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怕涼,福兒身上還蓋了一層薄被。


  念夏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外間的簾子響了,福兒眺眼一看,是寶全。


  這時念夏已經醒過來迎了上去。


  “什麼事?”


  “住在西路的碧玉來找姑娘,我說姑娘在午睡,不想給她通傳,她說是有跟尚宮局有關的事。”


  寶全估計不知福兒已經醒了,小聲把來龍去脈跟念夏說了一遍。


  姑娘出身六局,背後是尚食局,這是幾個人都知道的事,念夏和寶全都出身底層宮人,自然知道這其中有很多門道。


  若是碧玉說來探望姑娘,寶全自有一百個理由拒了她,可她偏偏說起尚宮局,就容不得寶全不多想進來通報了。


  福兒坐了起來:“讓她進來吧。”


  念夏走進來,略有些憂心地看了福兒一眼,猶豫了下才道:“姑娘,若是她提出什麼過格的要求,你別理她。”


  看來念夏也知道碧玉的來路。


  福兒若有所思。


第18章


  不多時,碧玉被寶全引進來了。


  她還穿著那身宮女服,裙角繡了幾朵小巧的蘭花,看著普通中帶著一股子雅致。可若是跟炕上坐著福兒相比,卻無形又遜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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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平時見不到什麼人,福兒也沒自覺,可在碧玉眼裡,福兒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櫻粉色的對襟衫子,露出一點鵝黃色的抹胸,抹胸上繡著牡丹團花,看著俏麗又明豔。她梳著隨雲髻,估計是剛起來,頭上沒有戴簪子,隻用了個赤金嵌寶的掩鬢別在一邊的頭發上。


  炕下的腳踏上,放著一雙粉色繡鞋,鞋繡得很精致,最為扎眼的就是鞋尖上綴了一朵花樣繁復的攢珠海棠。


  這一雙鞋,已經常人不可得之物,偏偏還被主人不當回事,一倒一斜的擱在腳踏上,後跟還被踩平了。


  何等浪費,何等粗俗!


  碧玉抿緊嘴唇,強笑道:“一直也沒機會來探望你,福兒你現在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念夏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她這麼說話冒犯了姑娘。可若細究規矩,福兒沒名分,兩者同是司寢宮女,碧玉如此倒也不算犯了規矩。


  福兒示意念夏給她挪個凳子來。


  “坐,找我有事?”


  碧玉一直覺得福兒是個沒什麼心機的人,有話就說,有不滿也都表現了出來。可後來福兒莫名一下子成了太子最寵愛的人,她又覺得也許對方並不如自己所想那樣簡單。


  明明身份相同,境遇卻是天差地別,境遇差那個心情無疑是復雜的。


  “你還是這麼直接。”碧玉說得十分感嘆。


  福兒挑了挑眉,她這人就是很直接,有事說事,別裝模作樣,其實她預感到碧玉是來幹什麼的了,但她還等著對方說。


  見福兒沒有理自己,碧玉略微有些尷尬:“其實我來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忙,你這趟去避暑行宮能不能把我帶上?”


  念夏沒忍住想說什麼,福兒抬手打斷了她。


  “我為何要帶你去?”


  碧玉似乎早料到福兒會這麼說,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你我到底相交一場,互相幫襯對你我都有好處。”


  福兒被看笑了。


  “我可沒覺得跟你相交了一場,不過認識罷了,而且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很有歧義?”


  “什麼歧義?”


  “互相幫襯應該兩者對等,我幫襯你,你能得到好處,你有什麼能幫我的?”


  福兒這話太尖銳了,幾乎瞬時戳破了碧玉狀似平靜的面孔。


  “你又何必說得如此市侩,我們同出自六局……”


  “若同出自六局就算交情,就算我必須要幫你的理由,那我不如去幫淑月,說到底我和淑月還是打小就認識。”


  碧玉臉色難堪。


  “你看,你的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為何能若無其事拿來與我說?是你覺得反正你是找人幫忙,我若幫了,你白得好處,還什麼都不用付出,我若不幫你,我就是狠心無情不念舊情?”


  福兒已經不想跟她賣關子了。


  “我有時就挺不明白的,為何總有人喜歡拿別人當傻子,先不說我能不能帶你去行宮,即使能,我把你帶去,是分寵,是平白給自己找對手,宮裡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寵分給別人?有這麼蠢的人?”


  這一番話和追問,實在太錐心,碧玉已經保持不了鎮定了。


  “我來找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可別忘了你我同是胡尚宮的人!”


  終於說出真意了!


  “這麼說,是胡尚宮讓你來的了?”


  碧玉微微有些變色。


  福兒笑了笑:“既然不是,你又何必打著胡尚宮的名頭。即使是,聽不聽在我,你覺得我會聽?”


  碧玉臉色更難看,甚至有些威脅意味的看著福兒。


  “怎麼?你想背叛胡尚宮?”


  福兒這次是真笑了。


  她甚至笑出了聲。


  笑完,她突然冷了臉:“行了,別在這兒拿著別人的名頭給自己充威風,你這招在我這不管用。你這話,敢當著胡尚宮的面說?你敢說是胡尚宮讓你來威脅我幫扶你的?”


  碧玉啞口無言。


  她當然不敢,說白了她這趟來不過是她個人行徑。


  四個司寢宮女,隻有她和福兒同屬胡尚宮的人,所以當得知福兒要陪太子去避暑行宮,淑月和紫绡都快嫉妒瘋了,唯獨她已經有了主意,悄悄地來找福兒,便是想打著同屬胡尚宮的旗號,以此來威脅對方互相幫襯。


  可沒想到福兒竟然不賣帳,還拆穿她其實是狐假虎威。


  她怎麼敢?


  難道她不想要六局這個助力了?還是以為自己得了寵,就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


  “別說胡尚宮根本不可能這麼做,即使真這麼做了,我也愛聽不聽。”


  福兒臉色冷淡:“忘了告訴你,我之前說我不想進東宮,不想當這個司寢宮女是真話,我來是還恩還情,人既已來了,前恩前情一筆勾銷,至於以後如何,那就看以後了。”


  那次她去尚食局,除了看望陳司膳外,還是打算看一看尚食局的態度。


  她同意進東宮是還情,這事她懂,陳司膳也懂。所以陳司膳恰如其分告訴她‘她其實隻有一個對手’,並主動說出以後面對同屬胡尚宮的碧玉該如何處事。


  這是示好。


  是平等、兩者抹除之前的舊情,從這一刻開始計算新交情的示好。


  都以為她背後是尚食局,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打從她入東宮的那一刻起,兩者的關系就不再是從屬了,而是互利互惠。


  碧玉這個傻子竟以為尚宮局還是她頭上的那片天,以為她會屈從她的威脅。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搞不清楚,即使她哪天真受寵了,恐怕也就是旁人手裡的提線木偶。


  “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你以為你能永遠得寵?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在東宮站穩腳跟?你不如幫我,我倆聯手……”碧玉低喊道。


  “能不能那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碧玉還不想放棄,但這時念夏已經上來要送她出去,她隻能滿心不甘又怨憤地離去。


  念夏回來時臉色格外復雜。


  認真來說,她也算胡尚宮的人,偏偏姑娘當她說了這些話。


  福兒笑了笑,她這話可不是說給一個人聽的。


  “對了,等會你幫我去尚食局一趟,看看這趟尚食局去行宮的有哪些人。”


  念夏微微一愣,神色更是復雜。


  這是說話給她聽還不算,還主動給她機會讓她出去遞話?


  念夏想了想,道:“姑娘,你不用試探奴婢,奴婢來之前就有人跟奴婢說了,奴婢既然來服侍姑娘,以後就是姑娘的人,一僕不事二主,這個道理奴婢還是懂的。”


  福兒也沒虛偽地說自己沒這個意思,而是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信你。不過我讓你去尚食局,還真不是別有用意,而是真想知道這趟尚食局有什麼人會去,也不知道陳司膳這趟會不會去?”


  “那奴婢這就去問問。”


  念夏很快就回來了。


  她帶來了兩個消息,這趟不光陳司膳會去,福兒的師傅王來福也會去。


  這下,福兒有些坐不住了。


  .


  之前福兒還敢往御膳房跑,但自打她得寵後,再沒去過。


  不是不想去,而是清楚盯著自己的人太多,不想生事。


  在聽說師傅要去後,她下意識就想去一趟御膳房,卻忍住了,而是讓人把錢安找了過來,讓他去找小豆子打聽具體情況。


  錢安很快就回來了。


  “據說是陛下最近胃口不太好,特下命讓王御廚隨駕。王御廚那邊也準備好了,讓小的跟姑娘說不用擔心,他跟著尚食局的人在後面走,一路有車坐,不會有什麼大礙。”


  承德行宮離京城約有四百多裡,最快也要走十天,十天的長途跋涉,還要坐在顛簸的車上,又這麼熱的天,也不知師傅能不能受得住?


  擔憂歸擔憂,但這事明顯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福兒也隻能將擔憂放在心底。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福兒隨著太子起了個大早。


  平時太子早上起來,她都是隻管睡自己的,從來沒有要起來服侍太子更衣洗漱用早膳的自覺。今天突然起這麼早,衛傅還有什麼不懂的?


  “其實你不用起這麼早,孤是要陪駕,臨行前還有些繁瑣的儀禮要走。至於你,能趕在午時走就不錯了。”


  福兒詫異,還有些不信。


  想著反正起都起來了,她就陪著衛傅用了早膳,送走他後,她就坐在屋裡等。一直等到她都想去睡回籠覺了,陳瑾才讓人來搬她的行李,又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樣子,才有人來通知她要走了。


  而這時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


  ……


  宮裡平時是不能坐車的,但今天不一樣,因有娘娘們要隨行,一溜看不到頭尾的大車停在東長街上,福兒跟著搭了個空,坐上一輛車。


  往日空曠寬敞的長街,今日顯得格外擁擠,車多人也多。


  隔一會兒就有一位娘娘來了,登上了車,前頭來的都是位份低的娘娘,越往後位份越高。


  福兒的車在靠後的位置。


  據錢安說,附近幾輛車裡坐的都是幾位皇子的侍妾,因著皇子們都還沒大婚,自然這些侍妾都沒有名分,跟福兒一樣,因此車架都在後面。


  福兒的車雖靠後,但位置還不錯,正好可以看見每位娘娘經過,她悄悄把車窗簾子掀起一角,偷偷朝外看,借著機會把以前見過沒見過的娘娘公主們都認了一遍。


  甄貴妃到時,陣仗很大,六皇子還小,今年才八歲,跟她坐了一輛車。


  皇後是最後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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