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的身軀四處崩裂殘缺,大片大片地從它的身上脫落,一整隻的手臂碎裂在大地上,還原為山石巖土,昏迷不醒的人質,紛紛掉落在那裡。
天地間響徹著低沉的嘶吼聲,葉裴天已經攻到了魔物的眉心。
他的刀尖離那綠色的肌膚隻有一寸之遙,卻是到了極限,難以再近一步。
他渾身是傷,左臂不慎沾染到了魔物的體液,已經失去知覺,無法動彈。而魔物的頭發化成的綠色觸手,正緊緊纏繞住他的靴子,開始往雙腿上攀爬。半空中另有無數藤蔓化為尖銳的木刺,齊齊向他刺來。
葉裴天體內的兇性激發,對周圍一切不管不顧,固執地一心將手中的那柄長刀向前伸去。
隻要再前進半個刀身,剔出魔種,他這一戰就勝了。哪怕與此同時,自己會被傷得千瘡百孔,他也要先取了魔種再說。
尖銳的木刺呼嘯而來,空中炸開無數冰盾,及時而準確地為葉裴天擋住了每一道攻擊。
葉裴天的右手一動,把握住一閃而過的時機,剔出了那枚晶瑩璀璨的綠色晶石。
魔物的一聲長嘆在山谷中蕩漾開來,山嶽一般的身軀崩塌潰散。葉裴天同那些碎石亂草一道從高空墜落,他手心攥著魔種,想要施展異能凝聚黃沙,減緩自己下墜的速度。
但身後有一雙手已經接住了他,帶著負傷的他落到相對安全的地面。
“沒事吧?兄弟。”辛自明扶住他的手臂,慰問他的傷勢,“哈哈,這樣的魔物,我們竟然也勝了,真是多虧有了你!”
鋪天蓋地的碎石凝土哗啦啦地下落,但卻沒有一鱗半片濺落到自己的身上。葉裴天轉過頭,他的身後張著一片圓弧形的厚實冰壁,擋住了漫天落雨的碎石。
在他的身後江小傑撐著冰壁,轉頭看了眼被辛自明帶回來的人魔,想要開口問一句他的傷勢。
張了半天嘴,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
楚千尋待在紅狼的駐地,會議廳裡,不論是團長韓傲,還是底下的每一位隊長都對她十分地友善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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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越是弱小的人,就越容易接收到來至身邊的人的惡意。相反的,當你足夠強大,隻要你願意,身邊的大部分人都會主動向你釋放出他們和善的一面。
這一次的會議,是討論公會新近接到的一個全城熱議的高額委託。
近日包括春城在內的附近各大小要塞,出現了數起聖徒在要塞內無故失蹤被綁架的事件。
據一位僥幸逃脫的受害者解釋,他於夜晚走在城鎮的街道上,被人無故下了藥,身體四肢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被移動到一個陌生的黑暗空間中。幸好他的異能具有一定的特殊屬性,才僥幸得以逃脫。
因為失蹤事件頻繁多次發生,失蹤的還都是各要塞中戰鬥能力不低的中高階聖徒。此事終於引起了數位城主的重視,聯名發出高額懸殊,捉拿在暗地裡肆意行兇的犯人。
如今城內不論哪隻佣兵團隊,無不在討論這這個回報豐厚,線索撲朔迷離的委託。
“這樣的手法不可能是魔物,隻會是人幹的。”
“到底是誰幹這樣惡劣的事,又有什麼目的?”
“一下就使人四肢無力的魔藥,應該是處刑者之淚,還是高階的。”
“不錯,我記得上個月市場上正好出售了這種七階魔藥,據說短時間內被大量買走。我們可以查一下買家,或許就能找到兇手的線索。”
隊員們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這個任務的切入點。楚千尋的思緒卻被處刑者三個字帶遠了。她不由想起在那個夢境的世界裡,她曾經旁觀過自己和一隻低階處刑者的戰鬥,那隻處刑者的等階很低,戰鬥並不算難,結束得也很快。
因為當時還沒有能夠準確查控全場的精神力聖徒,葉裴天以身為餌,被魔物的觸手捆束,一路拖回魔物真身所在之處。大家才依此找到魔物的真身所在。
戰鬥結束之後,他同樣被魔藥所制,動彈不得,被那個世界的自己抱回了屋中,肆意欺負了一番。
楚千尋想起他那副羞澀窘迫楚楚可憐的模樣,嘴角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傻笑。
提著大包小包採購歸來,高燕有些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麼了千尋,你這一會愁眉苦臉,一會傻笑嘻嘻,該不會是病了吧?”
楚千尋卻沒有回話,她停下了腳步,眨眨眼睛,看清了坐在院門外石階上的那個身影,把手上零零散散的袋子胡亂一丟,歡呼一聲飛奔上前。
葉裴天伸手一下接住了撲進他懷裡的人,幾乎被巨大的衝力撲倒在石階上。他單手用力攬住了楚千尋的肩,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聞她的味道,一解數日離別牽腸掛肚之苦。
第60章
葉裴天回到房間,掏出一隻小巧的水霧槍,擺在楚千尋面前。這種魔器攜帶輕便,單手操作靈活,扣動扳機之後會向前方噴射大範圍霧化狀態的水汽,對於楚千尋這樣可以控制水霧方向和範圍的風系聖徒來說,是一種十分便捷的防身武器。
當然對敵的威力完全取決於裝載在水囊中的是什麼液體。
葉裴天單手打開隨身背包的拉鏈,從中取出了數支密封的試劑瓶,
“處刑者之淚,十階的。魔軀我留給他們倆了,留下了魔種和一點這個。”
楚千尋嚇了一跳,十階的處刑者之淚配合小型水霧槍,對魔物沒有效用,但在人類之間的戰鬥時,隻要使用得當幾乎可以起到恐怖的制敵效果,不過此刻楚千尋的關注點不在這裡,她留意到了葉裴天進屋之後一直沒有動彈過的左手。
“受傷了嗎?”
“啊,這個不要緊,沾染了一點處刑者的體液。”葉裴天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血汙塵土,僵化不動垂在身邊的左手,向另一邊側了側身,“應該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動了。”
楚千尋把他按在椅子上,替他脫下上衣。
葉裴天赤裸著上身,微微前傾著身軀,傷痕累累的脊背暴露在了楚千尋的視線中。
那一背血淋淋的傷口,正在自行緩緩收縮愈合中。
楚千尋打了水,取了藥劑,坐在他身後為他清創包扎。
剛剛認識葉裴天的時候,他的脊背看起來特別的消瘦,肌膚之下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塊塊骨骼凸起的形狀。
一起生活了這些時日,如今這副脊背不再像往日那樣的瘦骨嶙峋,孤苦伶仃。白皙的肌膚下是形狀漂亮的肩胛骨,肌肉緊實,線條流暢,帶著一種朝氣蓬勃的力量美。
楚千尋心中有些欣慰,小心地清理血汙,塗上藥劑。她知道葉裴天快速的恢復能力,也同時會給他身體帶來巨大的痛苦。
有的傷口很深,清創之後可以看見周邊的肌膚一點點向內生長收縮,光看著都讓人覺得十分疼痛。
但葉裴天不覺得疼,他此刻的心是滿的,“千尋,我……交了兩個朋友。”
他在楚千尋分享心中的快樂。
和千尋在一起之後,似乎每一天都是快樂,呼吸空氣是快樂,吃進食物是快樂,生活在人群中是快樂,交往到朋友也是那麼的快樂。
“你這就把他們當朋友啦?”楚千尋心疼他,“辛自明那個家伙把你忽悠了出去,搞得這樣傷痕累累的回來,將來總有一天我要找他算筆總賬。”
葉裴天的手肘撐著膝蓋,低著腦袋,額發下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楚千尋處理好他的傷口,把人安置在床上,換了一桶熱水,把那雙滿是泥汙的雙腿挪出床沿來。
“不用了,千尋,我自己……”
葉裴天想要起身,被一隻不容分說的手按了回去,“你躺著就好。”
於是那又是泥又是血的靴子被脫下來,褲腳被卷起,他的雙腿被驟然泡進溫熱的水桶中。
葉裴天的雙腿修長,筆直,在水中洗白之後可以發現腳踝的形狀十分漂亮,那腳踝被楚千尋握在手中把玩,腳趾就一點點的蜷縮了起來。
楚千尋在水霧中抬頭,看見仰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舉著唯一能動的手臂遮住了面孔,露出了一點紅透了的耳朵尖。
溫熱的水桶不斷地蒸騰著霧氣,蒸得連坐在邊上的人心底都熱了。
於是洗腳變成了使壞,洗也不好好洗,隻在那熱氣騰騰的水桶中反復折騰那白皙的雙腳,指尖是若有若無地四處撩撥,指腹又不肯按得實了,勾出那種酥酥麻麻的觸感從敏感的腳心一路顫慄到心底。
直到葉裴天實在忍不住開始出聲討饒,楚千尋才笑嘻嘻地罷手替他擦幹雙腳,起身拉開他遮擋住面部的手臂。
看著那個眼角泛著紅。眉梢透著春色的男人,她還要正兒八經地給人家蓋好被褥,
“行啦,你一路辛苦,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攪你了。”
那個男人紅著眼睛從被褥中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進去。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剛剛走下樓梯的高燕被猛得竄出來的瘋婆子一把拉住。
“阿燕,你看我,看我。”瘋婆子張著雙手在高燕的面前轉了了一圈。
如今的瘋婆子,頭也梳起來了,臉也洗幹淨了,換了套半舊的衣服,丟棄了那種難以見人的邋遢,算是恢復成了一個正常女孩的模樣。
“哎呀,小馮如今大變樣了呀。”高燕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