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明天一切就要塵埃落地。


管千秋挽了下耳邊的長發,伸出手摸了下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開口,輕聲說:“如果這次夜哭古村的任務成功。出去後,馬上就是我母親的祭日了。我其實還挺想活下去的,你們在外面有什麼,特別思念的人嗎。”


葉笙神色冷漠地折紙,道:“有。”


管千秋愣住,“啊?是親人嗎。”


葉笙睫毛顫了下說:“愛人。”


管千秋徹徹底底傻住了。愛人?不過好像也隻有愛人,會讓葉笙露出這種有點溫柔的神色來。


“你呢,南柯。”


南柯搖搖頭,啞聲道:“沒什麼想見的。”


管千秋知道自己失言,不再說話了。她其實心裡還是挺憐惜這個少年的。


第四天晚上【問名】。


葉笙一個人前往後山【問名】。幫新娘問完名,獲得鑰匙,把鑰匙藏在【血咒】裡。


迎親當日見準時機,毀掉孟家先祖靈牌,一切好像就結束了。


……結束了嗎?


問名第一步,卜名。


新娘的名字叫【孟紅拂她將姓名寫於紙上。


讓葉笙將紙燃燒,把紙灰撒入蛇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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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蛇群翻湧,水波動蕩,很快,在水面上出現幾個奇怪的符號來。


這就是新娘要寫給先祖看的【名】。


記下這幾個符號,葉笙往宗廟的後山走。新娘給了他一盞長明燈,一邊舉燈,一邊將【嫁妝】撒入深淵,一步步來到先祖坐化的石室前,用碗裡的蛇血,寫下新娘的【名】。沿原路返回,來到宗廟。


這裡掛滿了白紙黑字的家書,它們像是經幡,浩浩蕩蕩。宗廟正門,是一條往上的臺階,臺階旁擺滿了靈牌。


先祖的靈牌在臺階之巔。


新郎是新死的,靈牌就在前方。


葉笙望了眼盡頭的先祖靈牌,靈牌是無字的,一定要等先祖顯靈,才完整。


他彎身,從蓋著紅布的新郎靈牌下很輕松地取出了一枚蛇牙做的鑰匙。但是在離開前,葉笙突然愣住,他盯著那個紅布,眼神深冷。


最後,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緩緩地掀開了這方紅布。


——夜哭古村刻在靈牌上的名字,都是卜名後神賜予的。


然後,他看到,看到了底下“新郎”的名字,和他今日幫新娘【問名【孟紅拂】燃燒後,浮現在蛇缸上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新郎的靈牌。


這是——孟紅拂的靈牌!


這三個夢境,已經燒到了最後。畫面割裂,瘋魔,混亂。


他看到管千秋失魂落魄;看到南柯一直盯著一個點發呆;看到村民們喜氣洋洋等著明天的良辰吉時。


“我一直在想,如果夜哭古村是個永遠出不去的時間點,那麼,之前非自然局過來這裡記錄,留下的線索,是從哪裡來。夜哭古村的紙文化、哭嫁文化、家書文化,又是怎麼傳出去的。”


“冥婚,死的是新娘子,這一村子的人都是死的。但肯定也有個活著的夜哭古村,新郎就在那頭。一個生地,一個死地,這兩個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我們要摧毀的是,夜哭古村孟家先祖的靈牌。而先祖靈牌,最開始一定是由活人刻下的,真正的靈牌,隻有到生地去才能摧毀。”


管千秋喃喃:“所以,我們永遠不可能殺得死孟家先祖。因為我們在這個時間坍塌的死地。就算明天卡在時間輪回前的最後一秒,毀掉靈牌也無濟於補,因為這不是它真實寄生的靈牌……”


“夜哭古村的死地,哈,進了這裡真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葉笙跟美杜莎決鬥後,身體狀態也不好,他出神地望著夜哭古村的晚間,輕聲說:“不,管千秋,新娘可以去生地。”


——先祖顯靈後賜下祝福,新娘就會跨越生死,見到早就死去的親人,在他們的見證下完婚。


“新娘可以去生地?所以我們要在【迎親】之日頂替新娘。但皇後工會,早就用所有人命排除了這一點。更何況,假新娘……也根本不會得到先祖的認可。”


葉笙說:“是啊,假新娘根本不會得到先祖認可。”


管千秋喃喃道:“【相看】【請期】【問名】【迎親】缺一不可,你看啊,葉笙,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是死局。”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從他們進入夜哭古村的第一晚。孟梁把他們喊出來,讓他們圍觀新娘【相看】。這熱熱鬧鬧的一眼,就注定他們在這場婚禮中,活不下去。


“更何況,【請期】需要先祖應答,落雪為證。不是孟家人,不是孟家新娘,先祖怎麼會同意。”


管千秋說到這,咬牙顫抖地哭了出來。


葉笙轉頭道:“管千秋你在這裡等我,南柯你跟我過來。”


得到新娘允許,兩人走了進去。


明天就是結婚的日子了。


孟紅拂朝他們露出一個羞澀甜蜜的笑來。


不過在他們把鑰匙鎖進【血咒】時,她眼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怨毒。


當然,這點怨毒也轉瞬即逝。


孟紅拂舔唇說:“那麼明天,合作愉快。”


葉笙說:“合作愉快。”


這時,外面響起了鑼聲,鼓聲,鞭炮聲。


葉笙淡淡道:“我們來這的第一晚,也是這些聲音。”


孟紅拂笑道:“是啊,多喜慶。”


葉笙說:“當時在樓閣上,我看著你用蒙上眼睛,在族長的帶領下‘下地府’。這真的可以見到地府的人嗎。”


孟紅拂不以為意說:“會見到地府。但遇到的是誰,就說不準了。【相看】【相看為的是讓我看一眼地府,看一眼我未來的家。因為新娘子總要過門的,不嫌棄夫家是祖訓。”


她說到這裡,臉色怪異的笑了下,像是很飢餓地舔了下唇:“我怎麼會嫌棄呢,我歡喜還來不及。”


葉笙不經意問:“【相看】是一定要族長的帶領嗎。”


孟紅拂臉色古怪:“對!聽他那惡心的鈴聲,我就想吐。”


葉笙猶豫了會兒說:“……我有個,很想見的故人。”


孟紅拂挑眉看了下他,反應過來:“怎麼,你想借落觀音看到故人?”


葉笙:“嗯。”


孟紅拂:“還是個痴情種啊。”不過她和葉笙答成協約,今晚心情非常好。她站起身,從梳妝鏡前,拿出了蒙眼的那條喜帕,說:“你可以讓你的朋友,幫你舉行落觀音,祝你好運。”


離開前葉笙問他。


“【請期】是對先祖許願嗎。”


孟紅拂拿起梳子,重新梳著自己的頭發,幽幽笑了:“對啊,其實結婚的日子早就定了。【請期】不過懇求先祖成全而已。霜雪以為期,呵。”


她明天就要出嫁,今晚已經換上了華麗的嫁衣,珠釵垂下,連臉都豔麗了幾分。


從新娘房中回去,子時未到,因為明天的喜事,家家戶戶都興奮得敲鑼打鼓,唱歌跳舞。


管千秋就在樓欄邊,低頭看著盛大熱鬧的喜事。


她聽到腳步聲回頭,眼眶泛著一點紅。


下面喜氣洋洋,族長都舉著鈴杖出來了,每個人臉上都是狂熱的笑。


管千秋說:“真熱鬧啊,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葉笙把那方紅布放到了管千秋面前,他沉默很久,冷聲道:“管千秋,我們這個輪回,隻能是死局,也必須是死局。”


管千秋顫聲說:“為什麼?”


她其實看到這方紅布就已經知道了葉笙的打算。


她接過它。


“葉笙,你想讓下個輪回的我們走完【相看】【請期】【問名而後,成為新娘【迎親】嗎?”


葉笙沒說話。


管千秋笑得眼眶通紅,說:“怎麼可能呢……第一天、第一天,誰他媽能發現這是輪回啊!第一天圍觀新娘【相看】的時候,誰他媽能想到這一點啊!”第一天,第一天剛進夜哭古村的第一天,孟梁喊他們出來看【相看誰他媽會想到要取而代之!


葉笙說:“夜哭古村的【相看】隻需要看到地府就行,隻需要借助族長的鈴聲。”


管千秋:“那麼【請期】呢,請期是需要回饋的。新娘跪在墳前磕得頭破血流才讓先祖允許。我們身為外鄉人,怎麼讓先祖同意。【請期】根本就不可能啊……”


葉笙輕聲說:“就是因為【請期】這件事。所以我說,我們這個輪回,必須是死局!”


“我們什麼都不能做。我們要讓族長把門關上,我們要讓先祖顯靈並賜福,必須要等輪回重啟。”


“因為……先祖賜福的時候,是可以許願的。”


管千秋愣住了。


她好像也懂得了,葉笙的打算。犧牲這個輪回,完成【請期】。


就在這時,南柯疲憊地開口說:“這個輪回完成【請期順便也把【相看】完成了吧。”


“南柯?”


管千秋瞪大眼,望向那從頂樓解夢出來後、就如行屍走肉的少年。


南柯的手碰上紅色雕欄,他仰頭看著漫天的燈籠,輕聲說:“他讓我活下去。這是他最後的遺願。可是我想了好久好久,我活下去幹什麼呢?”


“我遇到他的時候,七歲,被丟在垃圾桶旁邊。世娛城有最大的賭場,也有最骯髒的街巷。人販子打算把我賣給一個男人當玩物,但是我命數就帶著詛咒。他們中途感到害怕,把我丟了。白胥見到我第一眼,就溫柔細心地把我從垃圾堆裡撿起。他那時候很年輕,笑得很好看,但我知道他的眼神,是估價的眼神。”


“我一開始對他也沒好感,不過後面……算了……”


南柯沒有再說話。


管千秋心思細膩,眼眸哀傷。其實從很多方面,她都看出了這對師徒的不對勁。以白胥的性格,將一個小孩養在身邊那麼多年本就特別可疑。皇後工會,那“童養媳”的謠言怕不是空穴來風。


南柯木然說:“我們吵架的原因,是他竊讀了我的夢。”


“他想投我所好,送我一份生日禮物。但【竊夢師】永遠不會知道。夢對一個人來說,代表了什麼。”


“他在我的夢裡,看到……算了。”


南柯點到即止,臉色蒼白,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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