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明明沒和她說過幾句話,但已經在腦中心中回響過無數遍的那道聲音。


  ——是陳洛白的聲音。


  周安然覺得自己運氣可能真的不太好。


  偏偏在考試前一天來了例假。


  偏偏在最狼狽、最不想遇見他的時候,剛巧單獨遇見了他。


  周安然哭聲一停,連肩膀都僵硬了起來。


  周遭的動靜忽然又變得明顯起來,她聽見了天臺的風聲,夾雜著夏天燥熱的氣息。


  可能是因為她沒有答復,她還聽見了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先是輕的,後面可能是因為快步下樓梯,又變得重了些,隨後又緩緩消失。


  天臺又再次安靜下來。


  明明不想被他看見自己此刻糟糕的模樣,但確定他離開,周安然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可是怕再有其他人上來,她也不敢再繼續放任自己,她花了小片刻功夫,強迫自己收拾了下情緒,起身的時候,腹部忽地又是一疼,腳也麻了下。


  周安然勉強站起身,卻在這時又聽見急快的腳步聲響起。


  她心裡重重一跳,下意識抬頭朝門口望去——


  身形颀長的少年從天臺門口跑進來,校服衣擺被風吹得微微鼓起,就像第一次見他那天一樣。


  他停在她面前,許是因為這次看到了她的臉,語氣明顯和剛才不同。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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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是客套生疏的“同學你怎麼了”。


  “是你啊”三個字明顯帶著幾分熟稔,是你作為他同班同學才有的一點特殊待遇。


  但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周安然視線又重新模糊起來。


  她一點都不想在他面前哭,但完全忍不住。


  “怎麼又哭了啊。”男生聲音難得有些無措,他說著朝她抬起手。


  即便視線模糊,周安然也依稀看清了他手上拿的是一包紙巾。


  大概這就是他去而復返的原因。


  她該猜到的。


  畢竟第一次見面就受過他的幫助。


  他從來都是很有教養的人,會禮貌地跟所有女生保持著距離,卻也會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毫不猶豫伸出援手。


  她這輩子可能再也碰不到比他更好的男生了。


  可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因為現在出現了讓他不想再保持距離的女生。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


  陳洛白對面前的女生其實沒什麼印象。


  一方面,他受方瑾影響,自小就目標明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清楚高中時期自己該做的事情是什麼,另一方面,這樣想可能是有些自戀,但事實是他要真在學校對哪個女生多關注一些,大約當場就會被人起哄,沒兩天就能有亂七八糟的緋聞傳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看清她的臉。


  其實挺漂亮的。


  膚白臉小,眼睛尤其漂亮,哭得泛紅都不顯狼狽,反而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陳洛白從沒碰上過這種情況。


  可畢竟是同班同學,她哭得這樣傷心,也不好放著不管轉身就走。


  “是家裡有什麼事嗎?”


  周安然淚眼模糊地看著他。


  許是怕刺激到她的情緒,男生聲音壓得有些低,聽著幾乎有幾分溫柔的意味。


  她以前總盼著能天降個什麼契機,比如她撿到到他的學生卡或是調座後變成他的前排或同桌,這樣就能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和他說話。


  但她沒想到最後等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契機。


  不知道是老天愛捉弄人,還是在懲罰她不夠勇敢。


  周安然知道他問的不是她家裡有沒有什麼事,而是在問她為什麼什麼哭,可這個問題,卻偏偏是她完全不能回答的。


  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那個女生也喜歡他。


  興許他們很快就會在一起。


  哪怕是看在他幫了她這麼多次的份上,她也不能再給他造成任何一點困擾。


  可她心裡一團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原因,隻胡亂搖了搖頭。


  陳洛白有些頭大。


  他跟面前這姑娘完全不熟,根本沒辦法猜原因。


  總不至於是失戀了吧?


  真要是這樣,那他也不好多管多問。


  “那——”陳洛白頓了頓,“因為期末考壓力大?”


  周安然咬著唇,猶豫了下,最後點了點頭。


  就讓他這麼認為吧。


  就讓周安然喜歡陳洛白這件事和那兩顆檸檬汽水糖一樣,永永遠遠地成為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陳洛白松了口氣。


  是因為學習,那就稍微好辦了。


  “咱們都還沒進高二,你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實在壓力大,你要不翹掉晚上的自習——”


  不知是不是錯覺,陳洛白感覺他每多說一句話,面前的女生眼淚就掉得越厲害。


  他試圖回想了下。


  但也隻能勉強想起她在班上好像一直安安靜靜的,話不多,存在感也極低。


  隱約感覺是挺乖的一個女生。


  可能是太乖了,被他提的翹課建議嚇到了?


  陳洛白輕咳了聲:“我是說晚自習可以請個假,要是老高佔了今天的晚自習講題目,我回頭借你筆記?”


  有那麼一個瞬間,周安然幾乎都要點頭了。


  可她不能這麼做。


  她不能在明知道他已經有喜歡的人的情況下,在他對她的心思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卑劣地利用他的好心。


  周安然垂在一側的手指緩緩收緊,指尖刺著掌心,尖銳的一點疼意讓她勉強又找回了對情緒的控制權。


  “不用。”她搖搖頭,哽咽著說,“我哭完發泄一下就好了。”


  陳洛白:“真的?”


  “真的。”周安然又點點頭,指尖又掐緊點,才說出後一句話,“你有事就先下去吧。”


  “行。”陳洛白也挺尷尬,他把手上的紙巾又往前遞了遞,“那紙巾你拿著。”


  周安然這次沒再拒絕。


  她從教室出來時,並未預料到在洗手間會意外聽到那一番話,並沒有帶多餘的紙巾出來。


  隻是接紙巾的時候,她小心著避開,沒有碰到他的手。


  陳洛白又仔細看了她一眼,見她確實沒再繼續哭,於是朝門口抬了抬下巴:“那我先下去了。”


  周安然捏著手裡的紙巾。


  他下去之後,他們大概以後也不會再有更多的交集。


  有了喜歡的人,他隻怕以後會更加注意跟其他的女生保持距離。


  鼻間的酸澀感又再湧上來,周安然怕聲音滿是哭腔,沒再開口,隻勉強又點了下頭。


  男生沒再多說,轉身大步走向樓梯。


  看見他抬腳踏入門口的那一瞬,周安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叫了他一聲。


  “陳洛白。”


  陳洛白轉過身。


  女生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個子不算太高,身形被寬松的校服襯得尤為纖細,眼睛還紅得厲害,像是下一秒又能隨時哭出來。


  可她沒哭。


  陳洛白看見她朝他擠出了一個有點難看的笑容。


  周安然看著他,像是想將男生的身影長長久久印在心底。


  前兩次都錯過了,但她總歸還欠他一聲謝謝。


  周安然努力壓住聲音裡的哭腔:“謝謝你啊。”


  陳洛白剛才都顧著看她哭了,此刻才注意到女生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卻又微微夾雜著一點沙沙的細微顆粒感,是獨特又好聽的一道嗓音。


  像是在記憶中的某一瞬間,他也這樣認真聽過一道類似的聲音。


  可陳洛白實在想不起除了今天之外,他和她還有過其他什麼交集。


  好像是有幫英語老師叫過她一次,但那次她話都沒和他說一句。


  大概是記錯了吧。


  “不用,走了。”陳洛白朝她擺擺手,轉身下了樓。


  男生颀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周安然攥著他給的紙巾,緩緩蹲下身,重新又將臉埋在手臂中。


  如果當初她能再勇敢一點,如果前兩次她能像今天這樣,大膽叫住他跟他道謝的話,會不會能有一個和今天不一樣的結局。


  可這個問題已經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作者有話說:


  “如果你能聽到心碎的聲音。”——五月天《洋蔥》


第19章 檸檬


  不能再想他


  周安然收拾好情緒後, 先下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等眼睛紅得不那麼明顯了,才慢吞吞折返回教室。


  臨近後門時, 她腳步稍停了停,而後徑直走過去, 從前門進了教室。


  隻是剛一進門,周安然目光還是不自覺就往第二組第六排落了一瞬。


  他的位置是空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殷宜真在一起。


  想到這種可能性,周安然腳步又倏然停頓了下,而後垂眼撇開視線。


  等回到座位,周安然才發現嚴星茜不在位置上。


  張舒嫻和盛曉雯倒是都回來了。


  見她進來,一個立即轉身看過來,一個幹脆走過來坐到了嚴星茜的位置上。


  張舒嫻反身, 手搭在她桌上問:“然然你去哪了啊?”


  “眼睛怎麼這麼紅?”盛曉雯也關心地問了句。


  周安然此刻又慶幸今天來了例假,讓她現在能有現成的借口可找:“肚子太疼了,去了趟廁所。”


  “這次怎麼這麼嚴重。”張舒嫻皺皺眉。


  盛曉雯:“疼成這樣,你要不跟老高請個假, 今晚就回去休息算了?”


  周安然不能跟她們說實話,卻也不想讓她們為她擔心,她搖搖頭:“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茜茜呢?”


  “你怕影響到班上的同學, 不讓我們給帶粉面這些東西, 茜茜怕你單吃三明治沒胃口, 剛剛看到班上有同學帶了粥過來, 想起還能給你買粥, 就又去食堂打包去了, 應該馬上就回來了。”盛曉雯指指她桌前的杯子, “舒嫻還給你泡了杯紅糖姜茶,我給你開了蓋子稍微放涼了點,現在應該差不多可以喝了。”


  周安然鼻子又酸了下。


  這次倒不再是為了他。


  “謝謝你們啊。”


  “客氣什麼呀,你平時也沒少幫我們啊,我上次跟她吵架——”張舒嫻用下巴指了指婁亦琪的空座位,“要不是你給我塞紙巾,又幫我帶晚餐,我還不知道要多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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