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楚賀潮回頭一看他這模樣便挑起了眉,“說說,你又想到了什麼壞主意。”


元裡慢悠悠地道:“想要從我們手裡帶走天子,除了這些東西還不夠,我準備與陳王再定下一個盟約。”


他勾唇,慢條斯理道:“五年盟約。”


*


十一月初,幽州兵與揚州兵立於東西兩側,在洛水河旁,陳王陳留與燕君候元裡定下了五年盟約。


雙方立誓,五年內絕不對彼此出兵,南北雙方和平共處。元裡以幽州刺史與燕君候的身份,與陳王歃血為盟,誰若違背,則汙名滿天下,生前生後都要背負千古罵名。


史稱其為“洛水盟約”。


立誓之時,陳王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他深深看著元裡,一雙深陷眼窩似乎要將元裡看透。最後,陳王取來牲畜鮮血,將血滴進酒杯之中,嘆息著道:“元樂君,我若有子如你,即便現在就將王位傳下去,也死而無憾了。”


元裡笑容不變,不卑不亢,“陳王殿下謬贊。”


“你不用謙虛,”陳王搖頭,又失笑,“五年和平盟約,元樂君,你是怎麼能想到這一點的……你的所作所為,總會出乎我的意料。”


誰能想到元裡還會提出一個五年盟約呢?


這盟約一提,哪怕陳王耗費心思將天子迎回了揚州,哪怕陳王能借著天子的名義吞並南方,但他五年內卻無法對著元裡和楚賀潮出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元裡和楚賀潮越變越強,甚至統一北方。


而同樣的,這五年和平盟約對陳王也並非全無益處,元裡和楚賀潮也會被盟約所限制,不會對他出手,也同樣給了他養兵開地強壯己身的時間。


各有所利,也各有所缺。也因此,陳王才會同意與元裡立下這五年盟約。


但被一個年輕人主導了全程,陳王不得不說,他終究還是小看了元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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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了不起的英豪,”陳王道,“更了不得的是,你還如此年輕。元樂君,真不知道五年之後你會成長為何種模樣。”


元裡笑而不語。


陳王忍不住再次感嘆,“若你是我的兒子……”


但如果隻是如果,怎麼也成不了現實,陳王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


元裡當做沒有聽見,也令人拿來了牲畜鮮血滴入酒杯之中,抬起酒杯對陳王道:“陳王殿下,請。”


陳王舉起酒杯,與他一飲而盡。


洛水盟約後的第三天,揚州兵八萬大軍整頓行囊,終於從洛陽離開了。


等陳王和天子一走,元裡就將洛陽的修整交給了鄭榮,還給鄭榮留了一萬幽州兵和整整一百萬石糧食,讓他好好恢復洛陽民生。


鄭榮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被委以如此重任,激動得聲音發抖,雙腿也有些發軟,強自冷靜道:“主公放心,屬下必當將洛陽恢復如初。”


“你善民事,將洛陽交給你,我心中也安穩,”元裡含笑道,“糧食若是不夠了盡管去信來幽州,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鄭榮立刻響亮地道:“是!”


生怕鄭榮一個人不夠,楚賀潮從軍中提拔出來了一個名叫季涿的雜號將軍,命其也留在洛陽帶兵駐扎。


交代完這一切,元裡和楚賀潮也帶著幽州兵離開了。


但元裡並沒有立即趕回幽州,而是繞路去了濟陰郡和河內郡兩郡,給予了這兩郡過冬的糧食,再帶走了願意跟著他們前往幽州的數萬百姓,一同趕往幽州而去。


第134章


前往幽州的路上,眾人也在談元裡和陳王所籤訂的洛水盟約一事。


“五年不打陳王,”楊忠發咂咂嘴,嘆了口氣,“我還對水師作戰一事很有興致呢,但五年後……我怕是上不了戰場了。”


楚賀潮淡淡地道:“五年,也不知道陳王會變成何樣。”


元裡揚眉,“誰說一定要等五年了?”


幾人立刻看向了他,神色各有詫異。楊忠發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勸道:“元大人啊,你都和他歃血為盟了,不能主動破了盟約,否則這名聲可就壞了!”


“我自然不會破了盟約,”元裡笑吟吟地,“但和陳王立下盟約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們將軍。”


楚賀潮眯起眼睛,明白了,嘖了一聲,“我楚賀潮要是帶北疆大軍攻打陳王,和你元樂君又有何關系?”


元裡笑眯眯地,“就是這個意思。”


其他人面面相覷。


還可以這樣?


但好像仔細一想……為什麼不可以?


元裡是以幽州刺史和燕君候的身份與陳王立下盟約的,他發誓不會攻打陳王,楚賀潮又沒發誓,這盟約限制不了將軍啊。


這麼一想,這些人頓時來了精神,彼此對視一眼,嘿嘿一笑。


元裡一見他們樣子,就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了,他搖了搖頭,又道:“但除非必要,這五年還是好好度過吧。其一,北方如今還未安穩,不宜和陳王作戰。其二,江東水師之威你們也知道,幽州兵雖訓練了水性,但還沒有專門訓練出來的水師和作戰的戰船。善水的人不一定能夠適應在船上作戰,這五年,我們也要加緊操練出來水師了。”


馬匹慢慢晃悠著,眾人認真聽著元裡的話。


楚賀潮道:“戰船……幽州可沒有工匠會做戰船。”


元裡朝他眨了眨眼。


在楚賀潮殺了李立的那一刻,系統其實就已經將戰船圖紙獎勵給元裡了。隻是元裡忙著給楚賀潮使用AR特效,才沒有及時查看。


看樣子在系統的認知中,與元裡同個立場的人完成任務,也算是元裡完成任務。


楚賀潮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心裡有辦法,忍不住笑了一聲,“元樂君,你怎麼什麼都會。”


元裡揚揚下巴,“佩服嗎?”


“佩服,”楚賀潮牽著馬靠近,壓低聲音道,“你要是能……那就更佩服了。”


他聲音太低,楊忠發等人都沒聽見。隻見元裡眼皮一跳,面上升起薄紅,隨即便冷笑一聲,忽然揚著馬鞭狠狠在楚賀潮胯下戰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戰馬馱著將軍猛地往前衝去。


刺史大人涼涼地道:“滾蛋。”


鄔愷看得目瞪口呆,楊忠發唏噓地搖搖頭。


將軍這狗脾氣,怕是又說什麼不著調的話了。


*


臨近過冬,元裡他們走得很慢,每到一處便停留些時日,以免百姓和大軍被冬日寒冷所侵害。


而每到一個地方,元裡和楚賀潮都會狠狠宣揚兩件事。


一件自然是他們殺了李立的事情,而另外一件,則是吳善世投靠李立,與竊國臣子狼狽為奸的事。


不止如此,他們還將吳善世親手殺了自己謀士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並向旁人說,他們憐惜王雲慘死,特意為王雲收斂了屍首,斥責吳善世隨意殺麾下謀士,還是汝南同鄉謀士,此舉著實無情無義、殘暴不已。


一路走,一路說,順便再帶走了各地的流民。吳善世做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也傳到了正在回程的吳善世耳朵裡。


吳善世大怒,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聽信了王雲的話假意和李立合謀了,還將阿叔韋繼氣倒在床。如今李立已死,他的名聲越發臭不可聞,已失了汝南吳家的優勢。吳善世隻覺得自己有如過街老鼠,行色匆匆地隻想趕快回到冀州,讓他才智雙全的謀士團為他想想辦法。


而在得知元裡竟特意收斂了王雲的屍體後,吳善世更是恨得牙痒痒。


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定當是王雲表面雖效忠他,但暗地裡早已投靠了幽州,才跟他提出這樣劍走偏鋒的計謀來,來慫恿他與李立假意合謀。


吳善世一口咬定,認為這就是事實,絕對是因為王雲背叛了他,所以才讓他迷了道,才讓他晚了楚賀潮一步沒殺到李立。


這一切都是王雲的罪過。


在這一刻,吳善世完全忘記了先前的一切。忘記了是他的母親和妻妾率先收了李立的錢財,忘記了是因為他不想歸還這些錢財,所以王雲才冒險前來獻上一計。


他有意或者無意,將自己的錯誤全部推罪到王雲身上。


而冀州,也收到了吳善世不僅沒殺死李立,與李立同流合汙的名聲還傳遍了天下的事。


本就病倒在床的韋繼當即被氣得吐了一口血,眼前發黑,他嘴唇哆嗦地道:“一步錯,步步錯……”


說完,韋繼直接昏死了過去。


之後幾日,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終究沒熬過這個冬天,活活氣死在了床上。


韋繼的死訊傳來時,周公旦正在與糧料院的人下棋。


他的手一抖,黑子落在棋盤上,打亂了本就處於劣勢的白子棋盤,讓白棋更加自亂手腳。


周公旦眼睛明亮得嚇人,他喃喃道:“死得好,死得好……”


本來,周公旦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但現在,他卻有了另外一個想法。


糧料院的人低聲問道:“大人,冀州接下半年應當會極其混亂,大人可要趁早離開?我與兄弟們可盡早將大人送回幽州。”


“不用,”周公旦目光灼灼,“讓兄弟們暫且等一等,我繼續留在冀州,還有大事可做。”


糧料院的人疑惑問道:“什麼大事?”


周公旦忍不住笑了,“王雲已死,韋繼也被氣死,汝南謀士正剩下糜臺一人。吳善世身邊能夠信任的謀士隻有寥寥了,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我能成為吳善世身邊的第一謀士,便可用吳善世——”


他將棋盤上那顆擾亂棋局的黑子拾起,兩指捏著,輕輕放在了黑子的必勝之點上,周公旦隻覺得心潮澎湃,他笑著抬頭,一字一頓道:“來給主公當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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