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一面輕聲地說著,一面抬起手,輕緩地替她取下了頭上的鳳冠,“你曾問我,會給自己的夫人挽發嗎,當時我的回答不對。”
沈頌將那鳳冠擱在了床前的木幾上,再回過頭,替她抽掉了發絲上的玉簪,磨發披在了她的肩頭,兩人曾經共眠之時,沈頌避之不及,不敢去碰。
今日手掌第一次撫在了那一頭墨法之上。
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沈頌的手微微發顫,落在她頭頂卻又極輕,繼續低啞地道,“我會替你挽發,不是因為是我的夫人,而是我的夫人,是你,林冬。”
安靜的屋內,鴉雀無聲。
沉沉的壓抑,一點一點地侵入了兩人的心口。
半晌後,沉默的屋子內便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哽塞,“憑什麼。”
沈頌的手一頓。
林冬終於轉過了頭,看著他,“憑什麼我努力了十一年,都沒能得償所願,如今你想要的感情,立馬就能得到手?”
林冬的眼眶隨著那顫抖的聲音越來越紅,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沈頌,你覺得不公平嗎。”
“你從來就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明明你隻需要一個轉身,就能看到我站在你面前,我卻為了能站在你的面前,跋山涉水,丟掉了尊嚴,隻為了你能多看我一眼,你無視了我十幾年,如今你憑什麼想要了,就能有了?”
林冬最後一句,哭出了聲,情緒徹底地崩塌。
沈頌沒去反駁一句,在林冬雙手捂住臉痛哭的那一瞬,沈頌伸手將她擁入了懷裡,起初林冬掙扎得厲害,最後到底是抵不過沈頌的力道。
見懷裡的人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沈頌才啞聲道,“對不起,冬兒,以後,你在前,我來追。”
半年後。
巫山大當家搶親的事跡已經響遍了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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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人,以為沈頌靠著土匪的身份,幹了一票大的,抱得了美人歸,知道的人卻都知道,沈頌並非是抱得沒人歸,而是搶了一位祖宗回來。
林冬成親,同沒成親時幾乎一樣。
來去自由。
沈頌不僅不管,還助長其威風,林冬回靈山的當日下午,沈頌便跟了過來。
林常青韓夫人已經在山底下的那塊石碑上,刻著了規定。
唯貓狗,沈頌不得入內。
沈頌每次來,都是繞到靈山的後山,此時正值冬季,沈頌進來時,一群弟子正在後山的寒池裡泡著,幾人見到沈頌,極力相邀。
尤其是餘景蕭,有了那轟動江湖的搶親之後,沈頌在他眼裡,那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如今剛說了一門親,說要同沈頌請教請教,沈頌盛情難卻,主要也是這個時辰去找自己的媳婦兒,鐵定又會被老丈人和丈母娘埋汰一頓,沈頌便也退了衣衫。
起初背對著大伙兒,眾人都沒察覺到。
等沈頌一轉過身來,個個都不吱聲了,餘景蕭覺得自個兒也不用再去請教什麼,大師兄胸前那一個“冬”字已經教會了他不少。
“師姐,挺,挺厲害的”
誰都知道林冬喜歡在自己的東西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劍也好,用的東西也好,都有,如今人也有了。
沈頌感受到了大伙兒的目光,神色平靜地解釋道,“冬天的冬,寒冬的冬。”
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伙兒也隻是笑笑,鬼才信。
等到沈頌最後一個從池子裡出來,林冬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池邊的石頭上,見人從池子裡起來了,也沒打招呼,提步往前而走。
沈頌急走了兩步跟上。
片刻,林冬學著他適才的語氣道,“冬天的冬,寒冬的冬。”
沈頌埋頭系好了腰帶,上前彎身撈起了她的手腕,輕聲道,“林冬的冬。”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於完結了,錯別字等明天來改哈。感謝寶貝們一路相伴,下一本是《將軍打臉日常》,希望寶貝們能繼續支持!
《將軍打臉日常》原名:兩生緣(太子打臉日常裡江沼的父母)
那年陳國同遼軍交戰,沈家兩位兄長一個正值議親,一個染了病,沈煙冉便頂替了兄長的名字,作為沈家的大夫,前去軍中支援。
見到江暉成的第一眼,沈煙冉就紅透了臉。
鼻梁挺拔,人中長而挺立之人是長壽之相,做夫君最合適。
對面的江暉成,卻是一臉嫌棄,拽住了她的手腕,質問身旁的臣子,“這細胳膊細腿的,沈家沒人了嗎?”
當天夜裡,江暉成便做了一場夢,夢裡那張臉哭的梨花帶雨,攪得他一夜都不安寧。
第二日江暉成頂著一雙熊貓眼,氣勢洶洶地走到沈煙冉跟前,“不就是抓了你一下手,說了你一句,至於讓你哭上一個晚上?”
昨夜睡的極為舒坦的沈煙冉,一臉懵,“我沒,沒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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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的戰場後營,沈煙冉如同一條尾巴,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江暉成身後,眼巴巴地問,“將軍這樣的身子骨百年難得一遇,隻是印堂有些發黑,怕是腸胃不適,我給將軍瞧瞧吧。”
江暉成回頭,看著跟前那身板子嬌小的大夫,咬牙道,“本將沒病。”
不久後,正在排隊就醫的士兵們,卻突地見到自己那位嚴己律人的大將軍竟然插隊,走到了小大夫面前,袖子一挽,露出了精壯的手腕,表情別扭地道,“我有病。”
有病,才會夜夜夢到一個‘男’人哭。
若人生隻如初見。
前世今生,重走一回,兩人是否還是如前世那般,一個用摯愛養成了對方有恃無恐的驕傲,一個因面子讓對方在這場感情裡尋不著半點自信。
同樣的人生,這回有了不一樣的選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