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蔣盛和餘光瞥到她的一舉一動。


  很快,蔣司尋回來。


  蔣盛和洗好牌,牌局開始。


  幾乎不分伯仲,蔣司尋連輸兩把,接下來蔣盛和輸了三把,之後又是蔣司尋落了下風。


  他們出牌不說話,輸的人一杯酒一飲而盡,小姜負責倒酒。


  服務員送來了烤羊排,小姜特意給洛琪點的,在海城時老板點了羊排,他推測羊排是洛琪的最愛。


  他們不講究,拿了羊排站著啃,看牌最重要。


  一共玩了九把,蔣盛和五贏四輸,最後一把又是他輸。


  如果再來一把,說不定就能打平。


  蔣司尋扔下牌,“下回聚餐再繼續。”


  蔣盛和把牌給小姜,“你們接著玩。”


  他轉身遞牌時幅度有點大,不小心蹭掉筷子,自己沒覺察。


  洛琪撿起老板的筷子,送到旁邊的餐櫃上,換了一副幹淨筷子。


  蔣盛和回身,洛琪沒在旁邊,視線不由去找她,她在餐櫃前,手裡拿著筷子,不知道在幹嘛。


  他不著痕跡收回視線。


  剛才跟蔣司尋玩牌,他連喝四杯酒,一口東西沒吃,旁邊的餐盤上有雙筷子,空餐盤有兩三個,筷子隻有這一雙,蔣盛和自然而然以為是自己的筷子,抄起來夾了菜放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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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琪換了新筷子回來,正咬羊排,看到老板居然在吃菜,而自己的筷子不翼而飛,羊排沒咬到,咬到了舌尖。


  一陣鑽心的疼。


  還好,光線昏暗,其他人都沒注意老板的筷子掉了。


  事已至此,她隻能把這個秘密埋了。


  桌尾那邊,小姜和居秘書又玩起牌。


  洛琪拿著新筷子直奔那邊,站在居秘書身後,若無其事看牌。


  看了幾分鍾,一臉平靜回座位。


  蔣司尋拿起手邊的毛巾慢條斯理擦手,兀自失笑,放下毛巾,夾了一根羊排啃,單手點開手機打字:【你用了洛琪的筷子。】


  蔣盛和的手機振動,看完消息,抬頭瞅一眼對面,蔣司尋在看手裡的羊排,沒看他。


  難怪洛琪去看牌,回來後也很安靜。


  原來是懊惱這事。


  他回蔣司尋:【無所謂。】隻是無法告訴洛琪,他並不介意。


  退出聊天,蔣盛和隨手將手機擱在餐桌上。


  洛琪無意間瞥見他的屏幕,屏保的背景是時代廣場,還沒看清整張圖片,手機息屏。


  今晚的聚餐,除了那雙筷子,其他都很盡興。


  十月的最後一周,洛琪再次坐上去蘇城的高鐵。


  老板沒說這次出差幾天,她拜託洛雨有空時去出租房照看一下她的小黃瓜苗。


  昨天,蔣董隨蔣司尋去了國外,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莫名有點傷感。


  洛琪對著車窗外拍了幾張,翻看相冊,翻到小酒館那張。


  ‘你來,我還在’。


  她來,不知道誰在。


  【姐,你回家嗎?】


  洛雨問她。


  【回,酒店離家五百米,不回不像話。回去看看我爸和我媽被我氣成什麼樣了(狗頭)】


  洛雨:【不管二伯和二伯母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大人都那樣,就喜歡拿過來人說事兒。】


  【姐,等你心情好了,我介紹新朋友給你認識(激動)(星星眼)(星星眼)】


  洛琪:【又是你那個甲方爸爸?】


  洛雨打了一串哈哈哈,模糊重點:【一個挺不錯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估摸你以後會長期在北京發展,項目結束我還是回上海,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到時誰替你照顧小瓜苗?多個朋友多條路。對了,他也是蘇城人,我能和他說得上話,全是蘇城方言的功勞。】


  【不說了,領導叫我過去。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小黃瓜。】


  到了蘇城,蔣盛和約了陸柏聲,晚上的時間依舊讓他們自行安排。


  和每次一樣,他自己驅車。


  洛琪已經拉開商務車的車門,又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叫住蔣盛和,“蔣總。”


  自從他那晚在小酒館用了她的筷子,現在她無法直視他。


  蔣盛和的車緩緩駛離,從後視鏡裡看到洛琪追著他來,他踩剎車,滑下車窗,“怎麼了?”


  洛琪把眼鏡給他,“這個忘記給您。”


  他晚上開車不戴眼鏡看不清,他說過一次,她始終記著。這輛車裡有備用眼鏡,但蔣盛和還是接過來。


  拿出眼鏡戴上,從後視鏡裡看著她上了商務車關上門,他才踩油門離開。


  到了酒店,洛琪辦理好入住,把行李箱放到房間,天還沒黑,她回家去。


  買了一小束向日葵給母親,走到石橋上,過去那些記憶止不住往外湧,她努力往下壓。


  六月到十月,物是人非。


  在弄堂口,遇到鄰居錢奶奶。


  錢奶奶知道她解除了婚約,見到她,“囡囡回來啦。”轉身回去,“真巧,我今天做了酸奶,給你拿一盒。”


  “謝謝奶奶。”


  錢奶奶拿了酸奶給她,挑了冰箱裡最大的一盒,“你爸爸出差了,你媽媽可能還沒下班。”


  “他們最近怎麼樣?”


  “蠻好。”錢奶奶沒告訴她那些糟心事,“你瘦了,多吃點。”


  關於她和裴時霄,錢奶奶即便好奇,也一句不多問。


  洛琪開了家門,找出花瓶,裝了水把向日葵插起來。


  陽臺上母親晾了衣服,她一件件收下來疊好,放到母親那屋的衣櫃。


  剛打開錢奶奶給的酸奶,門口傳來說話聲。


  “是不是琪琪回來了?”是大伯母的聲音。


  她們都知道洛致丘在上海出差,家裡燈亮著,除了洛琪不會再有其他人。


  姜宜方寧願女兒沒回來,誰知道今天大伯母過來,現在大伯母隔三差五來看她,每次都是各種指責,指責他們不會教育孩子,就知道慣。


  時不時再提兩句欠他們家一千萬這事。


  門打開來,洛琪在吃酸奶,頭也沒抬。


  “喲,還真是琪琪。”大伯母想到上次被一個小輩掛了電話,一肚子窩囊氣沒處撒。


  姜宜方看到女兒瘦了那麼多,眼淚差點掉下來。還好,女兒不知道家裡這一個月過得是什麼日子。


  大伯母在沙發上坐下,“聽洛雨說,你在北京租了房子,上下班得兩個多小時。你說你這個孩子,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好日子你不過,偏偏作著過。”


  “你傻是不是,時霄條件多好,以後裴家都是他的,你好好抓住了呀,你便宜那個小三幹什麼?”


  洛琪蓋上酸奶,拿上酸奶和包,掃了一眼大伯母,“你要實在闲得慌,把我們家衛生打掃打掃。”


  ‘砰’一聲,摔門而去,門板都晃了晃。


  大伯母心髒病差點被摔出來,她拍拍心口,“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說不得了。我就沒見過這麼沒...”教養的!”


  最後幾個字忍了又忍,沒說出口,“不知道好歹!”


  姜宜方心想,女兒摔門摔得好。


  她和丈夫永遠做不到欠人錢就是大爺,自從公司破產,但凡幫過他們的人,他們恨不得百倍去感恩。


  如果當初她和丈夫跟女兒說了實情,體諒女兒,支持女兒和裴時霄分手,女兒為了他們考慮也不會把家裡親戚拉黑,更不會直接摔門。


  洛琪走下石橋,順順氣,打開酸奶邊走邊吃。


  漫無目的地沿著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高中校門口,還是以前的樣子,似乎什麼都沒變。


  那家修車鋪就在小巷子裡,洛琪拐進去。


  坐在車裡的人以為看花了眼,問司機:“那是洛琪吧?”


  裴夫人還在看車外,那個身影越來越遠。


  司機見過洛琪,很確定:“是的。”


  裴夫人思忖片刻,打電話給兒子。


  裴時霄在國外,那邊是清晨,他剛剛起床。


  “媽,什麼事?”


  “我看到洛琪了,在你們高中的那條巷子口,她一個人。瘦了很多。”


  裴時霄正彎腰拿水杯,手頓住。回憶洶湧襲來,他第一次見洛琪是在高考結束,他約了同學去學校打球,洛琪當時高二,還沒放暑假。


  就是在那條巷子裡,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一眼,他就看進了心裡。


  裴夫人問:“崔芃離職了嗎?”


  “不知道。交給秘書處理了,我沒過問。”崔芃把他刪除了,他沒再添加。


  她不是要相親嗎。


  那正好,沒必要再聯系。


  “沒過問最好,以後也不用再過問。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小三在她這裡,是決不能容忍的事情,這是底線。


  即使是兒子,這個底線她也不會破。


  “媽,你打我電話什麼事?”肯定不是為了告訴他,洛琪在蘇城,母親從來沒那麼闲。


  “你如果還想跟洛琪復合,媽媽可以幫你,在照顧她自尊,照顧她心情的前提下。”


  裴時霄不敢置信:“媽...你不是不喜歡洛琪?”


  他以為他跟洛琪分了,正和母親的意。


  “我就算不滿意她,也擋不住你去找她求原諒。”兒子從小到大,隻有在洛琪這件事上,從沒向她和丈夫妥協過。


  “洛於禮的公司,洛雨的工作,洛辛創業的小公司,洛家其他七姑八大姨,所有的糟心事,我給擺平。我還能放下面子,去找洛琪媽媽聊聊。”


  裴夫人開誠布公:“當然,不是沒條件。你是我兒子,我唯一在乎的人,媽媽不想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卻私下利用你。所以這一次,我們把母子情分放一放,在商言商,怎麼樣?”


  裴時霄拿起水杯,抿了幾口,“什麼條件?”


  “明年董事會換屆,我想當董事長。你手裡的投票權是除了我和你爸外,最高的,你要投我,我穩贏你爸。”


  “......”


  “你十歲時,你爸外面有了人。我想離婚又沒法離,我在公司雖然有股份,但沒站穩腳跟,離了,就算你爸允許我在公司,小三也容不下我。他如果再婚有了孩子,家產到時又能有你多少?”


  所以她不甘心。


  她忍氣吞聲二十年,公司所有人都對她不再設防,包括丈夫。


  “我要集團的控制權,把你爸踩腳底下摩擦,等我報復過他,再幹幾年,公司給你。”


  “你好歹比你爸強,還沒到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地步,當初你爸為了小三非要跟我離婚,連你的撫養權他都不爭,我臉都不要了,拖著沒離。以後好好對洛琪,再好的感情都會淡,你得有擔當和責任。”


  裴時霄記得十來歲的事,那時家裡吵得不可開交,父母的臥室各種摔東西的聲音,但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隻記得第二天母親紅著眼送她上學,而他有時好幾個月都見不到父親一面。


  他從來不知道,母親為他受了那麼多委屈,即便父母吵架,母親從來都沒拿他當過出氣筒,該送他上學送他上學,該帶他出去玩時照舊帶他出去玩,沒有把他丟給保姆和司機。


  “媽,對不起。”


  “除了那個崔芃,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那是我自己樂意委屈自己。你沒攔著我開除崔芃,勉強算將功補過。跟你說過去的事,不是讓你內疚,是讓你知道實情,這樣交易才公平。其實不告訴你,我讓你把投票權給我,你也不會有一點猶豫。”


  但她不想騙兒子。


  “你要跟我爸離婚?”


  “必須離。在我最得意的時候跟他離,我想看他低聲下氣求著我不離,那樣才解氣。你就當不知道我的打算,到時把投票權委託給我,大不了你爸被氣到住院,反正他拿你也沒招,誰讓他以前虧欠你呢,被氣死了也得忍著。你到時去醫院陪護他幾天,盡盡你當兒子的孝心。”


  “......”


第二十六章


  洛琪拐進小巷子裡, 正值學生晚自習前吃飯的時間,一條街上都是各種小吃,不少學生出來覓食。


  她十年沒來, 巷子幾乎沒變化。


  還是那間修車鋪,門前,高高瘦瘦的聾啞老板正在補車胎。修車鋪斜對面,賣關東煮的老板娘身上那件圍裙和以前的差不多, 灰黑色格子相間。


  洛琪有些年沒吃關東煮, 站到隊尾排隊。


  排在前面的幾個學生推推擠擠, 互嚷著請客, 她們學生時也這樣。


  有個學生忽然扭頭, 衝對過的修車鋪喊道:“陸老師, 要不要來一份?今天小摳門請客,不宰白不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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