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虎沒往手機上看,但陳澗還是嚇了一小跳,迅速退出了聊天界面。
“確認了,”陳澗說,“現在就去嗎?還是吃完午飯再去?”
採購清單一早就發過來了,大隱負責的部分三天之內要準備齊。
“現在去吧,”陳二虎估計是昨天哭過,眼睛還是腫的,估計也沒睡夠,但死心塌地的狀態讓他精力充沛,“到地方隨便吃點兒就行了,要買的東西那麼多,買完我下午順便就去消防培訓了。”
“行吧,”陳澗看了一眼老四,老四因為沒有腦子,睡得明顯比陳二虎要好,“你們也別太對付,有餐補的。”
“嗯。”陳二虎應了一聲。
陳澗看著他們倆開著車走了,在院子裡轉了轉,又出了院門。
門口小路上全是落葉,很漂亮,三餅和老五正在清理,不過沒全部掃光,隻是把路邊已經爛了的葉子清理掉,再把新落的掃到兩邊。
“好看吧?”三餅撐著掃帚很得意地一叉腰。
“好看,黃金小路,”陳澗說,“畔畔的主意吧?”
“憑什麼就是她的主意啊?”三餅有些不服。
“因為咱們沒有這個審美。”老五在旁邊說。
“操,不要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三餅看了他一眼,但頓了頓又還是點了點頭,“是畔畔的主意。”
陳澗笑了笑。
“今天預訂的客人比平時開始多了,”三餅說,“把路弄好看點兒,山上再來一場雪,遊客差不多就要開始來了。”
“嗯。”陳澗往遠處山頂看過去。
Advertisement
陽光從雲層的交替間灑下,在整片山林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亮色,再下場雪,頂上那一片就會變成銀白色,清早日出的時候會很漂亮。
“喲,李哥怎麼了啊?”三餅看著陳澗身後,表情震驚中帶著忍不住的一抹笑。
陳澗回過頭,看到大李沉著個臉從路口開著摩託車拐了進來,大冷的天兒,大李身上居然是湿的。
但沒全湿,看樣子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水。
非常像是遭遇了鎮上大姨們吵架時的慣用技能。
別說三餅,陳澗都有點兒沒忍住想笑,又因為實在太好奇了跟著問了一句:“怎麼了李哥?”
“媽的,我正想找你。”大李在他身邊停下了車。
“怎麼,我們店長幹的?”三餅頓時興致高漲起來。
“剛我去了一趟燒烤場那邊……”大李看了三餅一眼,要不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對豬圈黨多少有點兒忌憚,他估計想抽三餅。
“一個人去那兒幹嘛?”陳澗盯著他追了一句。
“不是一個人,我跟……”大李說到一半突然發現了不妥,但話又已經說出來了,於是有些尷尬地模糊了一下表達,“他們一塊兒去的,就是看看場地怎麼布置嘛……”
“哦。”陳澗應了一聲,笑了笑。
“那幫燒烤老板,”大李皺著眉,“居然趕我們走!”
“為什麼?”陳澗愣了愣,“場地不是說談好了嗎?”
“有人不同意。”大李悶著聲音。
“誰不同意!”老五暴喝一聲。
大李估計還沒有從潑水的戰鬥中完全脫離,被老五這一聲吼震得差點兒沒扶住車,他看著老五:“你喊什麼!”
“誰不同意?”三餅溫和地又問了一遍。
“有七八家呢,我一下數不出來,那個老呂老婆挑的頭。”大李說。
“你們之前不是跟村裡談好了的嗎?”陳澗問。
“他們現在說村裡隻能管姓陳的,管不著他們外姓的。”大李非常不爽。
陳澗看了三餅一眼,又看了看老五。
陳澗。
陳佳禮。
陳子陽。
三位陳姓村民忍不住交換了一下眼神。
“你們都姓陳吧。”大李在此時也發現了重點。
“嗯。”三餅點點頭。
除了老四劉一霆,豬圈幫全員陳家軍。
“所以我想著,”大李看向陳澗,“你們能不能去溝通一下?”
“一開始怎麼沒叫我們一塊兒去呢?”三餅問。
大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想著沒多大的事兒,就是看看場地。”
“談場地之前就應該先跟那些老板聊清楚。”陳澗非常不爽,“這是村裡,很多事兒不是這麼處理的。”
“場地要是弄不下來,就沒辦法弄這個篝火節了,強行辦肯定會出岔子。”大李說。
“那就不辦了唄。”老五說。
“已經宣傳了一陣子了,”大李擰著眉,“現在就看你們能不能幫點兒忙……你們單老板……”
大李壓低聲音:“他能不能有點兒邪路子……”
“我一會兒就開壇作法。”單羽靠在椅子裡,慢慢轉著圈,右半圈,左半圈。
“這事兒他們早就在商量了,找我們之前都已經開始宣傳了,”陳澗站在辦公桌前,非常不爽,“現在屁都沒處理好,想讓我們去弄,想屁吃呢!”
“屁要有多的倒是可以給他們。”單羽說。
陳澗看著他,一時無言以對,最後撐著桌子笑了起來。
“怎麼辦?”單羽看著他。
“你問我?”陳澗也看著他。
“你畢竟姓陳呢。”單羽說。
“現在不配合的是不姓陳的那幾家啊。”陳澗說。
“你跟那些老板熟嗎?”單羽問。
“一般,”陳澗說,“有幾家我打過工。”
“分得清人搞得清關系吧?”單羽又問。
“嗯。”陳澗點了點頭。
“走,”單羽站了起來,拿過沙發上放著的陳澗的外套,“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要叫他們的人嗎?”陳澗問。
“傻吧,”單羽說,“這事兒談妥了還要把功勞分給他們嗎?”
“要沒談妥呢?”陳澗問。
“大家都談不妥,誰宣傳的誰丟人,”單羽說著走出了辦公室,“前期宣傳肯定也沒帶咱們。”
“其實……”陳澗擰著眉,“讓這事兒黃了得了,我們把錢拿回來……”
“這會兒又不想著生意了啊?”單羽回過頭看著他笑了笑,“店長。”
陳澗沒說話。
是想說的,但單羽這個笑容讓他有點兒晃神。
想說什麼就那一秒鍾時間裡居然忘了。
操。
“我車呢?”單羽站在院子裡,看著空了的車位。
“那是我們大隱的車。”陳澗說。
“你們大隱的車呢?”單羽問。
“陳二虎和老四開走了,”陳澗說,“採購,下午兩點半陳二虎還要去培訓,得晚上才能回來了。”
“創業艱辛啊,車都隻有一輛,拉貨接人辦事……”單羽說著慢慢走過兩輛客人的車停在了另一個空著的車位上,然後拿出了手機,“還好有備用車。”
“他們一早就開出去了吧。”陳澗說。
“先問問。”單羽撥了嶽朗的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就接著了起來。
陳澗都能聽到嶽朗的聲音:“哈——嘍——”
“中毒了你,”單羽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了些,“你車停哪兒了?”
“漂流起點——冰瀑沒看著——”嶽朗還在喊,“這個漂流還挺……”
“有備用鑰匙嗎?”單羽打斷他的話。
“我老婆的背包裡,”嶽朗終於沒再喊了,“你要用車啊?”
“嗯。”單羽應了一聲。
“自己開門進去拿吧,”嶽朗說,“她包就扔床邊地上了。”
單羽掛了電話,衝陳澗一伸手:“房卡我用一下。”
“直接進人家夫妻倆的屋嗎?”陳澗拿出房卡,突然有點兒做賊的感覺。
“那是我們的屋。”單羽拿過房卡就往回走。
陳澗跟著他。
“你在樓下等著我吧。”單羽說。
“還是……兩個人吧。”陳澗說。
單羽有些無語,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再打開視頻錄著。”
陳澗笑了起來,沒說話。
“也行,”單羽想了想,“畢竟人家是正式入住的,還交錢了呢。”
剛住了一天,嶽朗和姚熠的房間已經像是被打劫過一樣了,行李箱裡的東西差不多全在外頭,陳澗都替他們發愁,走的時候怎麼收得回去……
好在背包就在嶽朗說的位置,單羽伸手一摸就從也已經空了的背包裡摸到了車鑰匙。
“走。”單羽一拋鑰匙,打了個響指,又接住了鑰匙。
按照單羽的計劃,他們先開摩託車去漂流起點,開上姚熠的車,再掉頭去燒烤場。
至於為什麼要開個車,理由很簡單。
“因為開摩託車過去談的已經失敗了。”單羽說。
陳澗發動了摩託車,看了一眼準備上車的單羽:“衣服穿夠了沒?”
“夠夠的,”單羽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這個我都勒上了。”
“嗯。”陳澗把自己外套的拉鏈拉到頭。
“你脖子不冷嗎?”單羽跨上了後座,左手繞過來,摟在了他腰上。
“我不——習慣,”陳澗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一摟摟得核心都收緊了,聲音都嘹亮了,他清了清嗓子,“以前打工丟了三條,幹活得摘,摘下來就丟,就不用了。”
“哦。”單羽應了一聲。
陳澗擰了擰油門,車開了出去。
去漂流起點的路是新修的,雖然窄,但路況很好,陳澗很感謝這條路,要不就他現在這個注意力有一半都在腰上的狀態,碰個坎兒沒準都反應不過來。
遊客來了之後,基本都會來體驗一下冰溪漂流,雖然現在結冰的位置應該很少,但停車場還是停了不少車。
姚熠的車停在漂流接駁車上車點的緊邊兒上,看得出這倆人是一步路都懶得多走。
他倆上了車,車門一關,風和風聲瞬間消失,陳澗往後一靠,呼出一口氣。
“冷吧?”單羽發動了車子,打開了暖氣。
“一會兒就緩過來了,”陳澗說,“頭盔沒戴,有頭盔就好得多。”
“頭盔不壓發型嗎?”單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扒拉兩下就行,我頭發硬,”陳澗扒拉了兩下頭發,突然想起了單羽的頭像,忍不住也看了他一眼,“你那個頭像……”
“你有什麼意見?”單羽邊說邊拿起中控臺上面放著的一個牌子看了看,“這個拿著,不行就試試能不能蒙蒙人。”
“什麼?”陳澗問。
單羽把牌子衝他展示了一下,放到了自己兜裡。
上面寫著什麼什麼全省旅遊和文化工作會議,參會證。
“姚熠的吧?”陳澗愣了愣,“你拿這個蒙誰啊?另一面有照片吧?”
“誰讓他們看另一面啊,”單羽說,“備著,萬一呢。”
“讓人發現了揍你啊。”陳澗說。
“讓他們一條胳膊一條腿。”單羽說。
按大李的說法,燒烤場挑事的是老呂的老婆,那實際挑頭的就是老呂。
老呂其實平時不算橫,隻不過在小鎮上,大多都是姓陳姓村民又愛抱團的境況裡,不兇點兒生意不好做。
單羽把車停在了老呂的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