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隻這一句,天塌下來了,她也不再怕的。


第136章 亡國第一百三十六天


  喜鵲帶著娘子軍扶靈已至泗水城城門處,街上的雪叫人清掃過,飄飛的雪花落下來,還沒來得及凝固,就在青石板地磚上融成了一片水跡。


  娘子軍的姑娘們身著殘甲,個個臉凍得通紅,身板卻挺得筆直。


  馬匹拉著的平板推車上,放置著一尊漆黑棺木,棺木上綁著一朵白色奠花,素娟疊成的奠花在寒風中簌簌抖動著,棺蓋上落了一層漿紙似的薄雪。


  沿街兩側都有圍觀的百姓,大家都靜默無言。


  守城門的官兵依舊拿著畫像在娘子軍中挨個核對,沒有發現遊醫,這才下令放行。


  喜鵲深深吸了一口氣,過了這道城門,她們很快就能回到大楚的地盤了。


  娘子軍大軍緩緩向城門口移動時,守城的小將視線在她們身上睃巡幾遭,目光落到棺木上,突然叫停:“等等。”


  門口的守衛瞬間又交戟攔住娘子軍的去路。


  喜鵲冷刀似的目光刮向那守將:“不知還有何事?”


  小將朝著馬車上的棺木努了努下巴,盛氣凌人道:“開棺。”


  一眾娘子軍瞬間面露憤色,圍觀的百姓也都震驚不已,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喜鵲怒斥:“這棺木裡躺著的,是我們在漠北戰場上戰死的將軍,借你陳國之道歸鄉,不是要受你陳國如此羞辱的!家國有難,你等鼠輩龜縮不前,我大楚女兒都上了戰場,如今一尊棺木還鄉,你這小人竟還這般刁難!你若想動這棺木,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她身後的娘子軍瞬間背向棺木圍成一個大圈,手中兵刃直指陳國官兵。


  小將冷笑:“就你這點殘兵,還想來硬的?本將軍懷疑你們棺材裡窩藏了朝廷重犯,來人,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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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國兵卒們要上前,卻在看見圍在棺木前的娘子軍們個個面露兇光,仿佛是從北地裡走出的惡狼時,生生給嚇得止住了腳步。


  小將用鞭子狠抽了幾下站得離自己近的幾個小卒:“愣著做什麼,把人給我拿下!”


  小卒們隻得硬著頭皮上前。


  喜鵲對著圍觀的百姓大喊:“父老鄉親們,我們背井離家北上,是為大楚而戰,為大楚的百姓而戰,也為家中老父老母、兄弟姐妹而戰。今日隻要我大楚的娘子軍還有最後一人血未流盡,他陳國狗賊就休想動我將軍的棺木!他日大楚收復汴京,若有江淮的老父老母北上前來尋我等屍骨,諸位且代我等轉告一聲,江淮女兒此生盡忠了,來世再盡孝!”


  一番話說得人群裡不少老婦老翁都紅了眼眶,百姓們神情也愈發憤慨。


  大楚分崩離析,各地勢力割據,外敵來犯,北庭岌岌可危,到頭來卻是一支娘子軍衝上了戰場。


  英魂歸鄉,卻還要被那群不作為內亂之人開棺查屍,這是何等屈辱!


  人群裡一個漢子氣得面紅耳赤,最先嘶吼出聲:“這幫天殺的狗賊!隻會在背地裡作威作福罷了,不能讓他們開棺!咱們送娘子軍回鄉!”


  這一聲把不少百姓的心聲都喊出來了。


  人潮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對,不能讓他們開棺!”


  小將臉色鐵青,下令讓把最先起哄的那漢子抓起來,可圍觀的百姓們互相推搡著,一窩蜂朝城門處的官兵湧了過去,底下的小卒們被擠得隻能連連後退,哪還抓得到人。


  跟娘子軍動手的那批兵卒,被百姓們抱腰的抱腰,鉗臂的鉗臂,手上的兵器也叫人奪了去,幾乎是整個人被架走的,成功給娘子軍讓出一條道來。


  巨大的人流推著娘子軍們飛快地往城外走。


  小將怒不可遏,下令:“再有阻攔軍務者,格殺勿論!”


  底下手上還拿著兵器的小卒,一戟還沒送到阻攔他的百姓跟前,對方就扯著脖子對他吼:“我大侄子跟著主簿做事的,你動我一下試試!”


  小卒無權無勢,怕惹麻煩,畢竟真出了事,上頭的人也隻會把他們退出去頂罪,不敢真弄傷百姓,以至於全程都被百姓們壓著打。


  小將眼見底下的人個個都不頂用,連忙親自去追,剛邁動腿就覺腳下似有千斤重,他低頭一瞧,一個老太太正死死抱著他的腿。


  老太太哭得叫一個悽厲:“救命啊,城門郎打人了,城門郎踢我一個老婆子,喪盡天良也,我這渾身都疼啊!”


  小將激憤不已,一氣之下正要真踢老太太,一群壯漢卻圍毆了過來。


  “這狗雜種,老人家都打!”


  “個小娘養的,扁他!”


  有道是法不責眾,聚集在城門口的百姓阻撓官兵的百姓成千上萬,小將被揍得鼻青臉腫,卻連是誰打的他都認不過來。


  娘子軍出城門後,就直奔十裡亭,去同候在那裡的兩萬楚軍匯合。


  路上碰到沈彥之的三千人馬,喜鵲緊張得心跳都險些漏掉一拍。


  但那三千騎行色匆匆,瞧見了他們也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徑直往泗水城的方向去了。


  喜鵲她們人馬不多,側身讓在官道一旁,等沈彥之的人馬過完後,她回頭看了看,若有所思。


  一名娘子軍有些擔心:“喜鵲姐姐,這隊陳軍回去後,若是得知我們強闖出城,追回來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瞄了一眼板車上的棺木。


  喜鵲心中也沒底,下令道:“拐過前方的彎道後就先把人放出來,再加速行軍,太子妃帶著兩萬大軍在十裡亭迎咱們,陳軍便是追上來後,也奈何不得我們的!”


  娘子軍在彎道處置停了一刻鍾不到,便全速向著十裡亭奔去。


  風雪愈發肆虐,官道上的積雪叫人踩化了,露出一地泥濘,姑娘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在泥雪中向著故鄉歸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白茫茫的風雪盡頭,終於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牆,重新分割出了天與地的界限,黑底金紋的楚旗在寒風中招展。


  娘子軍的姑娘們停下腳步,看到遠處的大楚軍隊,這一路都不言苦和累,卻在這一刻幾近哽咽。


  她們終於回家了。


  待行至跟前,發現太子和太子妃立於大軍陣前,大氅上都已落了一層薄雪,似早早地在這裡等著的,娘子軍們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喜鵲紅著眼向秦箏和楚承稷行禮:“林將軍身負重傷,行不得遠路,末將代林將軍扶靈,送王桂將軍歸鄉。”


  秦箏本以為自己也算見多了世間無常,可在看到娘子軍的姑娘們這般狼狽歸來時,心口還是一下子被揪緊了,眼底也陡然升起澀意,她看向落了薄雪的板車:“裡面是王大娘?”


  喜鵲強忍在眼裡的淚水沒繃住,滾珠子一樣從眼眶裡滾落出去,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小坑,她抬起袖子狼狽抹了一把眼,說:


  “是。北庭擋不住北戎人的蠻攻,北庭百姓都要上陣殺敵了,林將軍帶著我們前去羌柳關支援連欽侯。那北庭大王子生得比旁人高大,一身武藝也霸道,連欽侯都險些死在他手上。我家將軍怕連欽侯出事後北庭大亂,擋不住北戎人的蠻攻,不要命殺過去幫連欽侯,王護軍為了救將軍,替她挨了好幾刀,整個後背的骨頭全都給砍裂了……”


  喜鵲有些說不下去了,止不住地哽咽,她身後的娘子軍們,想起王大娘的慘狀,也跟著低頭抹淚。


  秦箏眼眶紅得厲害,初聞噩耗,她擔心是林昭出了事,數日未曾好眠過,此刻聽聞王大娘就是那名替林昭擋刀的護軍,心中的難過並不比之前少。


  王大娘面冷心善,瞧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心腸卻是極好的。


  當初在兩堰山,王大娘也處處幫襯她,她和林昭組建期娘子軍後,王大娘更是忙前忙後幫著教姑娘們習武,肅整軍規。


  在場除了秦箏,心中最不好受的還是林堯。


  這些天他表面上跟個沒事人似的,實則一顆心也是懸著的。


  在喜鵲說完那些話後,他頭一次沒顧上規矩等秦箏和楚承稷發話,直接對喜鵲啞聲道:“開棺,我看看王大娘。”


  喜鵲在娘子軍中,為了遵循軍中規定,都是管林昭叫將軍,管王大娘叫護軍,林堯卻仍是跟從前一樣稱呼她們。


  他跟王彪同歲,他娘生他時就落下了病根,身體不好沒奶水,他是王大娘喂養大的,王大娘就是他半個親娘。


  這麼些年,王大娘也的確是把他們兄妹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喜鵲擦擦眼,招呼幾名娘子軍打開棺蓋,棺蓋上的薄雪抖落,躺在裡面的中年婦人身形壯碩,臉亦是有幾分怒目金剛的威嚴感,隻不過早已蒼白沒了血色,此刻閉著眼,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安詳在裡面。


  棺木從外邊看著挺大,王大娘躺在裡面,卻顯得空間有些小。


  從北庭輾轉回江淮,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得益於這嚴寒的天氣,屍首並沒有什麼異味。


  秦箏心中叫悲意裹挾,沒細想這棺木從裡邊看著為何這般淺,扭過頭拭淚,楚承稷伸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安慰得無聲。


  林堯久久地凝視著棺木中故去多時的婦人,跪下在棺木前磕了三個頭,兩行熱淚滾落在雪地裡,了無痕跡。


  他起身後隻說了句:“合棺吧。”


  隨即看向楚承稷,下颌繃得死緊:“殿下,北伐之戰,末將懇請殿下準許末將一同出徵。”


  楚承稷抬手在他肩頭按了按,說:“準。”


  棺木重新合上,娘子軍正要隨大軍回青州,喜鵲悲傷之餘,這才想起另一件事來:“太子妃娘娘,末將有事要稟。”


  秦箏點頭應允:“且說便是。”


  喜鵲道:“末將從泗水城帶回來一位遊醫,據那遊醫說,她能醫治瘟疫。”


  這話讓秦箏眸色一變,問:“那名遊醫現在何處?”


  喜鵲看向娘子軍中,一名跟娘子軍一樣披了幾片殘甲的獨眼婦人站了出來,向秦箏和楚承稷行禮:“民婦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她身上有一股和秦夫人相似的平和、寧靜的氣質,讓秦箏覺得很舒服。


  “先前在株洲救治疫民的那名遊醫便是您?”秦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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