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相、相親吧。”老夫老妻局。
似覺得相親沒有約會衝擊大,餘星喔了兩聲正要滑走,突然又驚奇:
“咦,你耳邊什麼時候長了枚痣?”
寧如深聽得一愣,摸了下。
餘星,“對對就是這裡,紅的。還怪……”他瞅了兩眼,咽下一些詞。
難道是上一世留下的?
寧如深隨口,“不知道,它來也沒通知我。”
“…”餘星,“行吧,還挺別致。”
3.
明承集團是個大企業。
總部選址在H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
早說她俗忠,但明承偉因上地很大
雖說地價貴,但明承集團佔地很大。中央是個大廣場,同圍是幾標明亮高大的辦公校。
最中間的大廈就是主樓。
寧如深本來想去前臺問問能不能找李無廷,但沒有預約證明,連主樓都進不去。
他隻好站在樓外的小花壇邊仰頭。
Advertisement
午後灼日當空,窗明幾淨的大廈樓體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想到李無廷可能就在裡面,他便在花壇邊坐下了。
深深一蹲.jpg
但像李無廷這種身份,上下班基本是坐車從負一層進出。加上寧如深自己也要上課,能蹲的時間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他運氣好。
在他守株待龍的第三天,主樓前大門一開,從裡面走出道人影來。
寧如深倏地抬頭看去———
隻見李無廷一身西裝挺闊,領帶嚴整地束到了喉結下。面容清冷俊美,依舊帶了股攝人的氣勢。
對方身側跟著秘書,後者正匯報著什麼,兩人
似要往另一棟樓去。
那張熟悉到令他心悸的面容撞入眼中。
寧如深話頭都一時堵在喉頭。
直到那道身影自跟前一晃而過,他才一下站起來喚了聲,“李無廷!”
前方的身影一停,朝他看來。
緊接著李無廷長腿一邁走到他跟前,低眼端詳兩秒,"找我有什麼事?"
寧如深一愣,心口怦怦撞擊著,“你不記得我了?”
“你是……”
“寧如深。”
跟前默了默,李無廷眉心微蹙。
一旁秘書慌了神:這是什麼,搭訕嗎?看著…還是個大學生啊。
是不是該替上司把人打發掉?
但對方的眼底像是含著千言萬語,急切中帶著熱意,還有幾分忐忑期待,實在叫人不忍心讓他難過。
靜默兩秒,跟前落下一聲,“抱歉。”
寧如深心頭驀然沉落,有些怔怔的:
李無廷真不記得了?那他……
正想著,他目光一晃,忽而自那套高定西裝的袖口間瞥見了一顆菩提珠——深黑的珠子似與人身份相當不符,卻牢牢拴在了腕間。
他心跳又快了起來,“你這是哪兒來的?”
這話放在陌生人間多少有些唐突。
但不知李無廷是出於一身君子涵養,還是別的什麼。他定了瞬,回答道:
“是我從小就戴著的。”
寧如深抬眼,“你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嗎?”
“你知道?”
他心說,這就是我給你的。
是你答應幫我保存著,一戴上就再也沒摘下來過。
寧如深憋了口氣,“從菩提樹上掉下來的。”
旁邊秘書,“…”
跟前驀地落了聲輕笑。
寧如深看去,就見李無廷似忍俊不禁,低眼看著他彎起了唇。
清冷的面上一瞬如冰雪消融,原本就俊美的五官更顯得惑人。就算已看慣了好幾十年,寧如深依舊愣了愣。
隨即在心跳加速中別開眼:
……笑什麼,不是都不記得我了。
相對而立間,從另一側的大樓裡忽然跑來一名經理,急急忙忙到了李無廷跟前:
“李總,您…合作商都等在那頭了!”
李無廷便點點頭,“好。”
他抬步要走,寧如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經理和秘書見狀嚇了一跳!
李無廷頓住,轉頭看來。
目光相對,寧如深又把手松開了。
“…沒事。”他查下眼睫,“你去吧。”
他一張嫩生生的臉明淨柔軟,有幾分掩不住的難過和失落。大概是這會兒日頭大,面色還有些涔白。
李無廷呼吸莫名屏了下,心頭一緊。
明明合作方已經在那頭等著了。
他卻像是被什麼絆住了腳,喉結動了下輕聲,"你…熱不熱?要不要喝點水?"
寧如深這會兒還堵著口氣,低眼沒看他,"不想喝你的水。"
李無廷抿了下唇,竟有些無措。
身側兩道目光暗自驚悚。經理瞪大眼看向秘書:這是誰呀?
秘書給他瞪回去:不知道啊!
經理就看了眼時間提醒,"李總,合作商已經等很久了,我們該走了。"
現在正是午後,日頭當空。
寧如深低著眼,腳下是兩人的影子。
對面的影子似乎動搖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跟前落下一聲:
“去給他買瓶功能飲料。”
李無廷又頓了頓,“不要冰的。”
”?“寧如深驀然抬頭,便對上李無廷看來的目光,其中帶了幾分自己都不知道的專注。
李無廷看了他兩秒,這才在經理的輕催下離開。
隻留下秘書震驚地杵在原地:啊?
要他給人買飲料?還不要冰的??
4.
寧如深回宿舍了,帶著一瓶飲料。
飲料是常溫的,在這個天氣喝,既不會傷胃又能解暑。
他咕咚喝了兩口:酸酸甜甜的。
回到宿舍,餘星看見他,“相親回來啦?你這幾天都去相親,相得咋樣了?”
寧如深說,“相得認識了吧。”
餘星哽了一下,“……”
半晌他磕磕巴巴,“進、進展也挺大。”
那頭孫少永琢磨兩秒,將寧如深拉到一邊小聲,"怎麼回事?你的親親夫君呢?"
寧如深朝他指了指腦袋。
孫少永,“思想出問題了?”
“……”不愧是校委的,“他不記得我了。”
孫少永猛地抽了口氣,“那你沒同他說?”
“怎麼說?”寧如深展示思路,“說你上輩子是皇帝,我是宰相。我一覺醒來想起這件事,來找你再續前緣了。”
每個字好像都透著離譜。
孫少永真誠,“是挺像神經病的。”
他斟酌了片刻,又問,“會不會是因為你換了副樣貌?”
寧如深篤定搖頭,“不是。”
隻要李無廷記得,自己什麼模樣他都能認出——
他還記得之前有次出遊,正好遇上個戲班子。他突發奇想,想逗逗李無廷,就讓人替他化了副戲妝、換了身衣裳。
結果等他走到李無廷跟前,頭都還沒抬起來,就被人一把拉過去問,"又在玩些什麼?"
回想間,跟前忽然道,“如深,我說個假設。”
寧如深抽回思緒,“什麼?”
孫少永說,"他的記憶說不定隻是暫時還沒回來。你想想,如果他記憶能在,前二十年不早就來找你了。”
“你不也是二十年都沒去找過他嗎?”
寧如深頓了下:也是……
“李無廷”的存在,都是他穿越到上一世之後才有的。
前世今生這種事,本來就很玄妙。
但李無廷跟他的情況又不太一樣。
對方仍然是本尊的樣子,腕上還戴著他送的菩提子。
他失落的心情明躍了一點,“那李無廷的小腦瓜多久才能……”
“唉,誰知道呢!想也沒用。”
孫少永往他肩頭一拍,“為慶祝你”死而復生’,咱們宿舍先去浪一波!”
5.
H市中心,南苑公寓。
夜幕低垂,李無廷剛結束了一場商務會談回來。
屋門關上,他抬手松了松領帶。
李無廷年紀輕輕就成了集團掌權人,身家顯赫,姿容出眾。然而在他過往的二十七年裡,感情經歷都是一片空白。
心裡像是特意空出了一塊,誰也進不來。
但此刻,全被一道身影填滿了。
四下安靜無人,白天的一幕幕又浮出他腦海——
從對方的眉眼神色,到每一句話,每一處細小的動作,他竟然全都清晰地記得。
甚至於那低垂的眼睫,耳廓的紅痣……
還有自己說“抱歉”時,對方一瞬的失落。
李無廷心頭莫名慌亂,捏了下眉心。
菩提珠從袖口滑落,垂在他眼前。
這的確是他從記事起就戴著的珠子,總覺得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從未離身過。
他忽又想起寧如深眼巴巴的目光:
“你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嗎?”“你知道?”“從菩提樹上掉下來的。”
李無廷沒忍住唇角一彎,指尖擦了下光滑的菩提珠,轉頭去更衣洗漱。
時間已經不早,他洗漱完便上床睡覺。
清冷的月光從窗簾的空隙裡落進來。
李無廷俊美的面容半映著清輝,搭在被面上的手腕間菩提珠瑩潤流光。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想。
當晚,他跌入了一片光景紛繁的夢。
夢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烏發緋衣,眉目清和。
無數畫面翩然晃過眼前,從浩蕩的金閣殿宇,到廣袤的黃塵荒漠。從瓊枝玉樹,到烈焰金戈。
有他們策馬攜風,山高水闊。
還有抵死纏綿,與子成說……
每一幕都帶過心弦的顫動,最後定格在一雙帶笑的明眸,"陛下。"
記憶瘋湧,李無廷倏然驚醒!
房間裡一片安靜,夢中的一切清晰如昨。
他坐起身一手撐著額頭,渾身熱汗。敞開的衣領上方喉結泛紅,胸腔間心跳怦怦。
第94章 現世緣·二
6.
一大早,李無廷到了公司便徑直去了秘書室。
秘書小項還沒打開電腦,就看頂頭上司風塵僕僕地來了。
用“風塵僕僕”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
但對方身上確實有種匆忙的味道:
一向嚴整的額發搭了一縷下來,凌厲不羈。衣著卻像是特意打扮過,選了顯年輕的淺色。
“幫我找個人。”
李無廷開口,聲線微緊。
他昨晚大半宿沒睡,一早就趕來公司。
出門前想到要見寧如深,又倒回去重新挑了身衣服,跟老樹開花一樣。
小項忙打開電腦,“是要找……”
“寧如深。”
寧如深?小項聽著耳熟,反應了兩秒突然震住——
臥槽,這不是昨天來搭訕的大學生!?
他盡量壓下震驚,“是…是哪幾個字?”
“安寧的寧,如意的如。”
“深深一息的深。”李無廷頓了下,更正,“…深淺的深。”
“?”深深一息是個什麼詞語?
小項沒敢問,隻能噼裡啪啦地敲著鍵盤找人。
在秘書找人的這個空檔。
李無廷守在旁邊沒走,腦中翻過他們的上一世,又一遍遍回想著昨天寧如深的神色,心底越發懼惱焦灼:
自己沒認出他,他該有多失落?
明明都特意提過自己的菩提珠了……
李無廷想到這裡,看了眼腕間的菩提珠,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幾秒後電話接通,響起道明快的女聲,“喂,兒子!”
“媽。”李無廷問,“我從小戴的菩提珠,是哪兒來的?”
“啊?媽媽不知道啊。”
顏妤聲音輕快,“是你去外面玩,在哪兒撿回來的吧~”
電話對面還隱隱傳來碰牌聲: “槓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