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小廝躬身道:“大人,京兆尹在外候見。”


  沈文祁筆尖一頓,“誰?”


  “京兆尹。”


  沈文祁放下筆,“趕緊叫人進來。”


  陸宴被引進了書房,他躬身作禮,嶽父二字在舌尖轉了一圈,道:“沈大人。”


  沈文祁看了他一眼,“這兒又不是在朝上,坐下說。”


  陸宴喉結一動,“晚輩今日前來,是有一事要同沈大人說。”


  沈文祁笑了一下道:“三郎有話直說便是。”


  一句三郎,陸宴的頭皮又是一麻。


  他連忙將手裡的名單遞了過去,“這是鴻胪寺剛送到晚輩這兒來的,今年年底,永和公主回朝。”


  話音墜地,斧鑿聲驟停。


  沈文連忙拿起眼前的名單,目光定在左下角,久久緩不過神。


  再抬眼時,看陸宴的目光,都不禁變得柔和了……


第115章


  長安一連下了兩場大雪,地上結霜,天氣驟寒,但陸宴和沈文祁的這段翁婿情,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了溫。


  在沈文祁看來,陸宴雖不是他打心裡滿意的女婿,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鎮國公府的陸三郎,不論是出身,還是才貌,確實都是京中翹楚,前陣子之所以刻意疏遠,說白了不過是為人父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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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路漫漫,誰也不知陸宴的眼下這份炙熱,經過時間的打磨,未來還能剩下幾分。


  沈文祁隻希望,多年後的陸宴回想起此刻,還能記得沈甄是他用心求娶回來的便好。畢竟,男人最是了解的男人,唯有費盡心思的得到的,才知道珍惜。


  隻要陸宴能疼她些,他亦是別無他求。


  而沈文祁想的這些,陸宴自然也是懂的,別說沈文祁隻是給了他兩個下馬威,便是他有意為難,他也會受著。畢竟啊,就他對人家女兒做的那些事,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有數。


  自那之後,陸宴便是偶爾登門,禮數也是十分鄭重,除了談公事,也是就陪沈文祁下盤棋,從未踏入過內院一步,也未再翻過沈府的高牆。


  當然,眼下,想翻也是翻不過去的。


  陸宴捏著指腹算日子,自賜婚之後,幾乎就沒怎麼見過她。


  他本想趁自己生辰帶沈甄出去一天,但一想到年底的萬國來朝,再想許家,就連這點心思都沒有了。


  陸宴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鴻胪寺那邊兒有動靜嗎?”


  楊宗低聲道:“許大人那邊監管的嚴,咱們的人安插不進去。”


  陸宴眉宇微蹙,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晉朝大典,祭祀、經筵、奏請,賓客、進春、傳制、郊廟、吉兇儀禮之事,以及外史朝觐,諸國朝貢,皆由鴻胪寺掌管。


  眼下的京城,與夢境中的京城全然不同,他若想知道許後眼下的什麼主意,必須要在鴻胪寺安插個人手。


  可偏偏鴻胪寺的主事,是許相的弟弟,許康林。


  默了半晌,陸宴道:“隻能從那位邱少卿下手了。”


  這位邱少卿,名為邱少青。此人雖是滿朝皆知的魏王一派,但他有個弱點,還是男子最常年、又最易誤事的弱點——隻要瞧見美人便移不動步。


  據說邱家夫人生了一副男人像,下頷有須,嗓音還粗,單手便可將邱少青舉起,邱少青隻要一看見她,心就止不住哆嗦。可邱夫人是魯國公的小女兒,所以,縱然邱少青心裡百般厭惡,但面上仍是一口夫人,一口心肝地叫著,還生了一個孩子。


  男人在家曲意逢迎,那外面的花花事自然是少不了,邱少青在外挑“知己”要求直接了當,皮膚要白、腰要細、臀要翹,嗓子眼越細越好。隻要跟邱夫人截然相反就成。


  陸宴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找兩個腰細的胡姬送到澄苑去,切記不許她們進瀾月閣,明日請邱大人來澄苑一坐。”


  楊宗道:“屬下明白,今晚便去。”


  陸宴道:“你即刻就去,”


  楊宗頓了頓,看了陸宴一眼。


  陸宴蹙眉道:“想說甚?”


  楊宗道:“主子,您也算是定了親了,眼下是白日,這時候把胡姬往您別苑接,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不大好吧。”


  陸宴橫了他一眼,堂堂正正道:“無妨。”


  楊宗嘴角一抽,道:“那屬下這就去。”


  眼瞧著楊宗要走到門口了,陸宴突然道:“你還是晚上去吧。”


  楊宗背對他撇嘴,恭敬道:“是。”


  ——


  時間一晃,到了十月二十五,沈甄清楚的記得,今日是陸宴的生辰。既是生辰,總是要送一份生辰禮的。


  可送什麼,便是難到沈甄了。


  論貴重吧,那人什麼沒見過?論心意吧,兩人住在一處的時候,便是小衣,她都給他做過。


  沈甄思考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最後隻好上街去挑一樣。


  沈甄從布匹鋪子一直瞧到了書肆,搖頭嘆息間,她還是決定中規中矩,送塊玉佩為佳。


  西市的玉器鋪子琳琅滿目,沈甄挑了好半晌,才挑中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她輕輕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掌櫃在一旁驚呼,“娘子好眼光,這可是我的鎮店之寶。”


  沈甄看了掌櫃一眼。


  掌櫃瞧她年紀不大,目光也澄澈,便繼續吹捧,“我們賣玉,也是替玉尋個有緣人,前些日子也有娘子相中了這塊玉,我連價都沒告訴她。”


  沈甄心裡默默道:虧她小時候還覺得自己眼光天下第一好,去哪都能摸著鎮店之寶,直到自己做過營生才知道,這些恭維之詞,一句信不得。


  沈甄直接道:“多少錢?”


  掌櫃心還挺誠,便道:“一百零一貫,百裡挑一,娘子信我,絕對值得。”


  沈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伸出小手付了錢。她這個身份,是再也不能同人砍價了。


  掌櫃笑成一朵花,“娘子真有福氣。”


  清溪在一旁道:“馬備好了,姑娘準備何時過去?”


  沈甄瞧了瞧天色,道:“再等等吧。”


  眼下是冬季,又無甚宴會,她想光明正大見陸宴並不容易,小姑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把東西放澄苑最好,也算是她的心意,反正棠月和墨月自會告訴他的。


  冬至將至,才傍晚,天就漸漸轉成深藍色。


  馬車緩緩朝城北行去,兜轉好幾圈,才在一處深巷停下來。沈甄彎腰下了馬車,回頭對清溪道:“你在這等我,我放下東西就來。”


  清溪道:“姑娘當心些。”


  沈甄沒走正門,是從小門進的。這間院子她住了大半年,處處熟悉,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她走過逶迤彎曲的小路,來到了北側的竹苑,剛踏上池塘的小橋就隱隱察覺出不對來,這裡,怎會有絲竹之聲?


  依稀間,還有女人的輕笑。


  她遲疑了一下,頓住了腳步,身後傳來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沈姑娘?”


  沈甄回頭,低聲道:“棠月?”


  棠月快走了幾步,笑道:“姑娘怎會來此?”棠月聽聞沈姑娘和世子爺定親那日,在院子裡捂嘴跺腳,甚至留下了兩行淚。


  沈甄捏了捏袖口,道:“今日是他生辰,我是要去瀾月閣放個東西。”


  棠月笑道:“巧了,世子爺也說一會兒過來。”


  聞言,沈甄疑惑道:“他來此作甚?”


  就在這時,竹苑裡跑出來兩個胡姬,五官生的妖娆媚人,頗有異域風情,明明都已是深秋,兩個姑娘還露著腰,細、非常細的腰。


  她知道,他好細腰。


  沈甄美眸瞪圓,耳畔忽然想起了張姑姑的話,“娘子看郎君,是不能光看皮囊的,要知道多少人過了一輩子也是知面不知心,在家裡瞧著一本正經,說不準外頭還有個外室藏著……”


  真叫姑姑說中了?


  陸大人他,竟然又置了外室,可……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啊?


  若是不她今日貿然前來,興許要一直被蒙在鼓裡。


  沈甄咬了咬嘴唇,也是,他那樣的人,若是想瞞她,她又怎會知曉呢?


  小姑娘腦袋裡亂成一片。


  眼前的路驟然分成兩半。


  是裝傻走回去,還是留下來等他過來?


  小心髒怦怦地跟著跳,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選,指尖跟著輕顫。


  棠月看著不遠處的兩位胡姬,忽然意識到了甚,連忙道:“夫人你可別誤會,這二位是世子爺昨日差人送來的。”


  沈甄看了她一眼。


  昨日、今日、前幾日,有什麼區別嗎?


  猶豫之時,澄苑的正門停下了馬車,鴻胪寺的邱大人,和京兆府的陸大人。


  到了。


第116章


  腳步聲由遠及近,沈甄向後退了兩步,整個人退到了梧桐樹後面,隻見兩個胡姬連忙迎了上去,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大人。”


  陸宴低低地“嗯”了一聲。


  果然,邱少青一見陸宴身邊這兩個胡姬,眼前頓時一亮,雙眼不受控地瞥向寒風中的蠻腰。


  就在這時,胡姬踮起腳,陸宴傾身配合,也不知是說了甚,反正隔得老遠的沈甄是沒聽見,但兩個男人卻一齊露了笑意。


  陸宴那雙眼笑起來一向勾人,晃的沈甄眼睛疼。


  邱少青幽幽道:“陸大人這豔福真真是不淺。”


  陸宴淡淡道:“陸某備了好酒給邱大人。”


  邱少青大笑,“邱某之幸。”


  佳人美酒,不由讓人想入非非。


  樹梢上明明還掛著積雪,棠月的汗卻都要下來了,“姑娘,世子爺這是公事,絕不是……”棠月當著沈甄的面,還是無法將養外室這三個字說出口。


  “我知道的。”沈甄頓了頓,轉移了話鋒道:“瀾月閣可有人住?”


  棠月搖頭道:“沒有,世子爺不許別人碰瀾月閣。”


  沈甄點了點頭,道:“你去側門同我的婢女說一聲,就說我這有點事,叫她多等我一會兒。”


  棠月道:“奴婢這就去。”


  棠月走後,沈甄抄近路去了瀾月閣,推開內室的門,熟悉感鋪面而來。


  黃花梨木的架子床、剔紅短榻、鐵梨四屜櫥、夔龍紋方桌,紅漆木鏤空圓凳。


  這裡,什麼都沒變,還是之前的樣子。


  沈甄走過去坐下,緩緩地拿出了袖中的玉佩,這是給他的生辰禮。


  她摩挲著上面的紋路,忽然高高揚起,想砸在地上,但終是輕輕放下……


  紅了眼眶。


  她整個人,和這動作一樣。


  隻憤怒了那麼一下,便迅速冷靜下來。


  不得不說,環境對人的影響是極為深刻的,沈甄若是在沈府得知他的風韻事,興許她還真能發次脾氣,可眼下是在澄苑,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似乎都在提醒她,元慶十六的她,曾道盡途窮,若無那人,便不會有今日的沈家。


  旋即,小姑娘自己默默勸了自己兩句。


  “聖人賜婚,這輩子,你都是他的夫人了。”


  “女子不得善妒,他身居高位,來往交際無數,在別苑養一兩個歌姬招待同僚,亦有可能為了是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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