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然後他感覺自己似乎被埋著吸了一口。


“?”寧如深低頭,“小殿下?”


這是在吸啥?


懷裡那顆腦袋拱了拱,抬了起來。


李景煜仰著頭,用最純真的臉一本正經說道,“寧大人,你身上有皇兄的味道。”


寧如深,“……”


李無廷,“……”


作者有話說:


寧如深:學會了嗎?


李景煜:學廢了!


李無廷:……


第37章 出氣


寧如深聽得手一抖, 差點把小短腿丟出去。


這是什麼惡魔低語!


他勉強,“是臣的衣裳沾了燻香。”


李景煜眨眼,“寧大人的官袍為何會沾上皇兄……”一隻大掌驀地從後將他嘴捂住,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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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廷上前一步, 垂眼, “李景煜。”


連名帶姓的警告終於讓李景煜生出了敬畏之心,乖乖從寧如深懷裡溜了下來, 垂頭認錯,“臣弟知錯。”


李無廷轉頭看了眼笑爛臉的德全。


德全立馬抿住那口雪亮的牙,會意道, “奴才帶小殿下去膳堂。”


李景煜就邁著小短腿跟了過去。


兩人先一步出了公事房。


寧如深心頭泛著微妙的燥熱, 他低頭吸吸自己, “臣明明已經通過風了……”


扭頭間, 修長的脖頸拉出一片雪白。


玲瓏的鎖骨動了動,透出淡淡暖香。


李無廷站在他跟前半步,指尖在桌案上點了點, “怎麼,覺得朕的燻香難聞?”


寧如深差點擰著脖子:


這是好聞難聞的問題?


他抿唇,“太好聞了, 臣有點駕馭不了。”


李無廷,“……”


他無言兩息, 腳步一轉出了門,“跟上。”


寧如深就扯了下衣襟撵上去。


膳堂中, 禮部官員都已候在裡面, 見李無廷到來, 紛紛恭敬行禮。


李無廷, “隨意坐, 不必拘禮。”


他話音剛落,就看寧如深一溜煙兒從他身後竄走,熟門熟路地坐到了飯盆旁邊,撸起袖袍。


“……”


德全瞪眼,嘹亮:“吭吭!!!”


可長點心吧寧大人!


陛下還不如你那飯盆?


寧如深撸起袖子剛準備幹飯,驟然聽見熟悉的警報聲,轉頭便對上朝他瘋狂暗示的德全:


念著點兒陛下啊!


“……”


他目光一望過去,才發現眾官員都小心謹慎地按照官職落座,眾星拱月般圍繞在李無廷周圍。


隻有他守著個大飯盆,和李無廷拉成了一道對角線。


要多遠有多遠。


寧如深一咽:咕咚。


怎麼了,不是說隨意坐?


安靜的膳堂裡。


德全在看著他,李景煜在看著他,一眾禮部官員全都在看著他……


李無廷倒是沒說什麼,隻淡淡抬眸。


寧如深被看得心虛。


他思忖兩秒,隨後福至心靈地起身,盛了一鬥碗米飯端到李無廷跟前:


“臣,是為陛下打飯去了。”


一碗飯盛來,堆得冒尖尖。


眾人一默,“……”


李無廷打量片刻,“寧卿這份心,朕都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他輕輕點評,“不像是盛飯,像是給朕的挑戰。”


寧如深:。


他羞愧低頭,“臣莽撞了,再重新給陛下盛一碗。”


他說著準備離身,卻被叫住:


“罷了。朕沒這麼難伺候。”


“?”


寧如深轉頭就看李無廷從旁拿了個空碗,親自趕了半碗進去。


整個膳堂中頓時落針可聞。


周圍一眾官員全都用驚悚的目光看著帝王纡尊降貴的舉動。


李無廷趕完飯,將碗擱在自己身側的位置上,對寧如深道,“用吧。”


寧如深怔了下,“可是……”


李無廷,“朕說了,不必拘禮。”


寧如深又把話咽了回去,順勢在人身側坐下,端起碗來扒了扒:


可是,這點不夠他吃啊……


隨著李無廷一道動筷。


一眾官員這才小心地動作起來。


隔了一側的李景煜看了看寧如深,又看了看自己跟前的空碗:


果然是不一樣的,還想唬他。



午膳過後,李無廷還有別的公事要處理,便帶著李景煜準備回去。


寧如深將他們送至禮部大門口。


李景煜眼巴巴望來,“寧大人,景煜今日受益匪淺,多謝賜教。”


“……”


惡魔低語一瞬浮出腦海。


寧如深緩了口氣,“臣不敢居功,都是小殿下的天分。”


李景煜還想說什麼,就被一把拎起。


“哎喲!”


李無廷平靜,“學得好,獎勵你回去再抄三遍功課。”


寧如深恍惚回到了學生時代:


“生日快樂,獎勵你一本五三做做。”


天家人,果然從上到下都是黑的。


他心情復雜地目送著李景煜被嗚嗚咽咽抓上馬車,恭送了一句後,突然又看李無廷掀著車簾轉頭而來:


“幾日後的殿試,寧卿別忘了。”


說完,目光似在他那身官袍上落了落。


隨後車簾一放,青笭馬車絕塵而去。


寧如深無意識地拉了下衣襟:還真的差點忘了,五月下旬的殿試要到了。


·


大承的殿試設在保和殿。


五品以上的官員皆可入殿旁觀。


殿試當日,寧如深隨著一眾官員入了保和殿。殿內寬敞明亮,恢宏肅穆,極盡天家威嚴。


官員都站在殿兩側,空出中間位置。


寧如深正好就位於最外側的一列,可以直面進殿的考生。


他不自覺地摸了下腰帶:


前排圍觀,可惜少了點瓜子花生……


正想著,便聽鍾聲嗡的一鳴。


李無廷身著明黃龍袍在上方落座,德全拉著細長的聲音傳道:


“宣,眾貢生進殿面聖——”


一片考生隨著禮官從殿外走了進來。


寧如深一眼望去基本都是生面孔,隻認得其中一個劫父濟貧的“趙帥”。他觀望間,莫名感覺有些餘光隱隱掃在自己身上。


“……?”


寧如深低頭自查:腰帶沒扎好?


旁邊兵部侍郎沒忍住小聲,“寧大人,您是上一位狀元郎。”


寧如深恍然,“還有這回事。”


兵部侍郎,“……”


這殿裡的人都是爭著這個來的,你要不要這麼不當回事?


對面看來的眼神欲罵又止。


寧如深沒再解釋:他現在可不是什麼狀元郎,不過是李無廷的脆皮大砍刀而已。



考前是一通繁復的殿前禮儀。


隨後,考核終於開始。


李無廷高坐上方,根據卷面抽選考生提問。


寧如深在下面一通放空。


殿中一派詩經策論聽得他雲裡霧裡。不知過了多久,正當他打了個隱藏的哈欠,突然聽上方翻卷的聲音一頓。


李無廷沉冷的聲線落下,一連點出了三名考生:“大承的用官制度,爾等來評一評。”


話落,殿中一瞬皆驚:


一次點三名?


還是評用官制度,這麼要命!


寧如深也一下清醒了,望向上方的李無廷。


卻看李無廷情緒絲毫不顯,隻淡淡看著殿中出列的三名考生。後三者被驚得一頭冷汗,還沒作答就已經亂了心神。


隔了幾息,其中一名考生率先開口,如履薄冰地作答了一番。


寧如深聽著這聲音,總覺得有些耳熟。


但印象中並不認識這人。


他在這兒瞅著,忽然瞥見耿砚隔空同他“呲呲”使眼色,使得之用力,幾乎目眦欲裂,手還在袖子下面一鏟一鏟的。


寧如深:……?


耿犬在發什麼癲。


正在這時,幾名考生依次答完。


上方安靜了幾息,便聽帝王語氣平淡,“是嗎,難道不是覺得我朝用人,當選霞姿月韻者?”


寧如深心頭猛地跳了下!


前方幾名考生也是一愣,隨即面色驀然刷白,噗通跪在地上,伏著身抖如篩糠:“聖上恕罪!皆是、皆是一派妄言……求聖上開恩!”


寧如深終於想起:


這不是先前議論說他靠臉的幾人?


他又看了看耿砚,耿砚朝他瀟灑眨眼:想起來了吧?


“……”


敢情那一鏟一鏟的,是在掀瓦。


殿試中途意外突生,眾人心頭都是猜測紛紛。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聖上的意思,這幾人多半是名落孫山了。


最好的結果也隻是保留貢生身份,隨便打發到哪裡去。


耿砚又在同寧如深做口型:出氣。


寧如深動唇:想屁。


耿砚:……


寧如深轉頭不再理會。這復雜的小犬,成天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李無廷可是向來不徇私情。


況且……他覷了眼上方不動如山的那道身影:他們,又沒什麼私情。


·


殿試終於結束。


自狀元、探花、榜眼以下全都由李無廷欽點排名:“貢生樊宛文才出眾,定為狀元;貢生莊勤,定為榜眼;貢生齊思益,定為探花。”


前三既定。


李無廷又授了幾個職位,並吩咐禮部與翰林院安排下去,科舉四宴擇日再舉辦。


殿試散了,李無廷離場。


寧如深回想著剛剛那幾個名字。


腦中隱隱閃過在御書房中的一幕:


上次會試名單出來之後,他似在上方幾個名字旁邊掃見朱筆落的點。這次欽點的前三,好像都在裡面?


啊,不行。腦子若隱若現……


正苦思冥想中,耿砚突然湊著一張臉朝他衝來,“寧琛,你說——”


驟然放大的音量瞬間衝散他的回想。


寧如深一把扒開他的臉,“你聲音好大。”


耿砚精神得像個神經病,“有空嗎?”


“沒有。”寧如深想起剛剛被發落的那三人,“我要先去找陛下。”


“喔喔喔!應該的,應該~”


“……”


手好痒,好想把這狗頭擰下來。


告別耿砚,他一路循著去了御書房。


進到御書房中,隻見李無廷剛洗過手,正用手帕擦拭指間。


側立的身形颀長而挺拔,一身明黃的龍袍離得近了,像是又從剛才的雲端落回眼前。


寧如深探頭,“陛下。”


李無廷側頭看了他一眼,“脖子伸那麼長做什麼。”


“……”寧如深縮回,“聆聽聖諭。”


李無廷提擺在御案後坐下,“寧卿想聽什麼。”


寧如深籌備了下措辭,“今天殿上的那三個人,是犯了什麼別的事嗎?”


“為什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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