。


  “你們現在在哪?”


  季清時:“回我家路上。”頓了幾秒,他沒隱瞞,“奚嘉要跟你離婚。”


  莫予深的聲音募地沙啞,“我猜到了。”


  季清時不知要說什麼。


  莫予深:“她突然徹底聽不見,心裡肯定崩潰,她想做什麼你都依著她。要是她明天還想離婚,你讓她去律所找程惟墨擬離婚協議。”


  季清時說不出此刻的滋味。


  他尊重莫予深的選擇,奚嘉這樣的情況,時間久了,除了家人,誰都沒那個耐心照顧她。


  婚姻之於她,也沒什麼存在的意義。


  結束了,就結束吧。


  莫予深的聲音又傳來:“約好去民政局那天,你給她多吃幾顆褪黑素,讓她睡時間長點,等她醒來,你就告訴她,已經離了。我把筆記給她補上,她看了自然會信。”


  季清時暗暗籲口氣,懸著的心放下。


  他也自私,希望莫予深不離不棄。


  “你考慮好了?”季清時不希望莫予深隻是一時不忍。這個病,也許五六年能有好轉。


  但父母拜訪的患者中,也有情況很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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