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洲見她低眉垂眼,往日和順的臉上滿是堅決。他想了想道,“趙舍和簡東隨行,我去辦的也是正經事。中途有人鬧事,我順手拉了一把,不小心蹭上而已。你若不信,可以找他們求證——”


  “沒有必要。”賀雲舒道,“這隻是一樁小事而已。而且,拉你的人求證,你覺得他們為誰說話?”


  方洲皺眉,略有些不滿。他不喜歡無謂的解釋,男女關系,本來就描不清,無事也能被有心人抹出事來。也是因此,結婚之前才約定好,不去追究對方的風流流言,以省去不必要的爭端和麻煩。然這是兩人夫妻多年的第一次,他便耐著性子解釋一番,想緩和她的情緒。現在看來,無論他怎麼說,她已經打定主意不信了。


  如此,也沒有必要再解釋。


  他道,“你心裡已經給我定了罪。”


  “所以我想直接離婚。”她抬眼看他,“因為心境已經很難恢復,我不想過疑神疑鬼的日子,你怕也不想同神經質的妻子相處。”


  “這是你的決定?”


  她點頭。


  “那我也說說我的決定好了。”方洲手搭在木頭沙發的扶手上,“截至目前為止,我們都過得很不錯。我對你很滿意,我父母也很喜歡你,小熙和小琛更離不開你。你若心情不好,可以看心理醫生,可以出去旅遊散心,然後把這件事從心裡抹去,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相信我,離婚不是最好的選擇,方家也不會因為一點情緒問題就放棄兒媳婦。”


  說完,他起身,略有些居高臨下,“你先冷靜下來,再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以他的習慣,這是結束談話的姿態,也是最後通牒的意思。然言下之意,最好按照他的思路走,若不然,將會面臨極其難堪的狀態。


  賀雲舒也起身,平視他的眼睛,“我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的工作伙伴,你勿需擺出這樣的態度。我現在足夠冷靜,也想得十分清楚。離婚的態度不會變,並且會一直堅持下去。你有三個月時間考慮以及處理瑣事,三個月後,若不能給我一個結果,我會提起離婚訴訟。方家離婚訴諸法庭,恐怕也不好看。”


  說完,她轉身道,“從今天開始,我陪孩子們睡。”


  賀雲舒借著擔心孩子生病,在兒童房鋪了一張地毯睡覺。


  保姆雖然有疑惑,但也沒多問。


  她躺在地毯上,嗅著房間裡淡淡的奶味兒,木地板下的地暖持續散發溫暖。終於說出想說的話,心中的鬱氣全消,勿需安眠藥的幫助就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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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眠,醒的時候已經七點半。家在郊區,開車進城,再去市中心,順利的時候就得一個小時。因此,她有點著急地起來,推開臥室門,進衣帽間拿衣裳。方洲正好在裡面換衣裳,見是她,給讓了個位置。


  她看也不看他,隨便找出來一套,自去衛生間。


  梳洗完畢,拎了包下樓。


  方洲又端坐在餐桌上,慢吞吞地吃早餐。他旁邊的位置上擺了另一套餐具,牛奶正在冒著熱氣。方家吃飯,各人的座位是固定的。賀雲舒作為兒媳婦,自然挨著方洲坐。


  她看他一眼,繞去旁邊隔了一個坐的空座,再將餐具挪過去,刻意留出中間的距離。


  恰做飯的阿姨端著小菜出來,見她如此作態,有些吃驚。她看看賀雲舒,又看看方洲,想說點什麼。可方洲一臉冷漠如常,賀雲舒也低頭不語,她隻好將話吞過去。


  做飯阿姨一走,方洲扯著紙巾擦嘴,道,“你沒必要如此。”


  賀雲舒不答,端起杯子,將牛奶往口中灌。喝完牛奶,隨意夾了幾口小菜,再拿一個小餐包,便算完事。


  她起身,將包掛在肩膀上,從廚房下地庫。


  地庫寬敞,賀雲舒的車靠在最邊上。


  她開的是凱迪拉克,結婚的時候娘家給的陪嫁,耗費了近五十萬大洋。她本說不必,方家不缺一臺幾十萬的車。可母親卻堅持,說方家是方家的,賀雲舒的是賀雲舒的。她無法,隻好收了。收了後才曉得好,開著上下班正合適。


  畢竟方家的車弄單位去,實在過於張揚了些。


  她上車,剛把鑰匙塞進去,方洲緊跟著上來。


  他若無其事地拉上安全帶,道,“先送我去公司吧。”


  賀雲舒偏頭,敲敲車窗,示意車庫裡的其它幾臺車。這地庫時就停了七八輛常用的車,有家中工作人員用的兩臺,有方太太和老方先生出行所用,當然還有方洲習慣的三臺。


  他不缺車,也不缺接送的司機,沒必要蹭她開了五六年的破車。


  賀雲舒掰了掰後視鏡,裡面映出她那雙過於溫順的眼睛來。


  此刻,裡面全是冰霜。


  她道,“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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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免談


  方洲終究是下了車。


  賀雲舒啟動油門,看著他的影子在後視鏡裡越來愈小。


  一個要臉的男人,終究是做不出過份糾纏的事。


  不過,他不會善罷甘休,隻不知道接下來的手段。


  賀雲舒在憂慮裡拐上大道。


  時間算早,沒有堵車,開得二十分鍾就入了城。城區和郊區不同,紅綠燈路口塞滿了各個方向進城的車。人也更不耐煩些,各種催促的喇叭和叫罵。


  她咬著牙擠位置,畢竟錯過一個路口便要錯過一路的綠燈。如此緊湊地操作半個小時,終於看見單位的大門。


  賀雲舒大學畢業後,沒有選擇繼續深造,而是參加公務員考試。她是獨生女,家中經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父母也不要求她成龍成鳳,便選了這個穩妥的職業。她談不上喜歡,但復習的時候也挺認真,因此一次上岸成功。入職後才知,本單位是改制後的新部門,領導年輕,周圍的同事也是前後兩三年進來的同齡人,因此氣氛比較寬松自由。


  她停好車,小跑著上辦公室,一路上不斷地和同事問好。


  魏宇見她果然準時上班,松了口氣,敲著桌板說,“下班之前,文件。”


  她點頭,“放心,晚不了。”


  於是,開了電腦埋頭寫起來。


  寫了一個上午,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半,開始在手機上點外賣。因為壽宴而請假,辦公室同事分擔了她的工作,必須吃一點好的作為感謝。同事欣然接受,還開玩笑說小方太太請客,叫多加幾個大菜。


  她笑吟吟地重開手機,當真加了兩個菜和許多飲料。


  這處忙得差不多,老方太太在家庭群裡發了小視頻,是她拍攝的兩個孩子收禮物的場景。她說到做到,果然帶了兩個跟小孩子等高的機器人回來。小熙和小琛非常開心,抱著機器人不放手,還在視頻裡叫媽媽回來一起玩。


  賀雲舒剛看完,老方太太的語音來。她道,“雲舒啊,孩子們每天都很想你。我現在帶他們去醫院,你早點下班陪他們玩一會兒。”


  她目光閃了閃,沒有回信息。


  午餐來,在空置的休息室擺滿了一張小圓桌。


  賀雲舒剛要坐下同大家分享,趙秘書打了電話來。


  她說得很客氣,“處理一點雜事,路過這邊,想和你一起吃個午飯。”


  賀雲舒縱然面對滿桌好菜,突然沒了胃口。


  她道,“我今天很忙。”


  趙秘書緊追著不放,“我去辦公室找你,也是一樣的。”


  趙秘書是方洲的狗腿子,來找她,必然是方洲的授意,也必定帶著他的旨意。


  賀雲舒不想在單位裡討論不開心的事,隻得出去。


  因此,她一見她,就沒什麼好話。


  “方洲讓你來的?”她問。


  趙秘書引著她去旁邊的商廈,進西餐廳坐定,這才道,“我是來賠罪的。”


  “他的事,你賠罪?”賀雲舒平淡道,“你是個非常盡責的秘書,沒什麼錯處。”


  趙秘書全名趙舍,七年前校招進入方家公司的管培生。因她行事妥協細致,再兼工作上口緊,一步步從總經辦小行政做到方洲的秘書。她常年將頭發挽在腦後,穿一身筆挺的職業套裝,整個人仿佛是從工廠定制的標準產品一般。那張過於清麗的臉,被死板的裝束襯得更加生動。


  她放下黑色皮包,從裡面摸出一個薄薄的文件袋,緩緩推給賀雲舒。


  “這是什麼?”賀雲舒沒有去接。


  趙舍打開密封線,拉出裡面的文件,“這一份,是方總兩個月前至今的行程、公務餐菜單和著裝。下面這一份,是未來一兩個月內方總的行程和預定。是我工作疏忽,導致這次老太太壽宴手忙腳亂,非常對不起。方總讓我交給你,請你審閱,如有——”


  賀雲舒反手蓋在文件上,“我審閱?”


  趙舍點頭,謙恭道,“如果同你的行程和家庭日有衝突之處,方總會調整。”


  賀雲舒抓起文件,隨手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小格子,裡面填塞了更細小的文字,列得整整齊齊。這樣的東西,她的郵箱裡也有,但隻是方洲大致於某個時間去某地處理何種事務,不及眼前這份詳細。她沒有特意去尋找襯衫唇印的那一日,隻看著趙舍問,“方洲是怎麼同你說的?”


  送行程,是示弱,是退一步,但也是叫她適可而止。


  趙秘書道,“昨天下午方總來電話,說有一件青色的麻質襯衫尋不著了,想看看最近一年的行程,確定最後是什麼時候穿。我找出來後,他大發雷霆,說我太不上心。他今早安排我將前後四個月的行程全部調出來,能有多詳細就多詳細,全部送給你過目。”


  賀雲舒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冤枉和怨氣,可見她已經完全習慣了方洲莫名其妙的怒火。又可見,方洲確實是要臉的人,說不出因為衣服上的口紅印鬧離婚的事。


  她問,“他那三天是突發情況,不在行程中吧?”


  “方總安排很細致,一年也難得有一次突發。”趙舍解釋。


  “所以,你知道這次是為什麼嗎?”


  趙舍抬眼,“抱歉,我隻負責外圍工作,具體情況簡東更了解。”


  簡東是方洲身邊最得用的助理,工作上承擔了一多半,法律上也十分精通。他同時負責業務和法律方面的,包括公私,都會插一手。


  賀雲舒身體往後靠,稍微將距離拉遠了些。她將文件握在手中,有一搭沒一答地翻看著。兩個月前的那一日並不特別,酒會也是例行的中秋酒會,出席的人也多有熟人。至於四天前的突發,行程表單上沒有更新,看不出什麼特別。


  她不說話,趙舍也不會主動攀談,場面顯得有些沉默。


  賀雲舒嘆口氣,起身道,“你來找我也不是真吃飯。東西我收到了,具體會和方洲親自談,咱們就散了吧。”


  說完便要走。


  趙舍卻有些堅持,硬將剩下的空文件袋塞給她。她要拒絕,拉扯間文件袋口子落出一張黑色的卡片。趙舍立刻伸手接住卡片,遞到她手邊,“方總讓給你的,還有這個。”


  黑色的卡片,方家人手一張。賀雲舒見過蠻多次,也有機會幫方洲處理過一些轉款的零碎事務,但她自己卻沒有。她偏頭,看著卡片上方洲名字的拼音縮寫,道,“方洲的信用卡?”


  趙舍點頭。


  “額度是多少?”


  趙舍說了一個數,道,“方總說是他考慮不周全,很多時候讓你受累了。給這張卡並沒有其它意思,隻是希望你更自如一些。”


  卡片的額度驚人,但也顯得可笑了點。


  方洲可以在任何時候給,卻偏要在她提離婚的時候。仿佛她鬧這一場,便是為了一張可以隨便刷的卡,可笑極了。


  賀雲舒撿起卡片,趙舍松了口氣。賀雲舒卻衝她一笑,兩手用力掰下去,卡片應聲而斷。她又順帶著將兩份文件從中間撕開,和著斷裂的卡片一起交給趙舍。趙舍吃驚地看著她,她道,“抱歉,我這樣做並非針對你,隻是結婚的時候方洲已經給了我一張生活費的卡,就沒必要再給這些無用之物。現在,請你將東西原數還給他。”


  說完,她微微點頭,抱歉地離開。


  趙舍立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半晌,方洲來短信問,“如何?”


  趙舍手機對準那些破爛,拍了一張照片過去。


  並不如何。


  賀雲舒忍著氣回辦公室,重新打開電腦寫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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