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律師,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女性在職場上有多難,單身的吧,單位提防你進去後就結婚懷孕休婚假休產假;已婚未育的就更別說了;而就算生了一胎的,單位還怕你去生二胎,生完二胎的,年紀也不小了,家裡又要照顧孩子,總之有上升空間的核心崗位絕對不會留給你了……對於我這樣的,同樣的崗位,你如果說自己有懷孕的打算,那就等於是自殺式放棄這個工作機會!雖然社會現在口口聲聲說保護婦女就業的權利,更要保護孕婦產檢、病休以及之後產假的福利,可現實呢?現實就是,這負擔企業根本都不想承擔!隻想在源頭上規避使用女性員工!”


戴琴像是忍了很久,情緒終於在此刻決堤:“白律師,雖然我隱瞞了懷孕的情況入職,但我的初衷真的不是進去後就休病假詐騙公司,入職以後我也沒有因為懷孕就放松過,一開始接手的事多,我幾乎每天加班到晚上十點才走,早上也是七點就到公司,中午午休也從沒休息,幾乎全身心撲在工作上。孕吐厲害,食堂的飯菜不合口味,我也都堅持了,入職一個月,我瘦了7斤,但我無怨無悔,因為隱瞞懷孕入職這件事自己心裡有愧,所以很多事我都搶著做,我真的不是為了熬過試用期才這樣的,我隻是沒想到時間那麼湊巧,一過試用期轉正,我的身體突然就吃不消了……”


白端端一邊耐心聽著一邊插了一句:“你們上下班有打卡嗎?你說的這些七點上班,晚上十點下班,都有記錄嗎?”


戴琴愣了愣,但還是回答道:“有,我們有打卡記錄的,公司辦公區入口的地方還有監控,全有記錄的。”


“恩。”


戴琴眼裡氤氲著有些淚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才繼續道:“我身邊幾個好朋友,之前懷孕的時候身體很好,都是工作到生之前才休假,我就覺得自己還年輕,平時體質又好的很,以前的工作連軸轉起來最長二十個小時沒睡過,也都堅持下來了,我這個人雖然不算頂聰明,但肯吃苦,加班出差從沒喊過累。不就是懷孕嗎?我很自信也能一路堅持工作到生之前休假,工作和孩子兩把抓的,隻是沒想到,轉正後有一天我突然肚子痛得不行,更是見了紅,去醫院一查,才說各項指標不好,營養不良還貧血,需要臥床靜養,而且我宮頸天生比別人短,子宮位置又太下,胎頭位置距離宮頸口距離太短,要是過分勞累和走動,有直接流產的可能……但這個孩子,我無論如何要保住。”


戴琴這個年紀的女孩,對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竟然有這樣大的母性,白端端也有些驚訝,而像是為了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一般,戴琴眼圈微紅,這一次,她的聲音也帶上了濃濃的悲慟:“白律師,我雖然在入職前就知道自己懷孕了,但是並不是李經理說的那樣為了隱瞞到底所以才不領證結婚,靠著未婚的名義來訛詐公司的,我……我是沒有辦法領證。”


白端端有些驚訝:“怎麼會沒有辦法?是男方的父母不同意?”


戴琴苦澀地搖了搖頭,她含著淚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這孩子,是個遺腹子,他的爸爸,已經去世了……”


白端端一開始看見戴琴的事,先入為主隻覺得是小年輕情侶同居以後不注意避孕所以搞出了個未婚先孕,她想來想去,愣是沒想過會是這種結局:“節哀……”


戴琴卻是終於忍不住,撲簌簌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來:“孩子的爸爸是個消防員,本來我們已經打算領證結婚了,雙方父母也都見過了,已經準備訂酒店籌備婚禮了,但沒想到,他有天夜裡去出任務,是郊區那邊一家化工企業火災爆炸,結果最後就這麼沒回來……”


戴琴哭得實在太過悲痛,這樣痛失摯愛,白端端料想自己無論如何沒法感同身受,也沒再說那些輕飄飄的安慰,隻是沉默安靜地聽著戴琴的敘述。


“他才26歲,什麼都沒來得及做,還沒來得及給我一場婚禮,也沒來得及想好未來孩子的名字,更沒來得及以後看著孩子出生一路陪伴孩子成長。他死的那天,離他27歲生日還隻有4天。”


戴琴提起孩子爸爸,此刻已無法控制情緒,哭到哽咽:“我本來偷偷背著他在給他織毛衣,還給孩子織了件同款的,想等他27歲生日那天,把這兩件毛衣當成禮物和驚喜送給他,我們也決定好他生日這天去領證的,結果沒想到……”


如此一說,白端端也終於了然:“所以這是你為什麼在得知孩子情況不好後,就算冒著被所有人誤解的壓力,頂著別人鄙夷的目光,也要以保胎為重的原因吧。”


因為深愛著孩子的父親,所以死活也要為他留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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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琴抹了抹眼淚,堅定道:“是的,這是他唯一留在世界上的東西了,雖然我們沒有領證,也沒來得及辦婚禮,但在我心裡,他已經是我的丈夫了,為了他,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他年邁的父母,我拼死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就算背負多少罵名,我也甘心。”


“我本來在上個公司工作其實也挺順利,但那公司辦公地址都快到A市和B市交界的地方了,我之前單身的時候覺得每天奔波沒什麼問題,但之前已經計劃和男友領證結婚了,想著總不能這麼異地下去,何況我們首付買了的房子也離那公司太遠了,所以商量下來,就決定讓我跳槽換個公司。因為我上個公司平時很難請假,所以確實也沒辦法一邊上著班一邊就找下家去頻繁面試,我當時就想,以我的學歷和工作履歷,不至於找不到下一份工作,所以索性就決定先辭職,之後篤篤定定再投簡歷找一個。”


戴琴哽咽道:“和上個公司辦理離職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是辭職後半個月,才知道懷孕了。當時發現懷孕了,我也和男朋友商量了,這樣去找工作直接入職過個六七個月就要去休產假,其實不太好,給公司印象也不好,對我未來發展沒什麼幫助,所以就打算索性懷孕期間也不工作了,等生完再去找工作。我男朋友工資雖然不高,但是我也不是物質需求多高的人,這麼度過懷孕期間雖然是手頭有點緊巴巴,但也不至於過不下去。”


“隻是後來……”


白端端了然了:“隻是後來沒想到他出事了是嗎?”


戴琴流著淚點了點頭:“是的,事情太突然了,雖然因為是工傷有撫恤金,但我們沒有領證,不是合法夫妻,這筆撫恤金不是給我,是由他的父母領取的。”


“兩位老人一位在家務農,一位在工地打工,隻有我男朋友這麼一個兒子,倒是很通情達理,想把錢給我用,隻是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男朋友爸爸因為悲慟過度,精神恍惚,在工地工作時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被鋼筋貫穿了身體,需要一筆錢去手術。雖然老兩口對我說,把錢留給孩子,別管他們了,可我怎麼能忍心,那是我男朋友的爸爸啊,我怎麼可以見死不救讓,怎麼可以自私地拿著這筆錢?我男朋友沒了,我不能讓他爸又這麼沒了。何況醫生也說了,隻要手術,基本可以脫離生命危險,就是恢復情況不好說……”


說到這裡,白端端都懂了:“所以你才隱瞞懷孕的情況,拼命想要找到個工作?”


戴琴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是的,雖然我男朋友單位也給了我們不少額外的補貼甚至捐款,但還是遠遠不夠,尤其那房子隻付了首付,還要每個月還貸,加上他爸的手術費,除非我去工作,每個月能有一筆穩定的收入……否則這個家是撐不下去了……”


愛是軟肋,也是鎧甲。


白端端沒想到戴琴一個簡單的勞資糾紛案的背後,還有這樣曲折的緣由。


她等戴琴的情緒稍稍穩定後,才沉聲道:“起訴你們公司和人事部經理誹謗或者名譽侵權那沒有辦法,但是我聽說你的公司已經聘請了律師處理你這件事吧?他們那個採訪視頻也是找人拍攝而且應該都有臺本,摘取了最容易引導輿論的一些細節點的。企業辭退懷孕員工是違法解除勞動合同,你有權要求公司繼續履行的,他們開不掉你,公司現在這些小動作,是逼你自己知難而退離職吧?”白端端盯向戴琴,“所以你需要我來幫你和公司談判嗎?”


戴琴點了點頭:“是這樣,公司聘了專門的律師,準備和我談判,讓我知難而退,現在要開除我,說因為我入職是通過隱瞞懷孕的欺詐手段達成的,要主張勞動合同無效,我……我不知道怎麼辦。”


戴琴說到這裡,紅著眼圈看了一眼白端端:“白律師,我爸媽和他爸媽都是農村的,我們沒什麼家底,現在他不在了,家裡四個老人還有孩子的重擔都壓在我身上,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如果現在懷孕期間被公司掃地出門,我絕對找不到第二份工作了,雖說這樣對公司確實不公平,我也知道別人罵我看不起我,但……”


白端端卻制止了她的話:“你沒有必要愧疚,勞動法明確規定了女員工懷孕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你所做的隻是依照法律來保護自己應有的利益。”


“我知道很多人罵得對,我確實給職場女性抹黑了。”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職場性別歧視難道是因為你才有的嗎?職場對入職後馬上懷孕的女員工不友好,難道對入職後兩三年再懷孕的就友好到哪裡去了嗎?”白端端拍了拍戴琴的手,“你放心吧,法律上我會幫你爭取你應有的權利。”


白端端工作的幾年裡,戴琴不是她接的第一起因懷孕鬧辭退糾紛的,實際上,她這樣入職後馬上宣布懷孕請假的,在她經手的那麼多類似案件裡,實屬第一例,其餘所有的同類案件,大部分女員工都在單位幹了兩年以上,結果一旦懷孕,還是被公司以各種理由辭退或是以別的手段逼迫對方自動離職。


女性不論在什麼時候懷孕,在職場上,在老板眼裡,都不會受歡迎。


很多人,包括那些在網上怒罵戴琴的女孩子,其實都搞錯了這裡面的因果邏輯關系。職場對育齡女性的不友好,並不是因為有戴琴這樣的人,而是企業追求盈利的本質以及資本的特性,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


因為憑良心說,除非女員工們為了明志,直接去做好絕育手術,導致客觀上絕對不存在未來懷孕的可能,否則企業在招聘時,就仍然會傾向錄取男性。畢竟不論在公司工作幾年,隻要你會懷孕,那麼你就會對企業的運營造成比男性更大的成本——懷孕期間或許會請的病假、正常的帶薪產檢假、帶薪產假、哺乳假……


這些企業主在看到女性招聘者的時候,腦海裡不需要戴琴這樣極端的案例,就已經能預見到這位女員工一旦招聘進來後接連帶來的各種成本了。


“你做的雖然可以理解,但站在企業的角度,確實有道德瑕疵,隻是難道企業招聘了那麼多的男員工裡,就沒有相似情況的嗎?難道就沒有在面試時表現得非常精英,結果招進企業轉正後,就開始吊兒郎當用盡一切辦法薅企業羊毛的嗎?”


白端端看向戴琴,聲音堅定而溫和:“我之前同事還經手過一個案子,就是個男員工,本身有艾滋病,但隱瞞了,公司的入職體檢也沒有艾滋病檢測這一項,結果之後因為艾滋病病發請假才被公司知道,可公司照樣不能解除勞動合同,否則就是違法的,隻能這麼小心翼翼養著他。所以你這樣性質的行為,在男員工裡也不是沒有,但是你看,企業會為了這幾個極端的案例,就導致不願意再招聘男性員工嗎?會導致造成男性員工就職困難嗎?”


“你看,男人出現這種事,男性之間的陣營並不會因此被分裂,不會有一堆男人追著罵,這麼一個人,抹黑了我們男性群體,才導致了我們男性入職困難,因為男性根本求職不會為此而困難,因為得艾滋病的男人畢竟少,但懷孕的女人呢?幾乎每個女人都有可能會懷孕啊。”


“而現在你一個女人出現這種事,結果職場女性找工作難的鍋都直接扣到你頭上了。可你隻是個小小的個人,你怎麼可能以一己之力改變社會和職場的傾向?”


“女性天然的生理特性導致了女性懷孕時在職場上的弱勢,但這源頭根本不在於極少數極個別的女人。法律既然規定了對孕婦的勞動合同保護,那這項法律賦予你的權利,你就應該享有。”


“總之,你這個案子,我接定了。”白端端露齒一笑,“誰叫我特別不喜歡你公司請的那兩個律師呢。”


——


戴琴作為一個胎兒情況並不穩定的孕婦,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她對自己表姐薛雯信任有加,也沒含糊,當場就和白端端籤訂了律師聘用協議,因為目前她還在貴豐通信上班,白端端知道是林暉杜心怡代理企業後,生怕對方又弄出什麼下作的操作,趕緊事無巨細地關照了戴琴,公司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讓她都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除非自己在場,否則不要籤收任何文件。


這麼關照了一通,白端端見戴琴身體確實不適,於是堅持把人送到了樓下,看著戴琴進了出租車裡,才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又到了下午白端端最困的時候,她沒忍住,轉身進了寫字樓下的咖啡店裡,準備要一杯咖啡提神醒腦。


這咖啡館其實挺小眾,賣的是貓屎咖啡,雖然白端端並不覺得貓屎咖啡和狗屎咖啡有什麼區別,但總之,就是賊貴,一杯咖啡兩百塊,隻是沒辦法,市場競爭不充分,這寫字樓下就這麼一家咖啡館,白端端今天又不太想喝速溶咖啡,因此決定進來點一杯。


好巧不巧,白端端推門進去剛點完咖啡坐下,就撞見了季臨,他大約是約了客戶在這裡談完事,正坐在對面,見了白端端,臉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白端端倒是笑嘻嘻地走過去和他坐了一桌:“季臨,這麼巧啊!”


季臨哂笑道:“是挺巧,剛賺了我的錢,轉身就過來消費了,兩百塊一杯的咖啡,看起來我這個錢,確實讓你覺得挺好賺的,花起來也不心疼。”


“……”


季臨指的自然是此前剛預付過的家政服務費,然而白端端今天剛籤了個案子,不自覺搖杆也挺直了,她義正言辭道:“季臨,你別血口噴人啊,我這個錢,可是自己賺的,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熟人介紹的案源不?人家已經過來和我籤約了,我上班第一天就有了第一單業務了。”


季臨晃了晃手裡的咖啡杯,意興闌珊道:“哦,是什麼方向的業務?”


“代理一個孕婦,在貴豐通信上班,公司找了點茬想要孕期以籤訂勞動合同時存在欺詐宣布合同無效把她開掉……”


季臨顯然沒耐心聽白端端說玩,隻是徑自打斷詢問道:“上班多久了?”


白端端愣了愣,意識過來:“我客戶嗎?上班一個月多,剛轉正。”


“高管?”


白端端搖了搖頭:“不是。”


季臨冷冷地瞥了一眼她手裡兩百塊的貓屎咖啡:“那這種案子有什麼接的必要?接一個這樣的案子夠你喝幾杯這樣的咖啡?”


白端端愣了愣:“什麼?”


“隻工作了一個月,又不是高管,說明薪金再高也不會多高,就算你幫人家談判爭取到解約賠償金,能有多少?這案子的標的額能有多少?你的律師費能有多少?你進來的急,我忘了和你說我們盛臨的接案原則,這樣不創收隻消耗精力的案子,我們通通不接。因為從時間成本上而言,實在沒有性價比可言。我們盛臨歷來幾乎不接員工的個人代理,除非是收入非常高的高管,我們歷來做的是企業的生意,既有延續性,付款又爽快,標的額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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