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但他卻極力地安撫自己:沒關系,可能隻是系統暫時的bug,很快就會恢復的。


邱言至在房間裡焦躁不安地呆了3個小時,6個小時,12個小時,24個小時。


可當他點擊退出按鈕時,窗口依舊顯示,該功能缺失。


邱言至終於不得不承認。


——他被困到遊戲裡了。


.


……如果。


永遠都出不去了呢。


邱言至腦海中忽然蹦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搖了搖頭,安慰自己說。


不會的,遊戲公司一定會發現這個bug的,他們一定能把自己救援出來的。


他分明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卻又不得不承認。


……已經過去24個小時了。


他無法對外界傳達任何訊息,遊戲公司很有可能根本就察覺不到他這裡的bug。


那到底該怎麼辦?


邱言至捂住頭倒在床上,閉上眼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Advertisement


突然一道訊息,他的眼前閃現。


那是他為賀洲擋吊燈的那一天,大黃曾經告訴過他的。


“其實你這樣做很危險的,不過幸好你是下調了60%的痛感度,你要是100%的痛感度,遇到這種危險,系統有可能會自發判定為意外事故,讓你強制退出遊戲的。”


意外事故?強制退出?


邱言至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


目前的痛感度無法調整,剛好是100%。


從樓上跳下去,應該算是意外事故了吧。


可當他的手指觸碰上窗簾,卻又猶豫了。


這一切都隻是他的推測,如果錯了呢?


如果……他跳下樓之後死掉了呢。


他無法退出遊戲,有可能還能在遊戲裡苟活。


如果跳下去摔傷摔殘甚至摔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況且。


邱言至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幾個人的臉。


父親,邱希成,費思浩……


他現實中糟糕透頂的生活……真的值得他拿生命去賭一場嗎?


邱言至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過。


如果這款遊戲就是現實就好了。


慈愛的母親,嚴肅的父親,善良的朋友,和他本身所截然不同的明豔人生。


邱言至總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枷鎖一樣把他牢牢鎖住,那慘淡悲苦的出身,那痛苦不堪的回憶,那明裡暗裡的指責與辱罵,他從始至終都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著。


邱希成叫他吱吱。


他剛進那個家的時候,還以為慘淡的日子終於到了盡頭,至少在這個富有的家裡,還有個哥哥是喜歡他的,喜歡到還給他取了一個昵稱。


直到後來無意中聽到哥哥與朋友聊天,才知道。


原來,吱吱是老鼠的意思。


那天,邱希成對自己的朋友笑了一下,溫文爾雅地說:“你不覺得,邱言至就像是個跑到我家裡的老鼠嗎。”


.


邱言至又忽然想起10年前,謠言說,有個小行星偏離了軌道,將會在10年後撞擊地球,世界將會毀滅。


在那個炎熱嘈雜的夏天,他和小垃圾一起躺在貧民窟的房頂。


小垃圾問他說:“如果世界真的要在10年後毀滅,在這剩下的十年間,你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


他看著璀璨的夜空和明月,說。


“我的願望是,希望世界毀滅,盡早來臨。”


.


另一邊。


孔秀潔今天邱言至覺得很奇怪,整整一天邱言至好像都沒有出過臥室門。


因為邱先生說自己吃飯的時間不穩定,所以孔秀潔一般都是做完飯之後把飯擺在餐桌上,然後直接離開的。


她昨天中午做了飯離開,傍晚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中午的飯一點兒都沒有被動過。


她以為邱言至不喜歡吃,便把那些飯菜給處理了,又重新做了一些。


結果今天早上,卻發現昨天下午的飯也沒有被動過。


難道邱先生不在家?


孔秀潔喊了一聲邱先生,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孔秀潔推開了邱言至臥室的門,發現邱先生還躺在那個鐵盒子裡睡覺。


孔秀潔發現邱先生的臉色看起來慘白的厲害,她心中覺得不對,敲打了下鐵盒子上的玻璃蓋。


可邱言至依舊躺著,沒有任何反應。


那玻璃蓋把整個鐵盒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孔秀潔發現自己怎麼掰都掰不開,卻忽然看見那盒子旁邊有個藍色按鈕,她試探性地按了一下,便看見鐵盒子上的燈光閃了一閃,玻璃蓋緩緩打開。


孔秀潔晃了晃邱言至,但邱言至依舊無動於衷。


幸好孔秀潔力氣大,慌忙把他從遊戲艙裡拖了出來,放到床上,使勁地搖他晃他喊他,可邱言至怎麼也不醒。


孔秀潔終於意識到他是昏了過去。


慌忙打了120。


就在孔秀潔焦急等待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的人是對面的男人,孔秀潔記得,邱先生和他說過,那人是他的男朋友。


但邱先生也說過,這個男朋友不好,邱先生不喜歡他。


費思浩問:“邱言至在家嗎?我今天和他有約會,但是在餐廳等了他兩個小時都沒見他來,手機也不接。”


孔秀潔猶豫了一下說:“邱先生昏倒了。”


費思浩愣了一下,抬腳進了屋子:“他怎麼昏倒了?”


孔秀潔想起邱言至曾說過,不要和別人說他總在鐵盒子裡睡覺這件事。


孔秀潔又覺得在鐵盒子裡睡覺和床上睡覺差別也不大,便開口說:“……我也不清楚,就是在床上睡覺,一直睡不醒,我覺得有問題,便進屋看了看,一看,才發現他是暈過去了。”


費思浩把床上的邱言至抱起來,準備往外走。


孔秀潔想起邱先生曾說過費思浩的壞話,有點不信任他,急忙攔下說:“我已經叫好救護車了,馬上就來。”


費思浩皺了皺眉:“救護車還沒來,我開車送他去醫院更快。”


就在這時,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來了:“是你們打的120嗎?患者情況怎麼樣?昏迷原因呢?來來來先把患者抬上來……”


費思浩這才把邱言至放到擔架上了。


孔秀潔去醫院之前想了想,拿上了邱言隻放在床邊的手機,在救護車上用邱言至的指紋給手機解了鎖,然後給邱言至的父親打了個電話。


她記得有天自己在打掃衛生的時候,邱先生一邊吃飯一邊說,他父親是家裡唯一對他好的人了。


不對,邱先生原話是:在我家裡,隻有我爹還行,他至少能把我當成他的兒子。


.


邱希成趕到醫院的時候,父親竟然已經到了。


邱言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帶著吸氧機,掛著營養針。


醫生和父親在說話,邱希成聽了兩句。


邱言至明明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由於不明原因,神經系統受到了損傷。


神經系統損傷的外在表現便是邱言至的大腦皮層功能受損,使他喪失了主觀意識。


簡而言之。


邱言至變成了植物人。


而他現在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越長,越難以好轉。


邱弘盛皺著眉和一醫生又聊了一會兒,中途接了個電話,似乎是公司裡的事兒,然後他轉頭對秘書吩咐了一些什麼,便離開了。


秘書繳納了醫療費用,又詢問了一番,知道在旁邊站著的孔秀潔是邱言至的家政後,又和她協商了一會兒,孔秀潔便成了邱言至的護工,做完這一切,秘書也離開了醫院。


邱希成走的時候往病房裡面看了一眼。


空蕩蕩的單人病房裡,除了病床上的邱言至,隻剩下護工孔秀潔。


夕陽的餘暉從窗口灑落下來,使得整個房間都映了一片冷清而又寂寥的暮色。


邱希成看著這一切,忽然覺得自己原來計劃對邱言至實施的實在是不必要。


本來便隻是一個老鼠罷了。


父親平日裡對他好,也隻是依著那層血緣關系。


哪裡值得他大費周章地去對付。


.


邱言至連續24個小時都因遊戲崩潰的事情而煩惱糾結,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邱言至覺得他現在餓的肚子都抽搐著疼了起來。


他準備出去找些吃的。


他準備就這樣在遊戲裡過下來了,直到他出去或者死去。


而從此之後,他便不僅僅作為一個玩家在這裡生存。


而是作為一個正常的,想要活下去的人。


他的手握上房間的門,心中竟然發出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這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幾乎要成為了哲學家。


邱言至一直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他可以適應任何生活環境。


十年前他從貧民窟搬到了大豪宅。


十年後他從現實生活搬進了遊戲。


其實也沒有什麼巨大的不同。


不過,從今天起他就不是原來的邱言至了。


他將會成為紐祜祿·人生贏家·邱言至。


他將踹掉賀洲,迎娶高富帥,走向人生巔峰。


邱言至自信滿滿,充滿期待,走路帶風地打開了門,準備去迎接他新的人生。


然後他臉上生機勃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操。


他罵了句髒話。


“我也許是瞎了。”邱言至面無表情地想。


因為他看到了一片虛無的,空茫的,永無止境的白。


邱言至試探性地走了出去,卻摸不見欄杆,摸不見牆壁。


像是走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境似的。


邱言至感覺心裡有些害怕了,他轉身,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


卻在轉頭的那一秒。


他看見自己的屋子一點一點瓦解成了沙粒,然後朝天際散去,消失不見了。


邱言至在這一瞬間覺得寒氣從脊椎升騰,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籠罩。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