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可能,就沒有這種男的。”


  女人笑一聲。


  又信誓旦旦放下豪言,“但凡他長得帥,還不亂搞,我當場嫁他。 ”


  “……當場嫁他太便宜他了。”


  女人連連點頭,“對,那就允許他當我的未婚夫候選人。他好好表現,我勉強同意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謝浔之:“……”


  -


第6章 弗洛伊德


  後天,一場秋雨從凌晨開始落,天氣預報說會降溫,果然就降溫了。


  滿城灰濛濛的水色天,水墨畫一般渲染開來,好似隨時要滴下淡墨。


  前日還能勉強穿露腿的裙子,今天就要加外套。易思齡的膝蓋在寒風中凍成酡紅色。“好冷……”她交握著冰冷的手,望著窗外出神。


  造型師給無數當紅明星做過出圈造型,在易思齡面前還是嚴陣以待。這位來自港城的頂級名媛,自帶星光,令人側目,她不想砸自己口碑。


  “我們這邊不比港島溫暖,現在還沒到最冷的時候,過兩個月,就要下雪了。”造型師溫柔地說著,靈活的手替她挽了一個溫婉大氣的中式發髻。


  她美得讓人不敢直視,像一輪明月,造型師覺得她一定很適合端莊高貴的中式風。


  易思齡眨了眨眼:“對,京城是下雪的地方。”


  隻有雪是港島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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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我帶來了一套雪花主題的首飾,等會就配那個。”


  造型師笑著點頭,去選和雪花搭配的發簪,順便吩咐助理把暖氣溫度調高。


  ——


  池家的酒會規格向來不低,光是請來做妝點的明星都是一二線的小花小生。


  池家的核心板塊是數字傳媒,旗下的新瀛集團擁有如今國內三大在線視頻平臺之一,每年投資的電影電視劇不計其數,是娛樂圈背後的隱形大資本,能請來這麼多明星不稀奇。


  酒會設在謝家新開業的一家豪華酒店,也是為了酒店造勢。


  這種資源互換的事圈裡很常見,但凡有什麼利益好處都隻會讓自己人得,外頭的人想分一杯羹,簡直是難於登天。


  六點半,賓客陸續到齊。


  女人華麗的禮裙打花團錦簇中翩過,晚宴廳裡彌漫著很淡又很雜的香味。池桓禮抬起手腕看時間,順帶再次吐槽謝浔之不靠譜。這位是最嚴謹的,說好的來就一定不會遲到。


  但今兒破天荒,遲到一刻鍾了。


  又過了十多分鍾,池桓禮在走廊抽煙,正巧在電梯口捉到謝浔之。


  “怎麼回事啊,好歹是我的場子,都不跟兄弟給點面子。”池桓禮熟稔地走過去,從兜裡摸出煙盒,遞了一支煙。


  謝浔之禮節性接過,沒有抽,修長的手指捏著煙管,聲音溫淡:“有事耽擱了,抱歉。”


  池桓禮簡直是拿謝浔之沒辦法。這位明明是四九城最有資本囂張跋扈的人,偏要謙遜講禮,他還能說什麼廢話呢?


  “說抱歉就是折煞我了,你就是放我鴿子我也沒轍。”池桓禮彈了彈煙灰,又多瞅了對方幾眼,總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兩人邊交談邊往會場走去,池桓禮餘光瞥見謝浔之手腕上的那支帶鑽的手表,吸了一口煙,恍然大悟,“你今天不一樣。”


  謝浔之看他一眼。


  池桓禮:“你從不戴這麼浮誇的表。”


  鍾表行掛到兩千多萬的百達翡麗三問萬年歷,還是鑲了兩圈鑽,有市無價,堪稱藝術品中的藝術品。


  池桓禮這才細致打量起謝浔之,眼尖地發現他何止戴了鑽表,一枚小小的雪花圖案的白金鑽石胸針別在駁頭眼處,古董珠寶的精致可見一斑,連西裝也不一樣,不是往日裡端方的深黑,而是更顯清雋溫雅的鴿灰。


  “你也從不弄這麼風騷的打扮!”


  “我靠,孔雀開屏??你搶我風頭!”


  池桓禮覺得自己這一身輸得妥妥的。


  對方近一米九的身高,勁瘦而修長的優越身型,頭發梳得很整齊,站在那,如海報上的模特,像一種來自東方的奢侈品。


  謝浔之聞言失笑,淡淡地:“造型師拿什麼我穿什麼,我不過問這些。”


  這說辭誰信。


  池桓禮尋思他也沒請什麼重要來賓,該不會是那個風頭正盛的新晉流量小花?不可能,他立刻打消這念頭。


  誰都有可能玩女明星,謝浔之沒可能。


  “看上誰了?”他好奇問。


  謝浔之順手將捏爛的煙管扔進垃圾桶:“少八卦。”他是不抽煙的人,隻很偶而嘗幾口雪茄。上癮的東西他不會碰。


  服務生拉開厚重的廳門,冗雜的香風撲過來,連帶著整個宴會廳的目光。


  池桓禮跟幾個熟人揮手打招呼,一邊低聲跟謝浔之交談:“不過你不是都要結婚了嗎,一個小酒會而已,還搞這麼風騷,不對頭啊。”


  有服務生端著託盤經過,謝浔之拿了一杯香檳在手上,平靜的視線不露聲色地掃過全場,隨後收回,“池公子的酒會,我認真點是應該的。”


  池桓禮:“……”


  兩人剛露面,就有絡繹不絕的賓客湊過來敬酒,不認識的也想方設法露一露臉。


  見到池公子的機會不少,畢竟池公子愛玩,夠檔次夠熱鬧的局,給他發邀請他多半賞光,但謝浔之不同。


  能讓謝家太子爺賞光的局很少,想撲他的人十之八九都會撲空。


  他隻偶而應核心社交圈裡的局。


  周圍隱隱約約很熱鬧。


  “今天出奇了,太子爺和二小姐都來了?”


  “池家的場子嘛…正常。”


  那人晃著酒杯,朝斜前方望去,摩拳擦掌,“等我,我去二小姐面前露露臉!”


  謝明穗也來了酒會。


  她今年剛升任藍曜集團總部CFO,是謝浔之的左膀右臂,一般給謝浔之發一份請帖,也不會忘記給謝二小姐一份。請不到謝家太子爺,能請到二小姐也是好的,若是兩人能一起來,那就說明這場子有面。


  謝明穗在滿場找大哥,中途被幾個熟人纏上,寒暄廢了些時間,視線巡回,終於落在那穿灰色豎條紋西裝的男人身上。


  移走,又移回去,定睛一看。


  她愣住,快步走過去,喊:“大哥?”


  隨後才看見池桓禮也在,她抿了下唇,“池總。”


  “穗穗,好久不見。”池桓禮衝她一笑,垂在身側的手搓了搓指腹。


  謝浔之:“剛到?”


  謝明穗:“嗯,開完會就趕過來了。”所以禮服都沒來得及換,還穿著上班的那套通勤裝。


  質地挺括的淺粉色西裝配同色同料闊腿褲,裸色高跟鞋,畫著淡妝,溫婉幹淨,在滿場金粉浮華裡也毫不遜色,宛如一株空谷幽蘭。


  謝家的孩子是圈裡公認的萬裡挑一,不論男女,都是獨當一面,沒有廢材也不出紈绔。不少太太都開玩笑,恨不得讓謝家開個班,教一教怎麼培養後輩。


  “別太拼,媽還怪我跟你分配太多工作。”謝浔之到底心疼自己妹妹,不願意看她大好時光就在加班中度過,但CFO一職是集團裡的重要職位,事多也雜,交給自己人最放心。


  謝明穗:“是我自己愛工作,怪也怪不到你身上。”


  池桓禮笑著插一嘴:“穗穗可是咱們圈裡公認的女霸總,我還要向她多學習。”


  謝明穗淡淡瞥他一眼,池桓禮動了動唇瓣,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錯開目光,尷尬地咳了咳。


  謝明穗不管池桓禮,隻是看著謝浔之,笑說:“大哥今天好高調。不是你手上這隻表是你前年生日買的,我差點不敢認。”


  買就買了,一次沒戴過,放在櫃保險冬眠。


  謝浔之接連被兄弟和妹妹調侃,神情仍然水波不興,時而意興闌珊呷一口酒,對前來攀談的人禮貌而疏離。


  謝家太子爺涵養好,雖然人冷淡了點,但從不下人面子,待人彬彬有禮,因此前來跟他敬酒遞煙的人很多,像供祖宗一樣,其中不乏咖位不大卻有野心的小明星。


  謝浔之看著面前妝容精致,笑容討好的女明星,皺了下眉,他似乎浪費太多不必要浪費的時間了,這種酒會,他往往隻會露個面就走。


  遞出酒杯讓明穗拿著,“幫我頂一下。”


  池桓禮:“你去哪?”


  “抽煙。”謝浔之語氣很淡。


  池桓禮:“……我是不是聽錯了?”


  謝浔之忽然不耐,剛打算走,場面陡然騷動起來,隱隱地,似乎有什麼備受矚目的人來了,像黑洞,把場內所有的磁場都吸過去。


  池桓禮跟隨眾人的視線看過去,目光怔了一怔,閃過驚訝,“那誰啊?”


  今晚的宴會名單是他親自過目的,不可能有他不認識的人。


  居然有女明星在池家的宴會上遲到一小時,還敢如此高調,簡直是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


  從不在任何酒局,飯局,晚宴準點到,是易思齡最受人詬病的原則。


  想請她就要忍受她一系列的臭毛病,港島那些太太小姐都對此頗有微詞,但又不能不請。千絲萬縷的關系,得罪了易思齡,就是得罪易家。


  更何況,請不來易思齡,就說明這局不夠高檔。


  在港島名利場,易思齡就是昂貴,高級的同義詞。


  不過易思齡好像忘了一回事,這裡是京城,不是她的地盤。這晚宴根本沒請她,是她靠不正當手段搞到的邀請函。


  易思齡微攏了下裙擺,驕矜地在那些目光中走過。兩條瓷白修長的腿在薄如蟬紗的禮服中若隱若現,裙身繡滿了法式釘珠,魚骨的掐腰設計,渾圓挺拔的胸露出小半,像一抹白膩的鵝脂。


  頸子上那串十幾朵雪花堆積的繁復高珠項鏈,是珠寶品牌Jandoul的上任首席設計師為她訂制的一套雪花主題首飾,全球獨一無二。


  謝明穗看著那一出場就星光四射,讓人錯認為女明星的女人,驚訝地合不攏嘴:“這不是……”


  池桓禮:“你認識?”


  “是小嫂子……”謝明穗小聲說,握緊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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