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在椅子邊睡著了，衛驍盯著天花板，手攥成了拳。
如果兩年前他沒離開。
現在和Close對決的會是他。
他才是Close的對手。
他一定能贏他。
可是……
衛驍抬起胳膊擋住了眼睛。
耳邊縈繞著的是那蒼老的已成夢魘般的聲音：“別像……一樣，別那樣，踏踏實實地去念書，踏踏實實工作，簡單快樂就好……”
衛驍輕籲口氣，坐起來道：“毛豆，來吃夜宵。”
二哈一聽夜宵二字，尾巴搖上天，巴巴地跟著主人跑。
衛驍給自己煮了碗面，出來看到滿地狗糧，氣道：“你能不能斯文點！”
毛豆哼哧哼哧拱得更歡，半盆子狗糧，有一半都被它拱到地板上。
衛驍：“狗東西！”
罵歸罵，卻還是縱著它。
吃過飯，衛驍又點開視頻，已經看了六個小時，他對其中細節的理解隻怕比L&P教練組捕捉得都多。
這一小時，衛驍盯著Close的數個極限操作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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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凌晨一點，衛驍關了視頻，拿出手機打給白才：“老白。”
白才一點都不意外，甚至想說：來了。
衛驍：“幫我約人，我要Solo。”
白才翻個白眼：“你他媽就不能早點。”
下午六點給你的視頻，你凌晨一點才看完？
衛驍直接道：“拉個群吧，能聯系到的全叫上，半價優惠，附送彩蛋。”
白才就知道會這樣，每次看完Close的比賽，這家伙都會上頭。
不過這次還有彩蛋，白才問：“什麼彩蛋？”
衛驍笑了下：“不管是誰，隻要贏我，我給他做終身陪練。”
第11章
毫無疑問，這小子徹底瘋了！
白才懟他：“真當我中國賽區沒人了啊？信不信我找個大佬把你錘爆！”
衛驍輕嘆口氣：“你能把Close找來，我謝你八輩祖宗。”
白才懷疑他在罵他，並且掌握了證據：“你就浪吧！”
衛驍正在興頭上，催促他：“別磨嘰了，能不能找到人啊？找不到我就去你的微博小號下呼籲你的千萬粉絲……”
“操，”白才怕了他，“你等著！”
衛驍真就乖巧等著了，他一動不動地靠躺在電競椅裡，渾身仿佛沒了骨頭，唯獨一雙眼睛，盯著定格的電腦屏幕，盯著“victory”這個單詞。
有些人是天生的戰士。
他沸騰的血液需要宣泄的出口。
隻是追逐勝利？
不，他渴望的是旗鼓相當的對決！
十分鍾後，白才拉好了群，群名騷得一比——空虛大師在線求虐。
衛大師：“白才我草擬大爺。”
白才：“你不空虛？”
衛驍：“你他媽真當自己是老鸨了？”
白才：“當老鸨都比伺候你強。”
衛驍也不廢話，自己動手改了群名。
於是，剛進來的幾位職業選手，眼睜睜看著群名從“空虛大師在線求虐”變成了“無敵大師但求一敗。”
餘飛：“……”
陳朝：“…………”
夏旦：“………………”
Blue：“……………………”
一時間也分不清哪個群名更騷了！
白才見人齊了，也不廢話，敞開了說：“各位都是老客戶了，又到了大師定期發瘋，哦是定期發放福利的時候，老規矩，半價優惠，車輪戰。”
菜哥特意頓了下，才宣布：“為了激勵大家的鬥志，這次還有個彩蛋。”
都是老人了，這幾位不覺得這倆貨能安排什麼正常彩蛋。
“隻要能在Solo中贏了大師，不管是誰，大師免費給他做終身陪練。”
群裡四人：“操！玩這麼大的嗎！”
“終身陪練？”
“免費？”
衛驍淡定：“沒錯。”
餘飛、陳朝、夏旦熱血上頭了：“幹了！”
Blue沉吟片刻，伸出試探的小腳腳：“贏一局有點難，殺一次行嗎？”
其餘三人都震驚於Blue的不要臉，紛紛發言——“老布你怎麼回事？”
餘飛：“身為國服最強上單的你，怎能如此……機智！”
陳朝：“讓身為國服法王的我都自慚形愧了呢！”
夏旦：“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好歹都是職業選手，素養呢？操守呢？我就不一樣了，我覺得我隻要我的箭能擊中大師，就可以摘取勝利的彩蛋了。”
白才翻個白眼，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回想當年，這四人剛認識衛驍時是何等的純潔無瑕，就像隔壁訓練的奶奶灰，如今……
這都是哪來的老畜生！
難怪中國賽區萎靡不振，指望這些沒野心的東西，能奪冠才怪了！
衛驍發了個笑臉：“來不來？”
三人異口同聲：“來！”
討價還價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衛驍身上砸了六位數的這幾人，絕不會錯過這個半價優惠的機會。
衛驍開了房間，問道：“誰先來？”
餘飛舉手報名：“我！”
其他三人都向他發射了同情的表情包。
餘飛是打野位，用刺客類英雄去挑戰大師，堪稱上趕著送死。
如此大無畏，實在可敬可嘆。
衛驍頓了下，友好提示他：“我今晚隻想玩盜賊，你確定先來？”
餘飛：“啊？”
陳朝也驚了：“大師你要用盜賊？”
夏雲：“不是，說好的默認禁用盜賊呢！”
Blue深沉道：“果然，這是一場鴻門宴。”
白才瞅瞅他們那慫樣，手很痒，得虧這不是他隊友，這要是他隊友，他還給他們加血呢，他直接一個毒環套他們頭上，全毒死算了！
這幾根混熟的老油條，對衛驍是十分特別極其了解的。
比如大師從不和輔助Solo，因為身為一個打野，要有保護我方奶媽的風度。
比如大師全英雄全天賦都很強，和人自定義Solo，一般是用對方擅長的英雄來錘爆對方。
再比如大師最強的是盜賊，但輕易不拿出手，怕把人錘自閉，砸了生意。
如今……
四人紛紛思索：“現在退群還來得及嗎！”
白才一眼看穿他們的心思：“半價優惠，彩蛋誘人，你們不來我喊別人了。”
“來來來。”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不就是盜賊嗎，我當年還在陸神刀下挺過屍呢！”
說話的是夏旦，他初出茅廬那會兒，不怎麼畏虎，勇敢報名參加單人賽，第一輪就遇上了陸封，然後……
哪還有什麼然後！
衛驍道：“既然這樣，那蛋神先上吧。”
夏旦：“啊？”
衛驍已經把他拖進了對局房間。
夏旦：“臥槽，我還沒準備好啊啊啊啊啊！”
隻要知道房間號，大家都是可以觀戰的。
衛驍和夏旦已經進入峽谷，群裡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餘飛：“我壓二百紅包，蛋神這局能撐十多鍾”
陳朝：“我壓四百，奶蛋神這局最多八分鍾！”
白才放上一千紅包：“五分鍾。”
餘飛：“這不可能！遊戲機制擺在那兒，五分鍾不可能推掉對方水晶。”
Blue幽幽道：“萬一蛋哥五分投呢？”
雖然衛驍無法在五分鍾內拔掉夏旦的轉生水晶，但他可以錘爆夏旦，讓夏旦自己投降。
Solo進行五分鍾後，玩家是可以直接點投降的。
陳朝震驚了：“不可能吧，我蛋哥好歹是榮光一線ADC，他身為職業選手的尊嚴呢！”
五分鍾後，夏旦哭著回到群裡：“太兇殘了，真的太兇殘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盜賊了，這個職業有問題，策劃怎麼回事，繼續削啊，不，直接刪除這個英雄可以嗎！”
輸了紅包的陳朝：“你他媽要點臉好嘛！”
然後法王陳朝被拉進了對決房間。
進去時朝神是法王，出來時朝神已死亡。
作了如此一句好詩的餘飛也被召喚了。
好歹是四強戰隊的頂級打野，飛神撐住了，甚至有了點反殺的跡象。
然而在暗影盜賊用出八道弧光後，他瘋了：“臥槽！你他媽到底是誰？Gary？Inta？總不能是Close吧！！！”
這操作，除了世界排名前三的男人，他想不到其他人了啊！
方才熱熱鬧鬧的群裡，此刻安靜如雞。
陳朝：“很明顯，大師是中國人。”
夏旦：“很明顯陸神的聲音不這樣。”
Blue：“我十分不懂的是，咱們賽區有這麼個爸爸，為什麼各大俱樂部都籤不到他。”
白才挺認真的看著遊戲界面。
他看過今天下午陸封和Gary的訓練賽，因為不是自定義的，所以訓練賽的英雄是隨機的，也不知該說是Gary運氣背，還是運氣好，總之陸封第一局就拿到了盜賊。
這英雄在陸封手裡，那叫一個出神入化。
什麼頂級操作，隻有你想不到，沒有陸神做不到。
世界排名靠前的那幾位神級選手，大多對操作難度高的英雄都很拿手，比如Gary的招牌英雄也是暗賊。
然而……
他在陸封手下輸得一塌糊塗。
就拿暗賊的影身連弧光這個技能來說，普通玩家能打出三道弧光算厲害，職業選手大多能五道。
兩年前陸封以八道弧光拿下世界冠軍，破了最高紀錄。
當時數據分析師紛紛表示，這就是極限了，不可能再高。
如今……
九道。
這聽起來隻是簡單的數字，可背後到底付出了怎樣的努力與汗水，無人能知。
也難怪衛驍上頭，背地裡追逐兩年，好不容易碰到了，陸封卻站到了更高的位置。
榮光單人賽，可以說是電競史上最殘酷也最真實的項目了。
隻有一個人。
隻看一個人。
強就是強，毋庸置疑。
早上七點。
餘飛：“不行，我真不行了……”
陳朝：“老蛋，咱們倆隊下午還有訓練賽吧，你不睡了”
夏旦：“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Blue的理由挺現實：“錢包餘額不足，撤了撤了。”
六個小時，負責車輪戰的人跑了，被車輪戰的人還精神抖擻。
白才打了個哈欠：“禽獸！”
這他媽是人嗎？
十九歲了不起啊，他就比他大一歲，怎麼這精氣神差了仿佛一百歲呢！
白才給衛驍打了語音通話：“入賬估計兩萬多，一會轉你。”
衛驍聲音微啞，還是有些倦意的：“老白……”
白才正在整理復盤視頻，反正訓練室早沒人了，他直接開了公放：“咋，還沒打夠啊。”
衛驍嘆口氣道：“他們都不行啊。”
白才：“醒醒！剩下的都是二隊或者青訓隊的小孩了，你連他們都不放過？”
“啊，”衛驍聲音低低的，有點可憐巴巴：“……我好想要Close。”
砰地一聲。
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白才轉頭，倒吸口氣。
訓練室門口站了個人。
即便逆光而立，可那身高，那身材——
陸隊……陸神……
這就到您晨跑的時間了嗎！
以及……
白才看看自己開了公放的手機，還有衛驍那句話……
操，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第12章
衛驍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什麼聲音，老白你臉砸鍵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