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注意的。但這和人魔葉裴天有什麼關系嗎?”
孔浩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神愛最大的研究成果聖血,就是來至於葉裴天的血肉,但這個秘密大部分的普通百姓並不知情。
葉裴天曾被神愛秘密關押,研究長達一年之久。
這一次他們追查神愛遺留下來的研究所,發現了不少詭異的事件,所以盡管他的隊員們不太贊同,他還是決定來到這片沙漠,看一看那位使得神愛興起又衰落的源頭,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來到一座高聳沙丘下,楚千尋和孔浩波分道揚鑣。
臨走之前楚千尋開口勸了一句,“你別在向裡走了,不久之前,春城的城主和麒麟佣兵團的團長雙雙敗在了葉裴天的手中。你這一去未必有機會出來。”
她對這個年輕的男人並沒有什麼惡感,但對於一個執意要殺葉裴天的人,她也沒有過多的好心阻止他前去送死。
楚千尋的身影剛剛離開,孔浩波突然就感到後背一陣寒毛聳立,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
他的反應十分迅速,瞬間就向後方退了十來米,一手按上了腰間的刀柄,
“你就是人魔?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地面的沙地裂開,把他的整個身軀吞噬下去,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用力一絞,幾乎壓碎了他的五髒六腑。
葉裴天是從屍山血海中淬煉出來的人魔,出手就是殺招。而孔浩波卻還沒有養成一言不發就殺人的習慣。
本來孔浩波雖然等階上低於葉裴天,但也不至於一招敗落。
但高手之爭,往往爭得就是毫釐之間的時刻。一招輸了,可能送的就是命,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沙漠中央,一根又一根的火柱騰空而起,那綻放在天地間的紅色火焰,仿佛在開在沙漠中的一朵巨大的蓮花。
然而這洶湧澎湃的火焰沒能持續多久,很快緩緩暗淡了火光,沙丘之上狼煙嫋嫋,護著人魔的沙壁散開,露出了毫發無損的葉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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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裴天一抬手,把骨骼碎裂的孔浩波從沙丘中提了出來,丟棄在地上。
平日裡,來殺他的人很多,至於他要不要對這些人趕盡殺絕,全憑他那一天的心情。
葉裴天看著腳下昏迷不醒的敵人,這小子運氣好,他今天一點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他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向城堡走去,心中開始琢磨起今天午飯的菜色。
“獄火紅蓮?”
遠處的楚千尋回首望著那些幾乎接連天地的火焰。在另一個世界裡,她有一位十分仗義的摯交好友,那人的成名大招就是獄火紅蓮。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那位朋友的身影,隻有他創造的招式還遺留在人間。
當時的自己和這些強者並駕齊驅,毫不落後。但此刻,自己卻隻能遠離這些人的戰場,根本咩有參與的資格。
吃午飯的時候,楚千尋終於正式和葉裴天提出告別。
“下午,我就回去了。”楚千尋勉強笑了笑。
午飯葉裴天做了板慄雞,用砂鍋煲得香酥可口的板慄,圓溜溜地滾在鮮嫩多汁的雞塊中,湯汁入味,鹹香可口,是楚千尋最愛吃的一道菜。葉裴天話很少,卻是一個十分心細的男人,不過短短幾日,他已經很能摸到楚千尋的口味。
這樣一道本來令楚千尋垂涎三尺的菜餚,因為分別在即,都讓她有些提不起胃口。
等回到春城,哪裡還找得到這樣好吃的食物?楚千尋想起自己日常吃的黑餅和豆粥,瞬間就覺得更加沮喪了。
一雙烏黑的筷子夾著一塊醬香濃鬱的雞塊,停滯在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放進了楚千尋的碗中。
楚千尋一頓飯吃的風卷殘雲,坐在對面的人沉默著不停為她布菜。
“春城離這裡不遠,我一定經常回來看你。”楚千尋說。
一直沒有說話的葉裴天一下抬起頭來,雙眸微動,潋滟有光,雙唇微分,輕輕問了一句:“真的?”
他明明說得很輕,但不知道為什麼楚千尋的心裡卻有些難受了起來。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這棟城堡,葉裴天大概也不會願意再去到春城,他們即便能像朋友一樣相處,但卻不方便時常見面。楚千尋用這五年的時間,學會了自私和冷漠,但現在她願意從新開始學著替他人著想,願意替這位飽受磨難的男人多考慮一些。
“真的,我保證。”她說,“隻要沒出去獵魔,我就過來找你。”
楚千尋伸出手,和葉裴天放在餐桌上的手輕輕交握了一下。
那雙手永遠既冰又涼,握在她溫暖的掌心,那冰涼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楚千尋離開了這座黃沙砌成的城堡,靴子踩在沙漠上,發出細細的響聲,在身後留下長長的一串腳印。她走了很遠,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廣袤無垠的沙漠中,那座巨大的城堡顯得孤獨又渺小,城堡的大門依舊開著,這裡已經太遠,不知道城堡中的那個人是否還站在遠處凝望著她的背影。
回到春城,熱鬧喧哗幾乎撲面而來,楚千尋在極安靜的地方呆了幾天,幾乎要被這份過於濃鬱的煙火氣息給燻了個倒仰。
賣豆餅的老頭騎著他的小破三輪車,敲著手上的一塊金屬鐵,從筒子樓的大門外路過,用他那獨特的唱腔大聲吆喝:“豆餅嘞,賣豆餅,新出爐的豆餅,一魔種一袋啰。”
住她樓下的“瘋婆子”正站在一樓的一戶人家口前收債,砰砰碰碰地把那戶人家的大門拍得震天響。
楚千尋從樓道上密密麻麻掛著的湿衣服底下鑽過去,幾滴衣服上的水滴到了她的脖頸上,冰冰涼涼順著衣領鑽了進去。
一個留著半長發的男人穿著條褲衩背心,雙手插著兜搖搖晃晃從楚千尋對面經過,他呸掉口中叼著的牙籤,油腔滑調地說了一聲,“矮油,哪裡來的靚女,三顆魔種幹不幹?”
高燕從後面一腳把他踹了個趔趄,開口就罵,“死癟三,千尋可是四階聖徒,你先撒泡尿你看看清楚自己吧。”
“不願意就算了唄,我這不是一下沒認出來。”男人面對兩位四階聖徒,被踹了一腳也不敢怎麼樣,口中叨叨著走了。
高燕拉住了楚千尋的手,向樓上走去,“千尋你這是跑哪兒去了。那天突然就跑了,幾天都不見人影。”
二人回到楚千尋的屋子,高燕一屁股在床邊坐下,“老實交代,你這是幹啥去了?皮膚一下變得這麼好,你看連手上的傷痕都全不見了。”
楚千尋疑惑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因為常年上戰場,她的手上留下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疤。神奇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傷痕全不見了,雙手的肌膚光潔平整,瑩白細膩。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葉裴天在她的飲食中做了什麼手腳。
楚千尋掏出了顆自己在戰場上得到的五階魔種,託在手心,看了半晌,抬起頭看高燕,
“燕姐。我準備越階了,你守著我。”
所有聖徒,一旦決定升級,等待著自己的隻有兩種命運,跨入下一個等階成為更強者,或是越階失敗,將會變為食人的魔物。成為同伴們獵殺的對象。
因為越階魔化的概率很大,大部分人在越階的過程中,會邀請自己最信賴的朋友守護。如果越階失敗,將由朋友親手砍下自己的頭顱,使得自己還有機會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第20章
高燕看著躺在床上楚千尋,她半長的頭發被汗水粘在了臉上,因為痛苦而蜷縮成了一團。
在高燕的記憶中,楚千尋性子有些冷淡,行事果決,給人一種堅韌剛強的印象。
此刻,她才發現躺在床上的這個朋友,個子並不太高,四肢甚至還帶著一種少女特有的纖細。
和自己一樣本質裡是一個柔軟脆弱的女人,隻是因為生活在這樣的亂世,才不得不給自己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硬殼,使自己得以駐立在風沙中,同那些魔物的利爪相抗。
高燕不由回想起魔種降臨之前,那時候,她的朋友很多,性格也比如今溫和。隨著天降魔種,吃人的怪物在世間橫行。那些朋友死亡,魔化,離散,背叛。
有多少是死在魔物口中,又有幾人的頭顱是被她親手砍下?她已經記不清了。彼此的感情越深,生死離別之時受到的痛苦也越多。所以她就漸漸的學會了拒人於千裡之外。
在楚千尋白皙的脖頸上,浮起一道道恐怖猙獰的綠色紋路,那血管一樣的綠色線條在皮膚下鼓起,搏動,相互交織著向臉頰蔓延。
她後背的肩胛骨甚至生出了蝶翼般的薄膜,透明的薄膜從衣領中鑽出來,湿漉漉地在空氣中顫抖地準備展開,那將會是一對巨大的翅膀。
這是開始魔化的象徵,如果撐不過來,床上這位片刻之前還和自己笑著交談的朋友,就會徹底化為一隻吃人的怪物。
高燕伸手握向了自己的劍柄,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黏膩得甚至握不住劍柄。
她慌亂地在衣服上拼命擦著自己的手心,覺得自己幾乎就要哭了。
她已經孤單了太久,這是她唯一的朋友,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高燕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劍,她的劍既細又長,瑩瑩泛著藍光,鋒利的藍色刀刃架上了楚千尋的脖頸。
“楚千尋,你給我醒過來,不然老娘可把你的腦袋給切下來了!”眼前的視線被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東西模糊了,高燕抹了把臉,“你聽見沒有,死女人!我叫你醒過來!”
在她刀鋒下白皙的脖頸一動不動。
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