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他心裡哼笑一聲,佯怒,“還裝?”


元裡抿唇,“你又兇我了。”


楚賀潮啞口無言,忍不住笑著將他拉過來,講著道理:“你把我下巴都劃破了,我兇你一句都不行?元樂君,咱們講點對錯。”


“那你也刮我一下,”元裡唉聲嘆氣,可憐地朝他揚下巴,“輕點,哥。”


楚賀潮心都酥了,哪裡舍得刮他,抬手輕佻地拍了元裡屁股一下,壞笑,“沒事,盡管刮。來,繼續說說你那屯田之策。”


元裡更加小心地給他刮著胡子,“自然是自願的了。”


歷史上的曹操也屯過田,最開始也強制過,但一旦強制,百姓一怕得不到收獲,二怕軍事編制的壓迫,多有逃亡之舉。後也改了強制為自由應募。


元裡以商囤資,如今香皂制作的少了,白砂糖和細鹽的商路還源源不斷,他底氣比曹操多,不需要強制流民屯田。


他準備售賣完最後一批香皂,以後就不往外販賣香皂了,隻供自己人用。畢竟世道越亂,香皂的市場越少。反之白砂糖和細鹽則價值越高,米糧價也會一路高升。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說的便是如今的北周,”元裡嘆了口氣,“屯田制雖然會讓流民和士兵吃些虧,但至少有一個安安心心種田的地方。”


吃虧?楚賀潮不這麼想。


如今已是亂世,天下餓死的人不知凡幾。大量流民食不果腹,大片荒田無人開墾。實行屯田制,百姓有一個安定的耕田環境,他們隻會無比滿足。


流民隻要勤勞,就能用官府給的一切東西收獲屬於他們四成的谷物,還有耕牛代替人力,能耕種更多的土地,獲得更多的糧食。


這樣做,至少能保證讓屯田的流民吃飽,至少能讓他們活下來。


而在亂世中能活下來,能吃飽,都已算得上幸福安穩了。


“既然是自願應募,那便是他們自己願意接受屯田,”楚賀潮平靜地道,“流民的期望不多,能吃飽,有田地可種,就是讓他們感激涕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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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挨過餓,在北疆待過許多年,知道餓過頭的士卒和流民想的都是什麼。


“那便先在廣陽郡試一試屯田之策吧,”元裡一錘定音,“將廣陽郡作為屯田實驗區域,招募流民屯田。北疆軍和幽州兵從明年春也開始軍屯,若是可行,那便將屯田之策遍布幽、並兩郡。”


元裡曾經做過“土豆實驗基地”,所以楚賀潮也明白“實驗”這兩個字的意思。


“好,”楚賀潮思索了一番,“等戰亂結束,這個政策需要廢除。”


元裡把他最後一點胡茬刮掉,松了口氣,“沒錯,要是天下都太平了還這麼剝削流民士兵,這可是要發生暴動的。好了,弄完了。”


楚賀潮起身對著水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笑了,“刮的好。”


元裡也很滿意,他把刀放在一旁,“讓郭茂與何琅處理此事吧。”


“何琅要回北疆了,”楚賀潮起身,拉著他離開了書房,兩個人一起去池塘旁走了走,“他在幽州留得夠久了,得回去駐守北疆,換其他人回來休息。等他走後,回來的便是袁叢雲,他與你熟,此事吩咐他便可。”


元裡還記得袁叢雲呢,笑著道:“袁大人好,袁大人可比何琅細心多了。”


楚賀潮嗤笑,“要是讓何琅聽到你這句話,他可要跟你哭了。”


元裡笑了。


九月底的晚上,多了幾分涼爽。微風吹著,格外愜意。


池邊建了一個亭子,途徑涼亭時,楚賀潮把元裡拽了進去,將他壓在亭子圍欄上親著,雙手死死握著腰按了兩下,大掌又向下覆蓋揉捏著,飽含下流意味。


越是臨近孝期結束,楚賀潮越是膽大妄為,他看著元裡的眼神藏著嚇人的欲火,一舉一動都帶著躁動的火星子。


從頭到尾,一個眼神含著吃人意味,碰撞間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訴說著對元裡的渴望。


動作越來越用力,也越來越粗魯,像土匪農家漢似的,野蠻而直白,令人耳紅心跳,羞恥得腳趾蜷縮。


看得元裡越來越躁,也越來越膽戰心驚。


禁欲三年,哦不,快三十年的男人……真的好可怕。


他抓住楚賀潮的兩隻手,呼吸很急,咽了咽口水,輕聲道:“別亂動。”


楚賀潮的手停了,卻沒放開,指縫深入肉中。他微微彎著腰,把元裡圈在懷裡,高大的身形幾乎遮掩了元裡整個人,味道帶著薄汗,聲音低低,急促,“那什麼時候能動?”


他自問自答地道:“哦,還有九日便能動了。”


元裡眼皮一跳。


古代守孝粗說三年,實則是二十七個月,也就是兩年三個月而已。楚王夫婦乃是前年四月去的世,若是從前年四月算起,實際這會兒已經過了楚賀潮真正的孝期了。但孝期傳到幽州時已經到了七月,空棺材下葬時已是八月份,楚賀潮想為爹娘守滿二十七個月,便從前年八月份算起,到如今已然快出了孝期。


再過九日,他便能出孝了。


這一日比一日更為火熱的目光和暗示,讓元裡一邊愁著他出孝期後該怎麼辦,一邊又覺得早晚都要走到這一步,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著楚賀潮不能動的這九日好好折磨折磨他。


但折磨後若是被報復回來呢?


但就算不折磨,也要睡啊……放過了他這段時間,豈不是可惜。


兩種心思來回拉扯著,元裡最終覺得自己不能服輸。奇怪的勝負欲再次被激起,元裡挑唇一笑,“你說能動便能動嗎?說不定那時候誰動誰都說不準。”


餘光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著楚賀潮,青澀的風情匯聚眼尾,看得人心頭火熱。


楚賀潮親昵地捏了把他的臉,壓低聲音道:“元裡,我就喜歡你這麼勁道的一面。”


元裡,“……”


他強打起精神,面不改色地道:“我也挺喜歡……”


元裡忽然一頓,露出了幾分沉思模樣。


順著楚賀潮的話說,豈不是白白便宜他了嗎?


楚賀潮等了一會,“喜歡什麼?”


“你覺得張良棟此人如何?”元裡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他讓他的弟子同我帶了一段話,這段話真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話。楊忠發何琅都知道此番往京城送糧就是送給李立,張良棟可曾是三公之一,他難道愚忠到這個份上了嗎?”


本來隻是轉移楚賀潮注意力的話,元裡卻越說越覺得不對,他喃喃道:“天下人都能餓著,天子怎麼能餓著……這怎麼能是張良棟說的話,不應該啊。”


張良棟雖效忠天子,是個傳統忠臣,但也不至於說這種愚蠢的話。


即便他心中當真這麼想,也不會直接說出來啊。


這樣不該說的話卻偏偏說了,反倒像是刻意為之,就像是……


“就像是暗示一樣……”元裡若有所思。


*


“暗示?”


並州雁門郡,郡守府。


相鴻雲端坐在張良棟面前,皺眉思索片刻:“還請老師指教。”


第117章


茶香嫋嫋,白霧緩緩從壺嘴往上飄。


秋風從門扉吹進,帶走一室沉悶。


張良棟摸了摸胡子,眉間藏著憂愁,“天子處境實在艱難,若是再讓李立囂張下去,隻怕不妙啊。”


相鴻雲思索片刻,有些了悟,“您是想讓主公除掉李立?”


張良棟微微點了點頭。


相鴻雲明白了。


他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張良棟的面前:“您真正想說的話是‘咱們為人臣的自當想盡辦法為天子排憂解難’這一句吧?天子如今最大的憂愁,怕就是李立了。”


張良棟也不說對與不對,隻是道:“好小子,你接著再猜猜。”


相鴻雲淡淡笑了,“天下人都能餓著,天子不能餓著。可如今天子都餓著了,不正是李立的過失嗎?若是主公將您送去的糧食當真送到了洛陽,見到如此多的糧食,李立必當貪心不已,還會接二連三的朝幽州要糧,大將軍又與李立有殺親之仇,必定無法忍受此事,雙方定有一戰。”


越說,他越是清楚張良棟的目的了,相鴻雲頓了頓,繼續道:“若是主公沒有將您的糧食送去了洛陽,您的話也暗示了主公一番,告訴主公如今是時候同李立開戰了,畢竟李立親自送上來了一個絕好的徵討他的借口。天下諸侯不滿李立已久,若是此時主公與將軍帶頭而起,天下諸侯便會一舉響應,共討竊國賊。”


“不錯,”張良棟欣慰地看著相鴻雲,“我確實想借元樂君和楚賀潮兩人之手除掉李立。但不隻是這樣,我也是想要元樂君和楚辭野借此立功啊。”


他嘆了口氣,面上有絲絲悵然,“李立乃是個天下人都知道的竊國賊,隻要能殺了這個竊國賊,聲望便會拔到一個其他人無法比及的程度。別看聲望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但老夫活了一輩子,知道聲望這東西有多麼重要。隻要元樂君和楚辭野能殺了李立,他們便是聞名天下的忠義之人,會萬民歸心,得到天下人的尊重,會有無數的有識之士投奔他們,會在史冊上深深記下一筆,高官侯爵自不在話下……這都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能帶來的好處啊。”


話罷,張良棟苦笑著道:“要是說我願意相信天底下的諸侯都是忠臣,這也是太過愚蠢的事。我所認識的諸侯中,元樂君和楚辭野才是難得的真正為國為民考慮的兩人,也是寥寥無幾一心為北周為天子的忠臣。如果是他們殺了李立,迎聖駕至幽州,我心裡也放心,如果讓其他諸侯佔了這個機會,難保不會變成李立一般,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所以,張良棟才想催促元裡和楚賀潮搶先佔下殺死李立的這個功勞。到時候元裡被立為三公,楚賀潮則是將領之首,這一文一武輔佐於天子身旁,北周便能日益安穩下來了。


相鴻雲微微頷首。


但有句話他沒有說,也絕不會對張良棟說出來。


元裡和楚賀潮……可不是如今這個少年天子能夠駕馭的人。


*


元裡也猜到了張良棟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多想,張良棟怕是想讓他們用“李立迫害天子,讓天子忍飢挨餓”這個借口起兵。


但其實不論張良棟暗不暗示,元裡和楚賀潮已經確定要在明年討伐李立了。


現在擺在元裡眼前的,是楚賀潮的出孝問題。


這會兒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谷物成熟,百姓忙著秋收。田間到處飄著糧食的味道,小兒背著竹筐在小路上撿著稻穗,一天也能撿半個竹筐。


俘虜們也忙著收谷物、挖土豆、摘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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