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倆沒主題地聊了一會兒,周浠的聲音忽然喊道:“哥,我在跟南笳打電話,你要打聲招呼麼?”


  南笳聽見周濂月在那頭說“不用”。


  周浠回到她們方才的話題,“我明天要去寺裡燒香,有什麼想讓我幫你求的麼?”


  南笳笑:“這還能代求?不用,我自己沒什麼心願——就祝你身體健康吧。廟裡人多,你注意安全。”


  周浠笑說:“還好的。那寺不會對外開放。”


  這已然超出南笳的認知,但她也沒多問什麼。


  周浠問她:“什麼時候回北城?”


  “經紀人沒給我安排工作,說不準,可能過了元宵再回來吧。”


  “那麼晚麼?”


  “你如果需要我就早點回來。”


  “不用不用,你回家一趟也不容易吧,跟家人一起好好玩。”


  周浠聊到盡興,掛斷電話。


  初三早上,南笳收到許助的微信消息,通知她,給她買了第二天中午飛北城的機票,接她去機場的車也已經遠程安排好了,上午九點半準時在她家樓下等她。


  南笳發了串省略號。


  許助發了個哭笑不得的emoji:我也是隻是遵吩咐行事,南小姐見諒。


  南笳跟南仲理說工作上有事,要提前回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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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四早上出門,果然有一部專車已經等在那兒了。


  落地北城,接她的車也已經安排好,直接將她載到了周濂月住的酒店。


  但周濂月人不在酒店裡。


  問了許助,說他有事。許助叫人送來一份下午茶,南笳隨意吃了點兒,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去了。


  她這陣子作息顛倒,都是半夜工作白天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摩挲她的頭發。


  南笳悚然驚醒,睜眼是一片黑暗。


  嗅到熟悉的雪松一樣冷冽的氣息。


  黑暗裡,冰涼的手指捧著她的臉,吻緊跟落下。


  南笳很快有感覺,呼吸凌亂,“周濂月……”


  他似乎是笑了聲,氣息拂在她鼻尖。


  隻停頓一霎,再度低頭,吻更熱烈,要奪盡她的氧氣。


第19章 (真的有星星)


  好像是在玩一個對抗的遊戲,在黑暗的舞臺上。


  沒有光,就不必去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她隻用感受,呼吸、體溫、力度與所有的一切。


  他停下來故意吊她胃口,這種時候無所謂廉恥,她願意說出他想聽的話換得滿足。南笳害怕這個男人,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享受和他做。


  他是這個遊戲的高手。


  結束後南笳直接癱倒,臉趴在枕頭上,聞到汗津津的氣息,她的或者是他的。


  一陣窸窣的聲響,是周濂月坐了起來。


  他抬手打開了閱讀燈,淡黃的光並不刺眼。


  周濂月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就遞給她,他們好像已經形成了分享事後煙的習慣。


  南笳平順一下呼吸,爬起來,隨手抓了一件衣服。


  是周濂月的襯衫。


  她也不管,隨意披上了,跪在床面上,接過煙。


  她一頭黑色長發披散而下,被汗水浸得微微潮湿,幾縷尚且黏在臉頰皮膚上。


  周濂月盯著她看了會兒,伸手,手指捋了捋那幾縷發絲。


  她抬眼看他,眼睛裡還有方才情事餘留的濛濛霧氣。


  南笳吸了幾口煙,又遞回給周濂月,“周浠一個人在家?還在過年,你不陪她麼。”


  周濂月淡淡地瞥她一眼,“她跟她朋友看電影去了。”


  南笳點點頭。


  “你覺得那人怎麼樣。”


  “誰?”南笳反應了一下,“蘇星予?你問我嗎?我跟他就見過一面。”


  “說說第一印象。”


  南笳想了想,“看起來不是很世故的人。但說不好……我第一眼看人不太準,長期相處才敢下結論。你應該對他做過背調吧?”


  “背調也不能完全了解一個人。”周濂月看她,“比如你跟邵從安。”


  南笳笑了下,“……可以不要再提邵從安嗎?”


  周濂月以目光問她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我的往事。”南笳淡淡地說。


  周濂月今天心情不錯,無所謂一定要搞糟氣氛,伸手,碰碰她的臉頰,“起來吧。”


  南笳問:“還有安排?”


  “吃晚飯。送你回去。”


  南笳沒多問什麼,爬起來準備去洗澡。


  周濂月套上長褲,頓了會兒,又問:“你一會兒什麼安排。”


  “沒安排啊。過年朋友都有事,我能有什麼安排。可能找解老師去吧。”


  “他今晚不在書店,給朋友拜年去了。”


  南笳聳聳肩,“那我回去睡覺。”


  南笳洗個澡,換身衣服。


  圖方便,穿了件寬松的灰色毛衣,搭牛仔褲和中筒靴,再隨意套一件白色羽絨服。


  周濂月自己開的車。


  開了挺久,那路線是要出城,南笳記得他的餐廳是在另一個方向,就問:“去哪裡吃飯?這麼遠。”


  周濂月沒回答她。


  最後,車開到了近郊半山腰上的一座大型的度假莊園。


  南笳進去之後才記得自己來過,上回是剛開張,被鄭瀚邀請來的,因為裝修都是日式風格,所以印象深刻。


  周濂月帶著她,穿過一段長長的走廊,七彎八拐地到了一間茶室。


  推門,撲出來一陣茶和煙混合著臘梅香味的暖氣。


  裡面有七八個人,屋子正中做了下陷式的暖爐桌,有四人坐在那兒打麻將,另外幾人坐在沙發那兒喝茶聊天。


  開門的瞬間,一屋子人齊齊地轉過頭來,都像是愣了一下。


  坐在暖爐桌那兒的有個男人起身,朝兩人走過來。


  他跟周濂月打了聲招呼,轉而看向南笳,笑說:“老周,不介紹下?”


  周濂月將南笳肩膀一攬,徑直往裡走,沒搭理屈明城。


  屈明城當然知道這是誰,故意這麼問就為了打趣周濂月,沒得逞,也就笑笑,轉而問南笳:“南小姐想玩點兒什麼?打牌?或者咱們這兒有溫泉,你也可以泡溫泉去。”


  周濂月看向南笳,“餓嗎?”


  “有點。”


  周濂月就讓屈明城叫人送點吃的過來。


  沙發那兒的人已自主給周濂月讓了位置,而屈明城也無心打牌了,叫了個朋友替他。他對南笳好奇得很,不單單因為這是周濂月斥巨資要捧的人,還因為周濂月一貫行事低調又極重隱私,鮮少把小情兒往社交圈領。


  屈明城在兩人對面坐下,笑著自我介紹一番,又說:“這地方我開的,南小姐以後有需要,帶朋友過來照顧生意啊。”


  周濂月嘲他,“到哪兒都放不下你這生意經。”


  南笳則笑說:“報你名兒打折嗎?”


  屈明城笑說:“人人都報我名兒,接待都分不清楚真假了。要不這樣,我交代他們一句,你下回來報老周的名兒,給你七折再抹零頭。”


  周濂月涼涼地睨他一眼。


  一會兒,服務員送來食物,周濂月就牽著南笳單獨坐到了茶桌那兒。


  南笳餓得夠嗆,吃完一整盤的炒烏冬,又吃了些壽喜鍋裡的青菜和肥牛,吃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東西吃完,周濂月過去打牌,南笳也就坐他身邊去。


  打了沒一會兒,周濂月來了個電話,他拿出手機看一眼,問她:“會打嗎?”


  “會。”


  周濂月起身,叫她替一會兒。


  周濂月四叔打來的電話,事關一些工作上的事兒,聊了很久。


  待他掛了電話回到茶室裡,屈明城笑說:“南小姐這手氣絕了,上一局替的你的牌,槓上開花。怎麼打出來的。”


  南笳笑說:“我一直偏運很好的,跟我拼這個你們肯定拼不過。”


  屈明城問:“什麼叫偏運?”


  南笳看周濂月走到了身旁,剛要站起來給他讓位,他伸手按一按她肩膀,叫她繼續。他在她身旁坐下,點了支煙,看她的牌。


  頓了頓,他看見她左手手指指背上有個細小的口子,將她的手拿起來,低聲問:“怎麼弄的?”


  “哦。”南笳瞥一眼,“昨晚在家剝蝦劃到的。”


  緊跟著回到話題,跟屈明城解釋說:“事業運、學業運這些,我稱之為正運。什麼微博轉發抽獎,買體彩福彩中獎,我稱之為偏運。”


  “那不挺好嗎?時時有驚喜。”桌對面的一位穿Prada的女士笑說。


  南笳笑說:“要是拿正運換來的,就不覺得好了。”


  周濂月此時瞥了她一眼。


  屈明城則說:“這偏運用好了不也是開掛?叫老周帶你去拉斯維加斯,賭把大的。”


  南笳笑說:“那要是把餘生的運氣,都搭進了這一把裡怎麼辦?想想以後多慘,走在路上都得擔心一腳踩進窨井裡。”


  大家都笑出來。


  南笳的手氣確實好得邪乎,連贏四把。他們又玩得大,她四把下來少說贏了一隻铂金包。


  對面那位Prada女士不樂意了,笑說:“周總,您這哪兒請來的財神爺啊?我打一晚上了盡在輸,到現在還沒開張。”


  周濂月笑說:“你家老爺子不是看上我去年拍的一副字畫,改天我找人送過去。”


  Prada女士喜笑顏開,“那這下我們不給南小姐喂牌都說不過去了。”


  這下南笳就更不好意思再打了,推說累了,讓周濂月自己來。


  周濂月換回去,將桌子上那用來方便計數的籌碼推給她。


  南笳說不用,笑說:“將就這點家產,看看周總打幾圈輸回原點。”


  室內暖融融的,南笳坐了一會兒就犯困,打了數個呵欠,到底沒撐住,趴在桌沿上睡著了。


  周濂月抓牌時,右手手肘差點撞到她,屈明城提議要不把人叫醒送客房休息去。


  周濂月說不用,將牌堆整個地往左邊挪了挪。


  他將煙換到左手上,右手碰了張牌,收手時,順便摸了她腦袋一下。


  這動作被屈明城瞧見了,哪能放過,揶揄道:“摸你這小財神給手開光呢?”


  周濂月懶得搭理他。


  打牌過程中,周濂月時不時瞧一眼。


  這樣吵的環境,怪道她睡得著。


  她臉壓在手臂上,呼吸時嘴唇微張,長睫毛篩落一圈扇形的陰影。動一下,頭發滑下來,他伸手又給她捋到肩膀後面去。


  又打了幾圈,大家都乏了。說要換換,喝茶歇息一會兒。


  周濂月伸手,去攬南笳的肩膀。


  她一下醒了,睜眼,視線緩緩聚焦。


  周濂月問她:“困了?”


  南笳打呵欠,卻還是趴在那兒沒動,“不困了。還要打麼?”


  “不打了。走吧,休息去。”


  南笳坐起身,因為熱,皮膚整個微微泛紅,臉頰上更是被手臂壓出一道紅痕。


  她往牌桌上看一眼,籌碼比她睡的那會兒還多,周濂月又贏了不少。


  周濂月問她:“要不要?要就兌了。”


  “不要。”她笑,“還是留給正運吧。”


  周濂月跟屈明城打了聲招呼,就帶南笳走了。


  回去還是他自己開車。


  深夜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世界安靜得好像就剩下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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