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怎樣才能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這才開始。
還早。
他所受的一切,總得討回來。
欠他的人,也得還。
範伸從懷裡掏出了一盒子丹藥,轉過身遞給了王公公,“法師今日回了長安,陛下先服下,保重身子。”
王公公趕緊接過,轉身去備了水,再回來,便見範伸已將皇上從床上攙扶著坐了起來。
這些年範伸雖為皇上效力,但一直幹的都是朝堂上的大事。
還從未如此近身伺候過。
王公公一愣,生怕皇上又說他偷懶欺負人家,忙地上前,想說這等子事還是讓他來,卻見範伸對他伸出了手,王公公隻得將手裡的玉碗交給了他。
範伸親手喂皇上服下了丹藥。
又扶著他躺下。
皇上歇息了一陣,才覺心口慢慢地緩了下來,這才看著範伸緩緩地道,“去告訴太子,翻案吧。”
範伸沒應。
皇上轉過頭,意外地看著他,大抵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放心,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天下朕將來就是當真無人繼承,朕也不會給他韓家......”
範伸這才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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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便又看著他,突地問道,“你說,朕這一輩子,錯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今天躍躍子還是沒二更哈,下午存稿要留給明天,明天回老家蜀地,後天看看有空就給寶寶們加更哈。(另外正文應該在四十多萬結束,然後預計有十萬左右的番外。)感謝在2021-07-19 12:56:45~2021-07-20 11:31: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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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他不過隻是想當一個不受人擺布, 不受人威脅的皇帝。
雖不是長子,但他是嫡子。
順位的繼承者。
先是被自己的兄弟虎視眈眈,他隻能動手將其一個一個地去掉, 好不容易清除了障礙,沒有人威脅到他了, 又被父皇逼著他娶了韓氏。
他早就看不慣了韓氏一族。
仗著自己忠誠的牌坊,韓老夫人倚老賣老, 處處牽制著他,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
到底這天下是姓周還是姓韓?
若非先皇一句話拍死了,不娶韓氏, 這天下就是拱手送人也不會落到他手上, 他怎會去娶韓氏。
尤其是在知道韓氏也不願嫁給他後,他更是憤怒。
她不願嫁, 他就願意娶了?
最後為了自己的位置, 他又不得不逼著自己低下頭, 主動去接近韓氏,憑借著身邊人給他出的那些花招, 還當真就讓韓氏動容了。
娶進來也就行了。
洞房夜若不是被朱貴妃趕回了新房, 估計也不會有如今的太子。
就碰過那麼一回, 他再也沒碰過韓氏。
他一心愛的隻是......
皇上想到這,心頭又是一陣絞痛。
什麼都沒了。
一場空。
到底是他錯了嗎......
範伸沒答,皇上也沒再問,眼睛一閉,疲倦地道, “火|藥謀逆一案,由你負責,去協助太子, 該怎麼審就怎麼審。”
他朱成譽就該碎屍萬段,臭名遠揚......
範伸點頭領命,沒再留,起身道,“陛下先歇息,保重龍體。”
皇上確實是累了,範伸走後,又睡了一覺。
到了午後才醒過來,王公公扶著他坐在了床榻上,喂了他一些清淡的米粥,這才終於有了一點精神氣兒。
躺著的這陣子,宮中早就翻了天。
朱侯爺的屍體被一床草席移出,拉去了宮外的亂葬崗。
朱貴妃被關在了那屋子裡,四面門窗被封上,見不得光,一直嚷嚷著要見皇上,短短半日的功夫,人已憔悴不堪,哪裡還有往日的光彩。
不隻是朱貴妃,文王知道了榮華殿的事情後,又風風火火地跑來了一趟,吵著要見皇上。
被王公公給拒在了門外。
如今見皇上醒來,王公公沒同他提這些事。
過了一陣,王公公抬眸,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倒是提起了太子,“陛下,適才太子殿下過來了一趟。”
說完,似乎也沒在意,轉身去取了茶盞,回頭再將那茶盞遞到皇上的手上時,便聽皇上輕聲問他,“說什麼了?”
王公公眸色一動。
知道自個兒賭對了。
換做往兒,皇上壓根兒就不會多問一句。
王公公伺候了他這麼些年,怎可能不知他的心思,朱貴妃的事兒一出來,皇上就算對韓家有再大的抵觸,心頭實則已有了松動。
如今這宮裡,除了文王,也就隻剩下了一個太子......
起碼太子是皇上親生的。
適才皇上雖同範大人那般說,可這江山,是他費盡了精力,好不容才爭取而來,又怎麼可能當真拱手讓給外人。
王公公道,“也沒說旁的事,就問了奴才,陛下身子如何了。”
這些年就算皇上從不當太子為自己的兒子,但太子應盡的孝道,從未有一樣落下。
以前皇上覺得他是在做給別人看。
今日的感覺突然就不一樣了。
皇上輕輕地揭開了茶盞蓋兒,那雙透著滄桑的眸子被霧氣一燻,不住地打了幾個顫。
抿了一口茶後,皇上便坐在了那軟榻上,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陣,王公公都忘了這事兒了,卻又聽皇上道,“明兒太子要是再過來,你讓他進來......”
“是。”
**
今兒一日,雷雨一直響個不停。
姜姝起來後,急匆匆地趕到了正院,卻沒能見到姜老夫人。
侯夫人和姜老夫人都去了隔壁虞老夫人屋裡,幾人關了門在裡頭說著話,虞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和雲姑都在門外守著。
見姜姝來了,雲姑上前先將其領進了侯夫人屋子裡,“夫人進屋先坐會兒,老夫人這才剛過去,怕還要一陣子......”
姜姝一路緊趕,生怕自個兒讓祖母等久了。
如今見人正忙著,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也沒進屋去坐,立在門前瞧了一眼天色,心頭倒是念起了範伸。
這會子不知道有沒有出門,這麼大的雨,當也不會急著走......
一個轉眼,便見對面的長廊上,來了幾人,前頭那人姜姝認得,是鵬哥兒的祖母,侯府的三夫人。
姜姝那一望,對面的三夫人也看到了她,沒管她看不看得清楚,遠遠地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姜姝見人來了,也不好進屋了,便一直立在那等著。
上回虞家大姐惹出來的那事,雖說鵬哥兒是被虞家大姐當了槍使,可那核桃罐子確實是鵬哥兒拿的。
三夫人出身於名門大家,甚是注重禮節。
不該認的錯,他不認,該認的她也不會逃避。
三夫人一直都想尋個機會,同其道一聲歉,奈何總是時機不對,今日姜老夫人正好過來,她親自過來迎接一回。
就當賠個罪。
到了跟前,三夫人便笑著伸出了手,牽住了姜姝,將她往屋裡拉去,“這雨水瞧著不涼,進了人身子最容易積下寒氣,夫人身子本就弱,可別站在這兒了,趕緊進去。”
兩人進了屋,三夫人才知侯夫人和姜老夫人沒在屋內。
正好也是個機會。
兩人坐下後,三夫人便從身後丫鬟手裡拿出了一個彩瓷罐子,遞給了姜姝,笑著道,“夫人瞧瞧喜不喜歡?”
姜姝都忘了那事了,看到這罐子一時愣了愣。
三夫人又道,“雖比不上夫人那彩瓷罐子,這個倒也耐看,夫人若是喜歡,就當是三嬸子的一點心意。”
姜姝這才明白,也沒同她拐了彎說話,直接道,“三嬸子客氣,上回那事是我小意了,鵬哥兒人小又機靈,甚是惹人喜歡。”
三夫人立馬搖頭道,“這事,哪裡是夫人小意?東西擱在自個兒的屋裡,就因出了趟門,轉身回來就不見了,這還是侯府呢,擱誰誰心裡舒坦?”
三夫人說完嘆了一聲,就事論事地道,“雖說賈夫人走了,嬸子不該在背後編排人是非,但這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對,鵬哥兒也不對,錯了就是錯了,不能賴著自個兒年齡小,就不認賬了。”
三夫人那日回去就修理了他一通。
他不懂事,做長輩的得懂事。
今兒這彩瓷罐子,她早就備好了,一定得給。
姜姝見她執意要給,便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嬸子。”等拿到手上,才察覺一股子沉澱,姜姝疑惑地看向了三夫人。
三夫人又才笑著道,“夫人打開瞧瞧?”
等姜姝一揭開蓋兒,便見裡頭滿滿一罐子核桃仁兒,姜姝心頭突地一動,抬起頭來喚了聲,“三嬸子......”
三夫人見她眼圈都紅了,立馬伸出手按在她手背上,附身悄聲道,“不是我砸的,這兩日落雨,闲著無事,嬸子便逮住了你小叔子哲哥兒,留在屋裡砸核桃,總比他成日往外跑要強......”
三夫人一句話說完,氣氛頓時輕松了起來。
誰都知道侯府的小公子,甚是讓人頭疼,這府上,恐怕也就範伸能降得住他。
三夫人隻說了一聲核桃是世子夫人要的,小公子頓時沒了脾氣,乖乖地坐在屋裡,砸了兩日的核桃。
姜姝想起範哲的那整日闲不下來的性子,倒也難以想出這核桃是他砸出來的,一時沒忍住,也笑了起來,“嬸子替我謝謝哲哥兒。”
說完,又隨口勸了三夫人一句,“等哲哥兒說了親,嬸子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