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是這樣!”宛喬強詞奪理,唇邊卻掛著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若是在舊時,單憑沈博延跟冼家的淵源,宛喬肯定不會跟他深交,更不可能跟他共進晚餐,還給機會他為冼冬雯和霍晟平反。


這樣的話題,在宛喬這裏絕對算得上是禁忌,奇怪的是,她居然會放任沈博延提起,甚至還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是不是錯得離譜……


直至晚餐結束,宛喬仍在為此困惑,在她失神之際,沈博延已經把賬單給結了。她有點生氣,那雙沉烏烏的大眼亦染上怒意:“不是說好讓我請的嗎?”


沈博延隨手將小票扔進煙灰缸:“一頓飯而已。”


宛喬卻跟他較真:“那我不是越欠越多了嗎?”


他們一前一後地往門外走,沈博延走在前面,他頭也沒回,隻說:“那就欠著吧。”


宛喬密著步子追上去,不料沈博延竟毫無預兆地頓住腳步,害她差點一頭撞上他的背。


聶錚那一桌子人還沒走,看見宛喬和沈博延,便紛紛邀請他們進入遊戲。盛情難卻,沈博延也不好拒絕,他詢問宛喬的意思:“你有興趣嗎?”


以為他們準備開黑,宛喬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結果坐下來才發現,他們玩的是早期頗為流行的老外遊戲I NEVER。


宛喬有點懵,坐在聶錚對面的女生就說:“之前很火那部美劇《LOST》看過吧?就是這劇裏面的遊戲!規則很簡單,我們輪流說一件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如果有誰做過,那人就要罰酒,要是誰都沒有做過,那就自己喝了吧!誰要是敢撒謊,那就大刑伺候!”


席間有男有女,除了沈博延和聶錚,都是宛喬不認識的人。他們看上去好像很熟悉,想來應該是關系要好的朋友,對於突然加入的宛喬,那態度都十分的友好。


他們一共八人,恰好是四男四女,有人提議男女分組,輸的一方就要受到終極懲罰。


最先開始的是一個陌生的男生,他一開口就是大尺度的重型炮彈:“我從沒被男人扒過內褲。”


坐在角落那對男女不太自然地對視,那女生的臉更是瞬間漲紅。聶錚輕佻地吹著口哨,那女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還是很豪邁地將啤酒灌下去。


剛把酒添上,那女生就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從沒用過自-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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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們倒是放得開,聶錚跟旁邊的男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之後都自覺地拿起酒杯。


宛喬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像一個誤入成人世界的小女孩,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借著酒意,聶錚更加興奮,正要開口,沈博延虛咳了一聲,低聲提醒他“差不多就好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注意尺度。他也很識相,眼睛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接著很收斂地說:“我沒有唱過A中的校歌。”


那位來自A中的女生施施然地將酒喝完,之後忍不住說:“你也太欺負人了。”


聶錚笑嘻嘻地說:“並沒有,你要是說你沒唱過我們Q中的校歌可不一定會贏,畢竟我這種壞學生,高中的時候真的一次也沒唱過校歌。”


幾輪下來,三瓶啤酒都見底了。


在此期間,宛喬也很不幸地招了兩次招。她很少喝酒,連她也沒法把握自己的酒量,幸好啤酒的度數不高,她喝完也沒有什麽異樣。


雙方的比分追得很緊,當女生這邊又有人被罰酒,聶錚便得意洋洋地宣佈:“平手了平手了!”


他將目光投向宛喬:“最後一回了,你要是贏不了,那麽你們幾個小美人就等著被懲罰吧。”


其實她們這邊的比分,基本上都是宛喬輸的。其他三個女生都是爽直大方的人,倒不介意她拖後腿,還一臉無畏地說:“宛喬你別慌,被懲罰就被懲罰,姐們什麽大風浪沒見過!”


宛喬還真有那麽一點慌,一來她不想連累隊友,二來這群男生實在玩得有些狠,要是輸了肯定會被惡整。反正怎樣都沒有好下場,她把心一橫,視死如歸地說:“我從未在樓道裏抽過煙。”


話音剛落,那三個女生便認命般嘆氣,而聶錚更是得意洋洋地說:“小喬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南師向來積極創建無煙校園,一經發現就沒法評優拿獎學金了,況且樓道裝有攝像頭,那個傻子會在那裏抽煙……”


在聶錚激昂地發表所想時,他口中那個傻子默默地拿起了酒杯,神色如常地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一時之間,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安靜下來。


面對衆人那詫異的目光,沈博延連眉頭也沒動一下。右手仍扶在杯壁上,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宛喬,那眼神似乎正傳達著一個意思——


你給我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 膽敢一次又一次坑大魔王的人,大概就隻有喬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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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這樣的逆轉讓大家都措手不及,在大家回過神之前,宛喬以上衛生間為由,很沒出息地溜掉了。


沈博延,江湖人稱“大魔王”,膽敢觸他逆鱗的人,墳頭草大概有三尺高了。也許是因為他待自己還算不錯,這竟使得宛喬遺忘了他是一個不能招惹的狠角色。


最初聽聞“大魔王”這個代稱,宛喬以為他是那種生性陰險,長相兇神惡煞、在校內無惡不作的不良青年。後來在演奏廳的後臺碰見他,她才發覺衆人所傳的“大魔王”,跟自己所想像的有著天壤之別。


一直以來,宛喬都很好奇,到底這個長著一副好皮囊,玩得一手好樂器,甚至待人亦彬彬有禮的男生,到底為什麽會有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外號。時至今天,她終於明白,原來這世界有種兇殘,叫做笑裏藏刀,以及……殺人不見血。


剛才對上他的眼睛,宛喬真的從心底發慌。難怪大家都這麽怕他,他那氣場極盛,明明是溫然無聲地笑著,也能使人倍受壓迫,本能地躲避。


此時的宛喬悔得腸子都青了。縮在在小小的廁格裏,她一點也不關心外面那群男生會被怎樣惡搞,隻是很想知道自己將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假如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被懲罰一百次,也不要這樣惹毛沈博延。


在衛生間足足待了十分鐘,宛喬才拖著腳步出來,還沒想好等下怎麽應對,她已經被人堵在了走廊。


看樣子,沈博延應該在那裏待了好一陣子了。宛喬擠出一點笑容,然而對方根本沒有反應,她隻好硬著頭皮說:“你在等我啊?”


走廊不寬,沈博延身形高大,光杵在那裏就有點惹人側目。他偏偏不以為意,甚至沒有挪開的意思,隻站在原地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溜了。”


宛喬假裝聽不懂他的話:“沒有啊,怎麽會……”


沈博延垂眼睥著她:“是嗎?”


那眼神有點恐怖,宛喬很快招架不住,隻得軟著口氣向他認錯:“好吧,剛剛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那樣說。”


沈博延揚了揚下巴,似乎示意她把話說下去。


在他的威迫下,宛喬委委屈屈地說:“全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傻子,是我破壞你在團友心中的美好形象。”


沈博延問她:“在廁所裏躲這麽久,就悟出這點東西?”


宛喬縮了縮腦袋,很虛心地請他賜教:“那我還該悟出什麽真理?”


這時沈博延邁前了半步,上半身微微向她那方傾斜:“譬如,怎麽補救這個錯誤。”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宛喬卻想不到什麽補救措施,她連最後的底氣都沒了,聲音小小的:“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沈博延唇角一勾,那雙幽深的眼睛多了幾分邪氣:“既然沒法彌補,那我也毀了你的名聲,這樣大家當作扯平吧。”


毫無退路的宛喬貼著粗糙的牆壁,一開口就帶著輕微的顫音:“你……想怎麽毀?”


“強吻你啊。”他吊兒郎當地笑著,說完還真湊過去。


宛喬的心跳都亂了,她反應性地將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的,細碎的聲音從指縫間悶悶地傳出:“不要啊,我的名聲不值錢……”


她怕得要死,結果沈博延卻遲遲沒有動靜,當她悄悄地挪開手指,才發現站在跟前的人竟用手背抵著唇偷笑。


惱羞成怒的宛喬瞬間炸毛,她用力將沈博延推開,惡狠狠地說了句“大壞蛋”,就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


沈博延一臉笑意來不及斂起,把人追上時,他的唇角仍是不自覺地上揚著的:“別生氣啊。”


宛喬甩開他拉著自己胳臂的手:“生氣,很生氣!”


走到餐廳門口,宛喬才發現聶錚他們已經走了,她扯了扯肩上的背包,打算自個兒回學校。


沈博延又追上了她,拉住了那個粉色的小背包,他不緊不慢地說:“當心點,不要走那麽快。”


在馬路上不好拉扯,宛喬隻能任由他拽著。走到路口等候交通信號燈時,她肩上忽然一輕,轉頭望去便看見沈博延把自己的背包掛在臂間,在她開口之前,他已經發話:“這麽沉,裏面放什麽東西?”


宛喬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吐出了兩個字:“樂譜。”


沈博延自然而然地將它背在自己的左肩,同時問她:“一練完琴就過來了?”


宛喬沒有承認,她別開臉說:“沒有下次了。”


“怎麽沒有?”沈博延從從容容地笑道。


晚風吹起她的長發,有幾縷調皮的發絲在空中飛舞,揚著一個又一個的妙曼弧度。映著忽明忽暗的路燈,那張氣鼓鼓的臉顯得特別可愛。


沈博延邊走邊看著她,語中帶著誘哄的意味:“我們學校明天有一堂公開課,是我們學院的鬼才教授林一文主講的。他的人氣可不比鄰國那些偶像天團低,他的課也是一座難求,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佔個位置?”


盡管不是南師的學生,但林一文這位鎮校之寶,宛喬早有耳聞。這位老教授的業內的評價頗高,不僅受到一衆學生與同行的愛戴,就連她母親也十分追崇他。早前她嘗試過到鄰校聽他的講座,可惜即使提前幾個小時到場,也沒有辦法越過那重重人牆,一睹林教授的風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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