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


鬱白含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


他渾身酸痛無力,像是用力過猛。果然如陸煥所說,沒能出門——甚至都沒能出他們套間的房門。


陸煥就靠在床上陪著他。


一點多的時候,陸煥手機響了,大概是某個合作商的拜年電話。他和鬱白含說了聲,便拿起手機去了露臺。


對面估摸著是從拜年一直談到了合作,聊了十來分鍾,陸煥還沒回來。


鬱白含中午水喝多了,這會兒想上廁所。


他看陸煥背對著房間,便自己支楞起來準備去洗手間。


身體一動就仿若散了架。


鬱白含撐著床,腳剛沾地想往前走兩步,膝蓋忽而一軟,緊接著頭一重就往前栽去。噗通!


發出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陸煥。


陸煥忙打了個招呼掛掉電話,幾步走進來。他將鬱白含一把撈起,摟在懷裡。正要開口,忽然又對上鬱白含泛紅的臉頰和湿潤的眼睛。


鬱白含伸手扒在陸煥肩上,“我要去衛生間。”


一隻手摸上他的額頭。


陸煥眉心蹙起來,“你是不是發熱了?”


鬱白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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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煥呼出一口氣,先漲紅著臉扶人去上了廁所,又將越來越紅的鬱白含抱回床上。


他站在床邊,打電話聯系了當地的醫療團隊。


但當地的醫療團隊基本都是為爬山摔傷的遊客處理一些外傷,或是一些常見的小疾病。


像鬱白含這種情況,還得請專業的。


陸煥掛了電話,擰眉看像床裡蔫得起不來的人。他又俯身探了下鬱白含的額頭,輕聲說,“十次八次?”


“……”


鬱白含不願承認,“說不定是著涼了。”


陸煥看了眼屋內二十四度的暖氣。


默了會兒,他朝鬱白含看去。兩人目光相接,陸煥開口,“你說……”


鬱白含讀懂,小聲道,“會不會不太好?”


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流動小攤兒都放假了。


陸煥斟酌,“如果開雙倍工資。”


鬱白含心虛,“那你試試。”


“……嗯。”


陸煥就拿起手機,打通了鍾秉棲的電話。


第72章 成年世界


電話接通後, 陸煥就去了露臺外。


還順手將門關上了。


鬱白含往外望了一眼,大概是需要描述他的情況,陸煥背對著屋內, 隻能瞧見對方一邊打電話, 一邊不易察覺地紅了脖根。


隔了幾分鍾,陸煥掛掉電話回屋。


鬱白含探頭, “怎麼說?”


陸煥在床側坐下,“他下午過來。”


鬱白含感嘆,“雙倍工資就是了不起。”


陸煥扭頭看了他一眼,“節假日的雙倍, 是平時的六倍。”


鬱白含驚了:……原來是這個雙倍!


他暗搓搓試探, “那六倍大概是什麼數?”


“大概能買兩三臺你那種電腦。”


“……!!!”


那不就是五六萬?


鬱白含猛地吸了口氣:


他哪是黃金蘿卜, 他怕不是銷金蘿卜!



在等待鍾秉棲的這段時間裡, 鬱白含爬不起來,哪兒也不能去,隻能窩在床裡。


他不自覺地擺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愛不釋手地捏了會兒,又朝陸煥招招手, “我們拍一張,紀念一下~”


“嗯。”陸煥就靠過來,握住他的手。


鬱白含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然後發了條朋友圈。


【有耳】:[圖片]


嘿嘿嘿!


他發完過了會兒,就看朋友圈裡的常駐人口紛紛出現。


【齊玦】:?


【聞婁】:?


【何越】:?


【有耳】:???


鬱白含:他發了什麼怪東西嗎?


他滑出朋友圈。下一刻,好友列表就閃出兩個紅點, 齊玦飛速地給他發了消息。


【齊玦】:你和陸哥結婚這麼久了, 你突然發一對戒指是啥意思?[頭好痒哦不會是要長腦子了]


“……”


鬱白含:靠!!!


他猛然回神:差點忘了, 在別人眼裡他和陸煥早就愛得天塌地陷, 六親不認,還搞壞了一張大水床!


他盯著對話框陷入沉默。


陸煥坐到他身側,“怎麼了。”


鬱白含朝他看了一眼,隨即將手裡的鍋朝人輕輕一推,“現在,怎麼說?”


陸煥低眼,“……”


頓了三五秒,他接過手機打字:紀念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消息回過去,齊玦很快發來。


【齊玦】:原來如此……


【齊玦】:所以戒指是擺拍![叼玫瑰]


陸煥:……


鬱白含:……


陸煥沒理齊玦,又拿自己手機在鬱白含朋友圈下點了個贊,原話回復——


【陸煥】:紀念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評論區瞬間上演問號消失術,大波玫瑰襲來。


鬱白含,“……”厲害。


分享戒指的心情得到了滿足,他美滋滋地將手機丟到一邊。


陸煥也放下手機,“你還在發熱,再睡會兒。”


鬱白含正好昏沉沉的,他便閉眼,“噢。”


·


下午四點,鍾秉棲來了。


他一路風塵僕僕,到門口時殺氣騰騰。


鬱白含窩在床上,望著他的面色心驚膽戰,“這是來送我一程的嗎?”


陸煥伸手拍了拍他昏脹的腦袋。


房間裡還殘餘著凌亂的痕跡。


滿地散落的玫瑰花瓣,拆開的瓶子、紙盒,擱在沙發上的鹿角發箍。


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多放肆。


鍾秉棲走過來,掛著一張冤種臉,朝兩人深深看了一眼。


陸煥抿了下唇,“新年快樂。”


鬱白含心虛招呼,“開業大吉。”


鍾秉棲又閉眼呼出一口氣,嘴唇翕動。鬱白含隱隱辨出他的口型:六倍工資,六倍工資……


鬱白含,“……”


隨即鍾秉棲放平心態,坐下開始給人問診。


看了幾分鍾後,鬱白含僥幸,“發低燒,應該是水土不服吧?”


鍾秉棲唇邊滑落一絲輕笑,“呵……”


鬱白含適時地閉上了嘴。


給人看完後,鍾秉棲又拿出提前備好的藥,和陸煥叮囑了幾句,“躺幾天,問題不大。”


陸煥松了口氣。


鬱白含雙眼微睜:這問題還不大!?


在他失神間,陸煥已經讓人在隔壁給鍾秉棲開了套房間,又將人送了出去。


待房門一關,陸煥走回鬱白含身旁。他望著人失魂落魄的臉,“怎麼了。”


鬱白含,“隻能躺著,那今晚的瑟瑟……”


陸煥臉熱地開口,“等你……”


鬱白含恨聲,“不就隻剩一種姿勢了!”


“……”陸煥的唇又閉上,他將人塞回被子裡躺好,拿出鍾秉棲的藥,“我看看吃多少。”



有了陸煥和鍾秉棲的共同監督,鬱白含到底還是沒能造作起來。


他在這裡住了三天。


鍾秉棲每天拿著六倍工資,負責把自家僱主的蘿卜養好。


三天後,鬱白含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們準備打道回府。


這次陸煥沒有阻止鬱白含幫忙收行李。


鬱白含把兩人上次在玻璃棧道上拍的照片拿過去給陸煥展示,“拍得好嗎?”


陸煥低頭看了一眼。


照片上,他兩人站在棧道盡頭,背後是一片廣袤的雲山,往下是不見底的深谷。


他將鬱白含緊擁在懷中。身高差下,幾乎是從上方壓著人親下來,強勢又洶湧。他臉上滿是由愛而生的欲色,而鬱白含細長的睫毛輕輕垂著,半張側臉明淨又惑人。


陸煥臉上一燒,伸手將照片裝進了行李箱。


鬱白含看他臉上又紅了,就湊過去說,“你的員工們都看到了。”


面前這張俊臉頓時燒得更紅。


頓了頓,陸煥開口,“讓他們看就是了。”


鬱白含:……喔~很放得開嘛,陸學長。


再接再厲,就要這樣。


他滿意地轉過頭去收拾別的行李。


鬱白含按照自己心裡重要程度的排名,依次收了:鹿角發箍、瓶子、紙盒……


他伸手拿起瓶身時,卻發現裡面已經沒剩多少了。他一下轉頭,舉起瓶子朝陸煥晃了晃,“還說沒有十次八次!是不是趁白含睡著了,偷偷做了?”


“……”陸煥朝他看來,“沒有這種事。”


像是看不得鬱白含在光天化日下將瓶子大剌剌舉在空中,陸煥幾步走過去,將所剩無幾的瓶子扔了,“是一次用太多。”


鬱白含:?


陸煥嘴唇幹澀,看了他一眼,“你太……怕你疼。”


鬱白含臉上跟著轟地一熱。


他覷向陸煥的神色,忽然又湊過去,小聲問,“那你舒服嗎?”


陸煥呼吸一下重了,半晌“嗯”了一聲。


鬱白含就心跳怦怦地拉近他,熱氣全都撲了上去,好奇道,“描述一下。”


陸煥倏地盯來。


他伸手捏住鬱白含的耳垂,眸光有點兇,“別鬧了。”


鬱白含抿著淡色的唇朝他望去。


片刻,陸煥喉結一動。隨即妥協地俯身往人頰側一親,胸口起伏著低聲說,“很……”最後幾個字微不可聞,卻清晰落入鬱白含耳中。


鬱白含聽得渾身發熱。


頓了幾秒,他將手裡的鹿角發箍往陸煥頭頂一戴,表揚道,“小麋陸的回答,白含很滿意。”


陸煥一身規整禁欲的襯衣西裝褲,冷峻如高嶺之花的面上盡是一片暈染的潮紅,此刻他頭頂還多出了一對鹿角,正低眼朝人看來。


鬱白含給人戴完後,就仰頭欣賞著。


他目光順著陸煥俊美的臉落向那突起的喉結,思緒飄忽:如果是系上帶小鈴鐺的紅絲帶,會不會更像麋鹿……


正想著,一隻大掌便捏著他兩頰將他臉抬起。


陸煥平復著湧動的情緒,啞聲道,“關上小電影,該出門了。”


鬱白含遺憾地將眼睛一眨,關片,“噢。”


等出了套房門,陸煥已恢復了往常那副穩重高冷的模樣。


兩人帶著鍾秉棲一路下了酒店。


路上,鬱白含朝人散發友好,“鍾哥,這幾天住得怎麼樣?”


鍾秉棲禮貌溫和,“看了看大自然,心情好多了。”


鬱白含欣慰,“是嗎?”


“嗯,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好像也沒有什麼不能釋懷的了。”


“……”


餘光裡,鬱白含似瞥見陸煥和自己一起微微垂了垂頭。


下到酒店大堂。


負責接待的經理已安排好接送,將他們送上觀光車。接著他們又乘纜車下了觀陽山,坐專車去到機場。


最後,在飛機的轟鳴聲中。


載著滿滿的回憶和鍾醫務人員透徹的人生感悟,向著回C城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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