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也是,先不說李無廷驚人的洞察力。有了兩世的經歷,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景煜……


他邊想邊擦著手。


剛將手擦幹,忽然就被一把拉了過去。他一下分坐在了李無廷的大腿上,“陛下!”


李無廷摟著他低眼,“在想什麼?一個眼神都不分給朕。”


……不是在想你甩的鍋嗎?


寧如深攀著他的肩,四舍五入,“在想陛下。”


跟前呼吸一亂,李無廷目光就熱了。


他抵額親來,纏綿地採擷著屬於他的唇瓣,“假日有七天。”


“嗯?”寧如深眼睫一顫,感覺到跟前的復蘇,頓時有點慌,“什麼?”


“上次朕疼你,怕你去不了慶典。”


李無廷握著他的腰,端詳道,“五天就能舞獅子?”


“……”


寧如深終於察覺到危機,彈起身,“不是!”


長臂將他一把拉回,李無廷大掌鉗在他腰側,低頭吻住,“…試試。”


“不,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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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大人又“病倒”了。


聖寵在身,宮中送了許多慰問品到寧府。


寧如深窩在主院的躺椅上,將來送禮的宮人全給打發走,一個沒見。


他現在看見明黃色的錦布都條件反射地腰抖——


他不自覺摸了下平坦的小腹。


那天天光尚且明亮,他在這裡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狀。


寧如深一想就耳尖驚紅,生出氣惱:


李無廷居然真的讓他五天……五天都動彈不得,他現在一動,腿根都還顫著。


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他裹著毯子,獨自窩在小院裡。


不知是不是打發走的宮人回稟了什麼,沒過一會兒,院外傳來一陣動靜。


接著,讓他腰抖耳熱的那道身影親自來了。


李無廷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還在生朕的氣?是朕不好。”


寧如深心說: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看他幽幽盯來,李無廷頓了頓,輕聲解釋,“但那時候,朕看你是喜歡的……”


寧如深一爪捂住他的嘴:說什麼呢!


披在他身後的長發又微微炸開。


李無廷便拉下他的手,“好,不說了。”


萬人之上的帝王好聲好氣地哄著他,拉他的手掌寬厚又溫熱。


寧如深裹了裹御毯,忍不住想往人懷裡蹭。但想到之前對人的放縱,他又色厲內荏地端坐好,正兒八經地問:


“陛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無廷點頭,“說說你職務的事。”


還真有事?寧如深朝他看去。


李無廷說,“等過了年後,你在督典市的職務就卸下了,朕會將樊宛調去禮部接任你手頭的事。”


“你在內閣仍掛職大學士,不必去批折子。”


“再改兼少師,教導景煜功課……”


寧如深睜大眼,“讓臣來教小殿下?”還嫌人不夠黑嗎?


似是聽出他的話外之意,李無廷道:


“還記得你同朕說過的,一個自由、平等、文明的盛世?”


“大承終是要交到景煜手裡。這樣的盛世,需要由你來同他講述。”


寧如深心頭一動,朝他看去:


——李無廷是認真的。


他應了聲,“…好。”還是沒忍住往人懷裡挪去。


李無廷便順勢摟過了他。


他腰身瘦,那隻長臂繞過背後落在他身前。他目光一晃,忽而定住。


剛才李無廷的手都掩在了寬大的袖擺下。這會兒露出一截,他就在那腕間看見了用繩扣串起來的菩提珠。


見他目光落來,李無廷低聲:


“朕說過,會替你好好保存。”


寧如深指尖擦過那顆牢牢拴在帝王腕間的菩提珠,頓時什麼氣都沒了。


他往裡人懷裡一窩,捧了個瓷杯。


李無廷低頭:?


寧如深寬容大度,“慈悲為懷。”


“……”李無廷就拍拍他腦袋,讓他靠著,“深深一息。”


寧如深,“深深想要很多息。”


“那就很多息。”


“可以嗎?”


“可以。”李無廷柔聲,“等把擔子慢慢交給了景煜,我陪你一起息。”


是要遊山玩水?寧如深一下有了興趣,仰頭問道,“我們去哪裡?”


李無廷目光望向院外。


過了歲首,小池塘邊寒雪消融,梅枝招展。


他低頭在寧如深額間親了下,像是懷抱了整個遲來的春天:


“大承山高水闊,我們哪裡去不得?”


第92章 多年後續


承化七年, 寧府門口。


一大早,新進京上任的上林苑監右監丞就攜厚禮前來拜見。


寧府如今已成相府,住的是當朝右相。


右相寧如深年紀輕輕就已任六年閣老, 兼二品少師, 功績無雙, 在去年官拜宰相。


而左相季劼年歲已高,如今隻在太學授課, 實權都在寧相手上——


可謂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右監丞初到京中,特地前來“打點打點”。


他帶著隨從在門口候了會兒。跟前府門一開, 出來的是府中管事。


嚴敏站在門口, “大人有何貴幹?”


右監丞忙奉上厚禮, “勞煩通報, 下官特攜禮前來拜見寧相!”


嚴敏熟練地拒絕,“我家相爺吩咐過,不收任何人的禮, 這位大人請回吧。”


右監丞又問,“那可否拜會一二?”


“抱歉,相爺這會兒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


“是, 去宮中辦公事了。”


“啊?”右監丞望了眼天色:可這會兒不是大早上嗎?



另一頭,宮中寢殿。


明黃的床帷輕輕幔幔, 遮住了帳中情形,隻一截細腕搭在床沿。


薄薄的日光投落進來。


寧如深指節動了下緩緩撐起身, 他頭昏腰也酸, 抵著枕頭低喚了一聲:


“…李無廷。”


直呼大名了。


那頭正在著衣的帝王來不及束上腰帶, 轉頭幾步走過來, 一手將他攬起:


“醒了, 腰疼不疼?”


這還用問?寧如深抿唇盯去一眼。


李無廷自知理虧,替人撈來衣裳,又熟練地給人揉起後腰。


寧如深被揉得輕呻了兩聲。


想到李無廷昨晚明明都已經…今早還那麼“越矩”,他沒忍住往人肩頭一啃。


跟前似落下一道悶哼。


沒什麼力度的啃咬不痛不痒,李無廷低頭親了親人發頂,給人順毛:


“誰讓你一大早…就在朕懷裡叫‘夫君’。”


寧如深繼續啃啃,“是我不該叫……”


李無廷忙說,“不是。”


他喉結一動,耳根紅了點,“是朕自制力不好,沒把持住。”


撩人的話說得君子又正經。


寧如深臉上一熱,松了口起身,“好、好了,不說了,起床!”


李無廷就長臂一伸,替他披了衣裳。


·


兩人洗漱完,出了殿門。


今天不用上朝,他們一道去往了御書房。


還沒到御書房,遠遠就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等在門外。


小短腿抽條成了大長腿。


往那兒一站,也是個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李景煜相貌體了李無廷的六七分清俊,神色卻更加明朗溫和,看著一副純良好說話的模樣。


李無廷端詳,“你教出來的,倒更像你。”


寧如深感嘆,“成長了,越來越不好忽悠了。”


不知想到什麼,李無廷頓了下,朝他看來一眼。寧如深對上他的眼神,很快心領神會地眨了下眼。


兩人就齊齊收斂了神色,走過去。


近了,李景煜轉頭,“皇兄,寧大人!”


李無廷知道他的來意,叫上他進了御書房。


進去後,李景煜立馬開口,“皇兄,整頓那幾大世家的事,為何不讓臣弟插手?”


李無廷淡淡,“你還小,處理不好。”


李景煜睜大眼,“臣弟可以!”


他像是被激起了好勝心,有點焦急。說了幾句沒得到回應,又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寧如深:


“寧大人,幫我同皇兄說說。”


“老師,老師……”


他一番賣乖,寧如深面露難色。


李景煜瞅著那一絲松動,眼睛一轉,忽然叫了聲,“皇嫂~你同皇兄——”


寧如深面上一熱,忙止住他,轉頭和李無廷低語了幾句。帝王抿唇沉吟片刻,隨後看向一臉期待的李景煜:


“那這兩日的折子,你都要親自去內閣批閱。後天的早朝,也交由你來主持處理這件事,你能做到?”


李景煜抓住機會,“能!”


李無廷嚴肅,“好,那你去吧。”


李景煜應了聲,幹勁十足地出了門。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御書房外,屋內的兩人神色齊齊一改:


寧如深臉不紅了,李無廷緊蹙的眉心也松開。


寧如深往椅子上一攤,“長大了果然不好忽悠。”


為了讓人毫不懷疑地接過這“大攤子”,還得用上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李無廷說,“你不是一直說想‘息一息’?我們明天就出京。”


“好!”寧如深一下高興起來,轉而又道,“你說等他反應過來——”


李無廷彎唇,“會哭。”


“……”


寧如深感嘆:看來再是黑心的湯圓,也逃不過親兄長的壓制。


·


聖上同寧相微服私訪去了。


隻留下一道聖旨,由景王監國。


消息一出,朝中震蕩!


不過鑑於此刻各方安定,眾臣震驚過後就將目光放在了接手政務的景王身上。


王府內,李景煜聽著消息神魂俱震。


他反應了片刻,懊惱握拳:哎呀!


身側的幕僚小心道,“殿下……”


“罷了。”李景煜很快收回神,眯起眼,磨刀霍霍向豬羊:“將那幾大世家貪贓枉法的案卷拿給本王——”


他沉靜的眉間已隱有帝王之風。


幕僚趕忙應聲,李景煜又道:


“對了,江南糧食收成提了一成,幫本王將案頭的信寄給二皇兄。”


是他答應了要寫的“皇兄和寧大人”的二三事。


幕僚遲疑,“那信不是隻寫了一半?”


“沒事,就這麼寄。”李景煜想起寧大人口中的那個詞匯,“這樣才能‘可持續發展’。”



另一頭,禮部督典市。


已成為戶部尚書的耿砚照例來蹭飯,跟前坐著樊宛:


“如深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偷溜!”


“唉…本來還說去前輩府上小酌的。”


樊宛惋惜之餘,又道,“聽說有幾個世家不幹淨,監國的景王殿下在查?”


“對。”耿砚一摸下巴,忽然狗裡狗氣,“世家啊,最近戶部有點缺錢了……”


樊宛會意,狐狸尾巴輕輕一搖,“前輩一走少了好多樂子,正好找點事做。”


兩人對視一眼,狐朋狗友一拍即合:


“很好,就他們了!”


·


帝相悄無聲息地離了京,京中掀起的波瀾他們還不得而知。


兩日時間,青笭馬車就到了堯津。


如今山下已開了良田,百姓一派和樂。


馬車駛進城,停在一處集市前。


集市上擺著各式小吃雜玩,車簾一掀,寧如深就和李無廷下了車。


他們這會兒都換上了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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