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再無顧慮，振翅而去。
A級鳳凰的焰火如巖漿噴薄，熔化擊穿了厚達百米的地層，伴隨著灼灼火光，巨大的鳳凰脫籠而出。
地底，林烈攔下了林昆山的阻攔，秦池帶著許喬與孟秋雁降落在外。
同一時刻，無數東南基地的民眾都被熟悉的鳳凰長嘯吸引，或是推開窗戶，或是跑出房間。
他們不約而同地仰起頭，就見一隻血肉鳳凰劃過漆黑夜空，華麗尾羽拖出絢爛奪目的火光餘焰。
第92章
重獲自由的鳳凰還在夜空中飛翔, 幾道流光先後落到了林昆山的別墅門外，分別是穿著S級戰甲的孫大貴、孫金湯父子，還在休假中的S級上將魏堅, 第一軍校S級教官付隨, 以及前陣子與魏堅一起從沿海返回基地休假的S級上將袁長海。
而袁長海的另一個身份，便是林聞歸的嶽父。
出於禮節, 一行人沒有直接落在林家的別墅院內。
林昆山還待在地底沒出來，林烈讓秦池、許喬、孟秋雁先回別墅大廳休息，他單獨去見了孫大貴等人。
孫大貴看眼袁長海, 指著遠處天空中的鳳凰問：“那是？”
林烈：“聞歸, 十年前他突然完全獸化, 我以為他被異獸感染了, 一直將他關在地下, 由老爺子親自看守。今晚我們請了許喬幫他治療，初步喚回了聞歸鳳凰精神體的理智，隻是它被關押了太久, 我放它出去飛幾圈，稍後我會向大眾解釋原委, 也請諸位放心。”
孫大貴驚道：“十年前就獸化了？”
袁長海眉頭緊鎖，冷聲問：“林老不是說派他出去做秘密任務了？”
十年啊, 林聞歸消失了整整十年, 幸好女兒是個戰鬥狂，對林聞歸一直都不太上心，不然這十年女兒有丈夫跟沒丈夫一樣, 晚上寂寞時該多難受？
林烈：“抱歉, 這點是我們林家做得不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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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長海太了解林烈了, 掃眼林家別墅後面還在冒煙的大坑，他冷哼道：“你不用替別人背鍋，這種事隻有他老人家能幹得出來。”
他當初是看在林烈的份上才同意的婚事，隻衝著林昆山，他還真未必答應。
想到還在沿海基地對抗海獸的女兒，袁長海多問了一句：“獸化好像都是日子過得不順引起的，我記得聞歸以前挺開朗的，跟我們家小月結婚後才越來越沉默寡言，怎麼著，他是太不喜歡我們家小月，被這樁婚事弄獸化了？”
林烈：“小月很好，是聞歸的問題。”
袁長海一開始還沒聽明白，注意到孫大貴父子的眼神互動，袁長海突然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小月很好，但聞歸就是不喜歡她，對吧？”
林烈無法否認。
袁長海活活氣笑了：“不喜歡她為什麼要答應結婚？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你們老爺子先跟我提親的，不是我死乞白賴非要把女兒嫁進你們家是吧？”
“林烈我明著告訴你，我不在乎聞歸的病，但你們先是騙婚再是騙了我們父女十年，這事擱在哪都是你們不佔理，今晚我要不幹點什麼，你們林家還真以為我袁長海好欺負！”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頭一百多米長的大白鯊精神體突然出現在林家別墅上空，對著大坑前面的別墅就是一記重重甩尾。
“嘭”的一聲，大白鯊的尾巴甩在了一頂巨大的龜殼上。
袁長海收回精神體，瞪向孫大貴：“這是我們兩家的私事，你別插手！”
孫大貴：“想打架你們倆去基地外面打，在基地裡面就得聽我的！真是的，又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一把年紀了還要用私鬥解決問題，有沒有把附近的民眾放在眼裡，有沒有把基地法放在眼裡？”
孫金湯、魏堅、付隨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屬於子侄輩，此時不方便插話。
袁長海掃眼山下的萬家燈火，胸口的怒火漸漸冷卻下來。
林家或許是東南基地的元帥家族，但東南基地並不是林家一家的，它屬於生活在裡面的千萬民眾，無論普通人還是異能者都為基地的建設發展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包括他袁長海以及他的家人，也一直在兢兢業業地清理著外面的異獸。
真的毀了這座山驚擾了附近的民眾，袁長海同樣會自責。
最終，他隻是看著林烈道：“什麼廢話也不用說了，讓兩個孩子離婚吧，我相信小月跟聞歸都願意看到這個結果，至於靈煙，她想住哪邊就住哪邊，我尊重她的選擇。”
袁家的孩子都是大白鯊精神體，水屬性的，異能者還好，精神體與外孫女的小鳳凰不太合得來，所以外孫女真選擇了林家，他也能理解，而林家這一窩鳳凰確實能把外孫女教得更好。
林烈：“抱歉。”
袁長海冷哼一聲，發動S級戰甲飛走了。
確定這邊不需要他們幫忙，孫家父子、魏堅、付隨也陸續離去。
在空中飛了三圈的鳳凰落回了林家別墅，下意識地要趕去別墅裡面，因為它感受到了孟秋雁的氣息。
林烈擋在鳳凰前面，低聲勸道：“如果你真的在乎孟秋雁，喚醒聞歸吧，不然隻會讓她越來越難堪。”
他可以公布兒子的獸化，但絕不能公布兒子獸化的原因，那會對孟秋雁、孟籬造成更多的傷害。
鳳凰朝別墅發出低低的哀鳴。
大概十幾分鍾後，二十多米高的鳳凰消失了，遍體鱗傷的林聞歸出現在了林烈面前。
林烈從空間取出一套便服，替低著頭的兒子穿上。
有滾燙的淚滴在他的袖子上。
林烈動作微頓，然後生疏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好治病，治好了你就自由了，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袁上將剛剛來過，大概明天就會代小月送來離婚協議書。”
在剛剛過去的十幾分鍾裡，林聞歸已經從精神體那裡了解了整個經過，他張開嘴，努力了很久才艱難地重新發出聲音：“我，我沒臉見她。”
無論他與袁月的婚姻是否結束，那年他都放棄了秋雁，都深深地傷害了她。
鳳凰為父親的話狂喜，天真地以為他還可以重新追求秋雁，可林聞歸很清楚，他已經沒了挽回的資格，秋雁也不會再接受他。
林烈：“她都來了，知道你病得那麼重，今晚讓她知道你恢復了，你會配合治療，她才能安心離開。”
替兒子系好最後一顆扣子，林烈退開幾步，看著消瘦無比的兒子問：“試試，能正常走路嗎？”
林聞歸看看前方，再看看腳下，嘗試著邁開腿。
他踉跄著朝前倒下，被林烈穩穩扶住。
別墅的一樓大廳，孟秋雁默默地坐在沙發上，不安地等待結果。
許喬陪在她身邊，偶爾瞥向坐在對面的秦池，注意到他似乎要站起來過一次，跟著便是響在頭頂的雷鳴般的巨響。
火龍去外面遊走一圈，失望而歸：【一條大鯊魚跟一隻烏龜殼，已經回去了。】
許喬的腦海裡自動浮現出本基地S級強者袁長海的精神體。
東南基地的海獸獸潮威脅比陸地獸潮更重，而袁長海是本基地第一位S級的海洋生物精神體異能者。
論壇曾經有人發布過袁長海在海邊的戰鬥視頻，袁長海身穿S級戰甲在空中釋放水系異能，S級的大白鯊精神體在一群海獸中橫衝直撞，看得眾壇友熱血沸騰，大白鯊精神體在基地的受喜愛程度也空前高漲。
並不是聊天的時機，許喬朝火龍搖搖頭。
火龍配合地回了秦池體內。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了半小時，終於，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孟秋雁緊張地站了起來，許喬與秦池也隨著她離開了沙發。
大廳門口，林烈走在前面，後面跟著身形清瘦、面容憔悴的林聞歸，雖然長達十年都保持著鳳
凰的形態，但當林聞歸恢復了人身，他的頭發還是變成了十年未剪的長度，而他顯然在外面簡單清理過，長發束在身後，越發顯得頹廢、憂鬱。
他隻是看了孟秋雁一眼，人就定在了那裡，再也邁不出一步。
孟秋雁背了過去。
林聞歸的鳳凰精神體飛了出來，很小的一隻，算上尾羽大概也就一米長。
它撲進孟秋雁的懷裡，用鳳冠擦去孟秋雁的淚。
孟秋雁抱著鳳凰走向遠處：“你們談吧，我去那邊等。”
林烈便把失魂落魄的兒子帶到沙發這邊，請許喬、秦池落座。
林烈給林聞歸講了針對獸化現有的三種治療方案，說完看向許喬。
許喬點頭：“是這樣的，不過我剛剛升到A級，精神力有限，建議您去請呂教授治療，這樣既能保證治療的成功，也能保證治療師的安全。”
林聞歸低著頭，沉默許久道：“我選第二種，不對記憶片段做任何幹涉，隻定期清除黑霧。”
他愛秋雁，他舍不得擁有這份感情時帶給他的強烈的甜，也理應承受放棄這段感情後出現的苦。
與袁月結婚確實違背了他的感情，但結了就是結了，還有了一個女兒，無論他刪除這段記憶還是封閉這段記憶產生的情緒，都是對袁月與女兒的不負責任。
許喬：“那您與精神體商量商量，如果精神體也同意您的選擇，明天你們就可以去找呂教授了。”
林聞歸看看她，道：“謝謝，這兩天麻煩你們了。”
許喬笑了笑：“確實有些不愉快，不過很高興能看到您恢復身體。”
林聞歸望向孟秋雁的背影，苦澀道：“可以給我幾分鍾嗎？我想跟她談一談。”
林烈立即去了二樓，許喬與秦池去了前院。
幾分鍾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誰也不知道大廳裡面的兩個人究竟談了什麼。
許喬隻看見走出來的孟秋雁一臉輕松，隻因為肩膀多了一隻火紅色的小鳳凰而微微尷尬。
她朝許喬道：“走吧，距離到了，它就回去了。”
到了別墅外面，秦池放出轎車，許喬想了想，讓孟秋雁與小鳳凰在後面敘舊，她坐在了前面。
車裡十分安靜，許喬禮貌地沒有朝後打量。
當黑色轎車即將開到許喬與孟籬共住的別墅小區，後座空間突然響起一聲鳳凰悲鳴。
許喬回頭，發現鳳凰精神體已經不見了，孟秋雁朝她笑笑，臉上卻再度滑下淚來。
許喬遞過去一包紙巾，轉移孟秋雁的注意力：“您有跟他提起孟籬嗎？”
孟秋雁低頭擦淚：“說了，不說他也會知道的，我隻是讓他不要打擾小籬，除非小籬自己願意見他。”
將孟秋雁送回家，已經十點多了。
許喬問秦池：“今晚住這邊，還是回去？”
從這裡開到二環的平安小區，又是半個小時。
秦池看看她，道：“住這邊？明早林先生去找呂教授治療，呂教授大概會叫你過去旁觀。”
許喬也是這麼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