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下班時間，大家陸陸續續離開，隻有零星幾個人還在位置上。
“嗯嗯，這個我知道，我明天早上給你們發過去。”江奈的臉映著微藍的光芒，掛了電話後，手指又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敲著。
晚上八點，他們組的人都離開了，這層樓也隻剩別的組有一兩個人還在電腦面前。
嗡——
手機又響了。
江奈眼睛都沒離開電腦，直接把手機接起來：“喂？”
“還坐著，你是一點都不餓？”寂靜的工作環境下，聽筒裡的聲音格外低沉悅耳。
江奈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抬眸往前看了過去。
她這才發現，李清霽站在不遠處茶水間門口，一隻手拿著咖啡，一隻手拿著手機打電話，目光落在她這個方向。
江奈心口一緊，往後看了眼，僅剩的幾個同事位置都比較靠裡，也都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並沒有注意到李清霽。
但她還是有點緊張起來，小聲道：“你怎麼還在這。”
“不是說了，晚上一起吃飯。”
“可是我告訴你我要加班了，你不用等我的。”江奈道，“現在都幾點了，陸楓他們還吃嗎？”
“不管他們了，你什麼時候好？”
“還有一點點，馬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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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了，江奈又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眼，他沒有走，半倚靠在茶水間門口，面色淡淡地喝著咖啡。
上次周日那天……他是不是也是特意等她下班？
江奈敲了幾個字，又忍不住再看了眼。
因為那一區域員工已經走了的緣故，頂頭的燈是關著的，隻有他站著的茶水間有燈光，籠罩在他身上，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格外扎眼。
他今天照常穿的是白色的襯衫，西裝褲，陰影和光亮切割之下，寬肩、窄腰，半折著襯衫袖子的小臂，還有西裝褲包裹下的長腿……身形輪廓格外清晰。
跟她在床上看到的一樣。
李清霽又喝了一口咖啡，熱氣氤氲之中，他的眼睛看了過來。
江奈倏地轉開了視線，看著電腦屏幕，心跳因著自己腦子裡突然亂七八糟的畫面而失了節奏。
她在想什麼啊……
江奈強行收斂了心神，一眼都不再往那邊看了，專注手裡頭的事。
十多分鍾後，終於把事情都弄妥帖。
江奈把電腦往下一關，給李清霽發了個消息，收拾好包往電梯走。
李清霽在她過來的時候也從辦公室出來了，兩人各居一邊，沒有說話。
直到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我們現在去哪？”
“先帶你去吃飯。”
“那陸楓他們……”
“他們飯已經吃完了，在酒吧，我們晚點過去。”
江奈：“噢……行。”
兩人去餐廳吃了頓飯，結束後，轉去了酒吧。
李清霽直接帶著她去往酒吧二層的包廂，江奈進去後才發現，除了像陳季明、陸楓、林慧這樣眼熟的，還有一些陌生的男人、女人。
“江奈，清霽，來了啊。”陸楓招呼。
林慧跟江奈相熟，朝她揮了揮手，江奈回應了過去，跟著李清霽坐到了沙發上。
“你可算來了，剛才你沒來吃飯，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一陌生男人說道。
李清霽隨手倒了杯水，遞到江奈手邊，問道：“最近他什麼動作？”
眾人隨著他的動作看了眼江奈，眼裡微微有些詫異，但又很快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江奈垂眸，默默接過水，喝了一口。
“李治荀那家伙上次丟了南城那塊地後確實低迷了不少，不過最近他手裡望江那個項目行政審批可通過了。”
“資金呢？”
“資金方面我不是非常清楚，但看樣子是沒問題的，清霽，你這邊……”
他們來酒吧這種嘈雜的地方，說的卻是公事。
江奈沒有再聽下去，百無聊賴地打量了幾眼周邊。
這個包廂是半開放的模式，包廂裡有一面是長廊，可以站在那裡往下看，欣賞舞臺和舞池蹦迪現場。
“今天的樂隊是高價請來的，安森樂隊，聽過沒？”這時，林慧坐到了她邊上。
江奈搖搖頭。
林慧道：“超級搖滾樂隊啊，可火了，我最近都在聽他們的歌。”
江奈：“我不太聽搖滾。”
“但他們的歌可好聽，真的。”林慧說，“跟我來。”
林慧拉著江奈起身，江奈也隨她去了，但正在跟邊上人說話的李清霽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後長了一隻眼睛，她起來的時候，他很快扣住了她的手腕。
江奈側頭看過去，李清霽也在這時望了過來，他的眼神裡還帶著談公事的嚴謹和野心，黑沉沉的，格外銳利。
“去哪。”他問道。
江奈：“……我去聽會歌。”
李清霽：“注意安全。”
“噢，我跟林慧一塊。”
李清霽這才松了手。
江奈隨著林慧跑到欄杆那邊去了，翹首往下望。
李清霽收回了視線，繼續跟友人聊正事。
陳季明卻是笑了下：“你這也太小心了吧，在這裡還害怕她走丟啊？”
陸楓：“什麼怕她走丟，那是舍不得讓她走好不好。”
李清霽看了他一眼，陸楓連忙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另外幾人相望一笑，也是暗暗稱奇，什麼時候看到李清霽在女人方面上心啊，夠稀奇的。
“言歸正傳，李治荀那邊，資金這塊到底什麼情況。”
李清霽：“那要看他最近接觸了什麼人了。”
“欸，問問何舒婧啊，我聽說，李治荀最近可對她很有意思。”
陳季明：“瘋了？他不知道何姝婧之前是清霽介紹到衡川的？”
“這是一方面，那追求又是另一方面嘛。”
陳季明：“就算是這樣，李治荀也不會傻到把消息透給何姝婧。”
“也不是透露，可能會不小心說漏嘴？男人嘛，在喜歡的人面前防備心容易降低。”友人道，“哦對了，今天她在樓下呢，跟幾個朋友，我剛還看到她，給她打個電話好了。”
……
江奈和林慧在欄杆邊看了一會，林慧又嫌在樓上看不夠沉浸，要拉她去下面玩玩。
“放心吧，等會就上來，反正他們都在忙著呢。”林慧道。
江奈往後看了眼，覺得回去也是幹坐著，也就隨了林慧：“嗯，走吧。”
“好耶好耶。”
林慧拉著江奈往樓梯處走，下樓的時候，有一個女人正好上來。
江奈隨意瞥了一眼，看清她後，腳步微微一頓。
她顯然也看到她了，走近後，輕點了下頭：“江小姐。”
江奈站住：“你好。”
何姝婧笑了下：“你好。”
短暫的問候，兩人並沒有什麼話可講，便又錯身往各自的方向去了。
江奈走到一樓後，往上看了眼。
何姝婧這時候往樓上走，無外乎是去李清霽他們那個包間了。
“剛才那個女人，你朋友啊？”林慧問。
江奈：“也不是。”
“那是——”
江奈道：“李清霽的朋友。”
臺上樂隊一首歌閉，又一首歌的開頭響起。
“啊啊啊來了來了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江奈！快走！”林慧拉著江奈擠進了人群中。
耳邊音樂轟炸，奇奇怪怪又含糊不清的歌詞，江奈看著林慧又蹦又跳，還是不太能品出這首歌的美感。
“欸。你冷靜點！”
“什麼？!”
“我說，你冷靜點。！”
“好high啊，江奈，你跟我一起蹦啊！”
完全聽不清彼此說什麼。
江奈放棄了，無意間，又往樓上看了一眼。
雖然什麼也看不到。
——
“他是有表達過，但是李治荀的喜歡能信嗎，他身邊有多少女人我不清楚，你們也不清楚？”二樓包廂處，何姝婧笑著說了句。
陸楓：“清楚是清楚，他玩得挺花的，不過我可聽說他最近對你迷得很，你們不是挺常在一塊的嗎？”
何姝婧：“挺常在一塊是因為有個項目正好我去當他輔助，上面安排，我也沒辦法。”
陳季明：“那，望江那邊他什麼打算，沒透露過？”
“沒有。哦對了，但他有一回見過遠格那邊的劉總，一起吃過飯。”何姝婧對李清霽道，“我不能肯定，但有可能是希望跟劉總那邊合作。”
李清霽：“遠格……倒是適合他。”
何姝婧正色：“我之後會多注意他那邊的動向。”
……
正事聊得差不多後，幾人聊些有的沒的玩笑話，開始喝酒了。
李清霽朝欄杆那邊看了一圈，已經沒有看到江奈的身影。
陸楓看出他在找人了，道：“江奈和林慧應該下去了，林慧剛才就一直纏著我陪她去玩。沒事，讓她們玩去吧。”
李清霽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後，對方沒接。
陳季明：“下面吵死了，打電話沒用。”
李清霽起身：“你們坐吧，我下去看看。”
“欸——”
李清霽沒管他們了，徑直往樓梯口走去。
陸楓攤攤手：“得，急著找老婆。”
陳季明笑道：“要不我們也下去玩玩？”
“行吧。”
“姝婧，走啊。”
何姝婧回神：“喔，好。”
她拿起包，往樓梯口看了眼，李清霽已經不見了。
他真是急於找江奈？
何姝婧覺得意外，也覺得匪夷所思。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清霽，也覺得這不是他的風格。
畢竟善於權衡利弊的人，心……是冷的。
——
江奈跟林慧玩著玩著就玩散了，人太多，她在舞臺下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了，隻好先行從裡面擠出來。
她走到吧臺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小姐姐，一個人嗎？”沒坐一會，就有個男人湊了過來，“喝什麼酒啊，我請你。”
江奈：“不了，我等人，不喝酒。”
男人不知退卻，“等人期間也可以喝一杯啊，我幫你選，選個適合你們女孩子喝的。”
江奈皺了下眉，剛想說不必，身側已經走上來一人。
她轉頭看到來人，有點驚訝：“李清霽？”
陌生男人看了眼李清霽，一眼即知眼前男人不是一般人，於是默默收回手，自討沒趣地走人了。
李清霽目光這才收了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