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隻是她沒想到陳煥庭會由己及人,提到她的這件事。她心頭微微一顫,有點細碎的委屈,可更多的是對他這份理解的釋然感動。那年她父親去世,他也曾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做了她生命力唯一的光。


  她搖了搖頭,糾正他:“不對,我還有你呀。當年不是你陪在我身邊嗎?”她鼻尖發酸,眼中泛起朦朧的水汽,“當年是你陪著我,現在換我陪著你了。”


  陳煥庭久久地看著她,無聲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淌,忽然間,他說:“報告。”


  “什麼?”蘇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他直接上前一步,低下頭,吻住了她。


  潮湿的吻,闊別已久的吻。


  嘴唇上的細胞像是泡騰片滑進了水裡,每一個都沸騰叫囂起來。它們在渴求、在祈禱、在哭泣,像久旱龜裂的大地終於等來了令人心醉的甘霖。


  他們曾經那麼熟悉,在他進入她身體的時刻,便已然進入了她的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蘇然忽然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音,幾乎要撐破她的耳膜。她猛然回神,一把推開陳煥庭,羞惱地說道:“你又越界了!”


  “我打過報告了。”他佯裝無辜。


  “誰同意了?!”


  “……你說不能動手動腳,我也沒動手動腳。”——他確實沒動手腳,他動的是嘴唇。


  “陳煥庭,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無賴!”蘇然又好氣又好笑,他居然跟她玩兒文字遊戲。


  “可是,”他索性圈住她,將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輕啄一口她的櫻紅小唇,低低問道,“你也喜歡的,不是嗎?”


  -


  蘇然一回到a市,就被陳倩迫不及待地拉出來八卦。因為大黃,蘇然不得不請了陳倩這尊大佛,告訴她因為陳煥庭外公去世,她要在c市多呆幾天。就這簡簡單單一句話,陳倩感受到了宇宙爆發般的海量信息。


  “我說什麼來著,你們還死活不承認,”陳倩臉上神情之豐富,融合“嘆息、著急、鄙視、呵呵噠”等多種心裡活動,暗含“我壓中寶了”、“我終於松一口氣了”等多句臺詞,目光火辣辣地盯著蘇然,“你們就老實交代吧,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研究生時候就有一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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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他外公的事情我們才一起的。”蘇然挑著問題回答。


  “學生時代真沒有?”陳倩跟偵探一樣觀察她的微表情。


  “有一點不錯的印象吧……”蘇然含糊其辭。


  這幾乎等同於默認,陳倩差點拍案而起:“我就說!我那個時候就看出來陳煥庭很喜歡你!而且我也感覺你對他也有好感,是不是?”


  蘇然不吭聲,很微妙地低頭喝咖啡。


  陳倩見她模樣,長長嘆一口氣,感慨一般:“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偏偏你那時又有個渣男男友,真是佔著茅……”


  對方倏然抬頭,陳倩及時剎車,話鋒一轉,笑嘻嘻道:“不過好事多磨,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現在是到哪一步了?一壘、二壘、還是全壘?”


  蘇然哭笑不得:“你現在怎麼這麼黃?跟個臭流氓似的。”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她沿著竹竿往上爬,“你知道有句歇後語叫‘老房子著火’嗎?”


  “不知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有句歇後語叫‘老房子著火’,你知道後面一句是什麼?”


  “不知道。”


  “……我不告訴你,留著你自己去親自體會吧。”她像個淫賊一般,露出神秘猥瑣的壞笑。


  -


  年底了找房子並不是很容易。蘇然一直想買房,既然這次要搬家,最好就直接搬到新家,免得來來回回折騰。她看中了兩套,一套是大品牌的精裝次新房,地段、戶型都很滿意,也沒住過人,隻需要自己添置一些家具就可以直接入住。隻是房東出國過年了,要年後才能見面聊;另外一套是期房,就在第一套的旁邊,小區環境、戶型都會更好一點,而且因為政府限價,新房比二手房還便宜,隻是要等到明年底才能交房。


  她和陳煥庭電話裡聊起這事,陳煥庭不置可否,過了會兒說:“不如你先住到風華金都吧?”


  聽到這個小區名字,蘇然一愣,沒說話。


  陳煥庭說:“那裡一直空置,我讓物業請個阿姨打掃一下就可以入住。現在要過年了,也不是買房的最好時機。”


  其實他說這段話時心裡並沒有什麼把握。畢竟他和蘇然都知道,這套房他當初是準備賣掉,換成和白素的婚房的。


  果然,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蘇然,”他沉吟半晌,終於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買這套房?”


  “投資用的,你說過。”她幹巴巴地說道。其實在最開始知道他是房主時,她心裡有過別的想法。


  “不是,不是投資的。”陳煥庭說,“你還記得你在烏託邦的20嗎?”


  蘇然一時怔忪。


  畢業時候,陳煥庭與劉景明跟她約定4:4:2劃分那筆投資的錢。蘇然開始並沒有想要,後來他們執意要給,她才答應下來。可緊接著她的父親車禍去世,各種事情紛至沓來,她完全已經忘掉了這筆錢。再加上畢業後與陳煥庭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這件事最終是不了了之。


  “你的那20,我用它買了風華金都。”他說。


  樓王的高層,一線江景,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長江與索道,也可以欣賞春天滿園的櫻花。


  他記得他們分開的前一晚,她說過希望躺在臥室就可以看到長江,那樣就會想起他們第一次單獨遊玩,是他帶她去坐長江索道。


  他想忘了,可偏偏都記得。


  即便是最後蘇然頭也不回地回了b市,他知道她會在那裡結婚生子、過上完全沒有他的生活,知道這輩子她可能永遠不會再來a市、永遠不會知道這套房子的存在,他還是著了魔一樣,用這筆錢買了這套房。


  不然做什麼呢?他努力給自己找個看上去冠冕堂皇、不那麼可笑的理由,這筆錢放在銀行吃那點活期的利息,不是太浪費了嗎?


  買了房還剩一點錢,他索性自己又添了一點,居然將它做了裝修。


  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隻知道這麼幹下去,卻不知道這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做完這一切,他呆在空蕩的房子裡,對著浩瀚的長江枯坐了一夜。從華燈初上、到流光溢彩、到零星霓虹、再到黎明升起,他看到了她希望看到的景色,但隻有他一個人。


  第二天他便離開,再也沒有回來過。


  鑰匙反鎖三圈,鎖住他的秘密。


  她在心中給他空了一個位置,他在這座城市給她空了一套房子。


  其實蘇然在看完房子又得知陳煥庭是房主的時候,內心也有過不確定的猜疑。可“是”與“不是”又能怎麼樣,過往已成雲煙,當他們再與這房子結緣已經是“買方”和“賣方”的關系,他不願提起、她也不想驗證。更何況,他也佳人在側,準備換房結婚。


  隔著電話,兩人靜靜聽著彼此的呼吸。可蘇然忽然又不甘地說:“你當初是要賣掉準備換婚房的。”


  “是的,你說得沒錯,”陳煥庭坦誠地說道,“可換房其實隻是我的一個說辭而已。風華金都不賣我也可以買。但是不賣,”他的語氣變得苦澀,“我的婚姻也許不會幸福。”


  既然已經決定和白素一起,就要高高舉起斧子,狠狠地斬斷所有後路。


  婚姻不是戀愛兒戲,它是一種責任。他不可能走進了婚姻的門還為誰再空一套房子,歲月未曾饒過他,可他必須先饒過自己。


  “我當時已經想好,賣房的錢會捐給福利院。”陳煥庭說,“可沒想到買家居然是你。你知道當時我腦子裡想到的是什麼嗎?”


  “什麼……”


  “是老天爺在提醒我,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我們之間都還沒完。”


第56章


  陳煥庭是三天後回到a市的。


  雖然在c市他也在遠程辦公,但是回到a市當天,他還是在公司忙到了凌晨兩點才走。汽車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行駛,經過一個路口,他忽然調轉方向,駛向另外一條道路。


  風華金都的樓下有一家早餐店,這兩日蘇然都是在這裡買的早餐。今天她照例買了兩根油條一袋豆漿,轉身時候,卻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安靜地停在路邊。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車牌,然後她皺眉走了過去。


  車膜顏色很淡,冬日的陽光灑在陳煥庭英俊的臉上,像一幅優美的油畫。車上的睡姿並不舒適,但他的表情卻很放松恬淡,似乎沉浸在一個美夢中。


  可蘇然“砰砰砰”三聲敲響了他的美夢。


  他倏然醒來,降下車窗。


  她看著他,沒說話。


  “昨晚太晚了,就沒給你發信息……”他直起身子,平平淡淡地說道。


  蘇然仍是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泄露一絲信息,讓他一時有些吃不準她內心所想。


  她似乎有話要說,但開口卻是:“你吃早飯了嗎?”


  他看見她手裡拎著的早點,便打開車門直接下來:“吃完我們一起去金銘路吧。”


  -


  第二次來,這裡依舊充滿年久未住人的灰塵味。


  房間裡的陳設很空蕩。客廳有一個竹藤編織的沙發,一張桌子、一個電視櫃,電視櫃上有一臺非常老舊的、體型很胖的電視機;臥室有一張雙人床、兩個床頭櫃、還有兩個大櫃子。


  “上次回家我將櫃子裡留下來的東西都帶走了,”陳煥庭指著其中一個櫃門大開的立櫃,“93年後,我外公在a市的一個遠方親戚,算是我表姐那一輩的,曾經在這裡居住過。後來他兒子大學畢業留在外地,他們一家也就搬到外地去了。我表姐剛搬進來時候,房間裡還有當年存留下來的東西,她都全部打包放在了這個櫃子裡。”


  而那個櫃子現在是空的,所有的東西陳煥庭上次已經帶走了。


  蘇然不死心,又在房間裡找了一圈,企圖找到別的蛛絲馬跡。但是房間實在太空了,所有東西一覽無餘,再認真的尋找也是徒勞。


  她拍打兩下沙發座椅,也不管幹淨不幹淨,失望地坐下來。


  “你是什麼時候自己身世的?”陳煥庭終於忍不住問。


  她頹然抬起頭:“就是我爸去世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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