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教。導。主。任。


雲詞突然不說話了。


倒是劉家宇在邊上探頭,爆了句粗口:“嚴躍?”


網吧老板:“好像是姓嚴吧,叫不叫這個名字我忘了。”


那一瞬間似乎有細微的電流從記憶裡穿過,很多細節被串聯起來。


網吧老板嘮了這麼一會兒,又忙去了。


劉家宇在邊上喋喋不休“我靠我下次也要請一個班來,再把我們年級倒二叫上,我也要這樣挑釁他”。


雲詞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莫名有點心神不寧地把劉家宇寫完的卷子改了,整張卷子二十道題,他對了兩道。


後半夜,劉家宇睡得東倒西歪。


中途他還半夢半醒嘟囔了一句:“原來睡網吧這麼不舒服,早知道不和家裡吵架了。”


“……”


雲詞抬手,用最後一絲耐心,把劉家宇蓋在身上的校服外套往上扯,沒過了他整顆頭,把人罩得嚴嚴實實。


大概上午七點,雲詞把人趕去西高。


看著劉家宇進校門,然後他才轉身等車回學校。


雲詞站在車站,恍然驚覺冬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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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暖和,也逐漸變得悶熱起來,冬日呼嘯而過的風也似乎開始漸漸止住。


第七十四章


雲詞衣服穿多了, 他拉開外套拉鏈,坐在公交車後排。


昨晚虞尋知道他在給劉家宇講題之後,就沒再打擾過他。


一早, 雲詞主動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吃早飯嗎。”電話接通後, 他問。


虞尋剛起床, 正單手拿著手機,在鋪床, 他聲音聽起來有點困倦,背景音裡還有羅四方他們的聲音:“約完會了,那小屁孩走了?”


雲詞:“……”


他沒想到虞尋還記著這茬:“誰跟他約會, 就是補課。”


虞尋緊接著又甩過來一句:“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雲詞:“晚上你在睡覺。”


這人晚上在睡覺, 他不想打擾他。從邏輯上來說非常正常。


虞尋總能找到很多與眾不同的角度, 他鋪完床, 把手機拿得離自己更近了一點,聲音清晰地傳過來:“所以,不打擾是你最後的溫柔?”


“……”


虞尋開完玩笑, 雲詞還沒接話,下一句話被羅四方接上了,羅四方:“我操, 你跟誰打電話,聊這麼曖昧, 你有情況啊。”


虞尋反問:“你說呢。”


羅四方:“……”


人家打電話,他也不便多插話。而且以虞尋這張臉, 就是一天換十個曖昧對象都正常。他隻是在心底不斷腹誹, 也不知道這情況什麼時候開始的, 電話對面這人他認不認識。


羅四方壓根想不到, 電話對面這人他不僅認識, 還很熟。


虞尋拉開陽臺門,去陽臺繼續講電話。


雲詞在電話那頭,很不熟練地“哄”他:“不想你晚上睡不好。”


虞尋這回很好哄,接著兩人又聊了會兒家常話。


虞尋說:“他去網吧幹什麼。”


雲詞:“傻逼,青春期。”


虞尋:“上網沒錢,他朋友呢。”


雲詞:“手機被教導主任收了,聯系不上。”


“?”虞尋重復,“教導主任。”


雲詞“嗯”了一聲:“嚴躍。”


“……”


雲詞又說:“對了,網吧老板還問你了。”


他沒具體說問什麼,虞尋那邊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語氣:“問我也很正常。像我這麼帥,還經常光顧他生意的男高中生,確實不多見。”


“……”


這要擱以前,雲詞就想掛電話了。


但昨晚聽見網吧老板說的那段話,他透過那層遮掩住的、無所謂的語氣,窺見了另一些鮮為人知的東西。


“食堂見,”掛電話前,雲詞說,“男朋友。”


-


南大食堂。


供應早餐的窗口並不多,有大半窗口關著,剩下一樓開著幾家包子鋪,豆漿店,還有雜糧煎餅之類的。


虞尋發現雲詞出去了一晚,早上回來對他的態度有微妙的轉變。


不僅在電話裡耐著性子哄他。


約他吃飯。


甚至見了面之後,此時此刻,還用毛巾擦了手,在給他剝雞蛋。仿佛他是個什麼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樣。


雲詞剝完蛋殼,把水煮蛋放在虞尋餐盤裡。


但虞尋沒動筷子。


這人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忽然往後仰,半真半假地來了一句:“手腕有點不舒服,突然拿不動筷子了。”


雲詞沒有一秒遲疑。


他從虞尋碗裡勺了一口粥,遞到他嘴邊。


虞尋:“……”


雲詞淡淡地催促:“吃啊。”


虞尋極其遲緩地挑了下眉:“你是不是,昨晚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


虞尋:“比如說,昨晚那小屁孩跟你表白了?還是網吧太冷,他靠著你睡覺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雲詞放下勺子,看著他。


他想說“隻是很心疼你”。


但是這種話,很難說出口。


虞尋也沒有特意聊過自己高中時候的事情,或許出於某種自尊心,也可能單純不想提那些。


雲詞那句“心疼”在心底輾轉幾番,最後變成一句:“沒什麼。”


“就是覺得,”他繼續說下去,“當初可以對你好一點。”


比如少說點針鋒相對的話。


少做點針對這人的傻缺事。


虞尋倒是覺得他這話說得不太對,反駁說:“說什麼傻話。”


食堂人多,嘈雜聲裡,這人散漫的聲音響起:“當初也沒有對我不好。”


從遇見第一秒開始,這人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了。


他頓了一下,又說:“別誤會,不是什麼人,都能當我‘對手’的。”


這兩個人面對面在食堂約著會。


另一邊,流子和李言捧著剛打的飯盒,兩撥人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三秒後,他倆不約而同往反方向走,當沒看見自己大哥就坐前面,也沒有要上去打招呼的意思,並且把身邊的兄弟也一塊兒薅走了:“走,去另那邊吃。”


有兄弟微弱抗議:“可那邊人多,沒位置啊流哥。”


“人多吃飯才熱鬧,沒位置就分開坐!”流子隔空想踹他一腳,於是踹空氣意思意思,示意他趕緊走,“是不是男人?吃個飯還非要坐一塊兒。”


“……”


李言這邊,也有兄弟問他:“言哥,我們為什麼不坐前面,流子他們也往後面去了,我們這不是跟他們撞上了嗎。”


李言直接敲了一下對方的頭:“就是因為流子他們過去了,我們才更要過去,難道要搞得我們怕他們一樣?”


“好像有道理。”


“……”


吃飯間隙,虞尋手機響了兩次。


他吃完放下筷子,瞥了一眼。


聯系人備注是:【嚴老師】。


自從虞尋意外接了雲詞電話後,嚴躍可能是覺得自己對這位學生這陣子缺少關心,於是增加了聯系的頻率。


嚴老師:[最近還好吧?]


嚴老師:[還是那句老話。有什麼學習上,或者生活上的問題,隨時可以找我。]


與此同時,西高辦公室裡。


高中和大學校園環境截然不同,課間,學生在走廊上串班聊天,還有男生運著籃球下樓去小賣部買東西吃。


所有人都還穿著校服。


嚴躍在這個環境裡待了快二十年,送走了太多屆學生。也包括自己的兒子。


他戴上眼鏡,埋頭批改作業。


等他改完一個班的作業之後,摘下眼鏡,去看手機。


虞尋:[謝謝老師。]


他和虞尋之間有段時間沒聯絡了。


嚴躍順著之前的電話內容,思緒閃回前幾年。


虞尋還在西高的時候,起初讓他頭疼過很久。


缺課,缺考。


說好的升旗儀式,任命他當升旗手,第二天早上全校人對著遲遲升不起來的國旗發愣。


補考拿了年級第一,讓他在全校師生面前說點什麼,他遲到,趕在最後十秒鍾從臺下翻了上來,說了四個字“大家加油”。


辦公室裡。


嚴躍沒忍住拍桌:“讓你說點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虞尋不當回事地說:“鼓勵啊。”


“……”


高一一整年,他都沒抓到虞尋的破綻。


根本不知道這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樣,直到高一期末要進行第一次家訪。這名平時說話不著調,什麼也不肯透露的學生難得主動找到他。


“老師,”當時的虞尋穿著一身校服,站在他辦公桌前,神色難得認真,“家訪別來我家,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


“拆遷,剛拆完,現在住橋洞。”


嚴躍收起跟他開玩笑的表情,認認真真地問:“你家裡是有什麼事嗎。”


虞尋那時候畢竟隻有十五六歲,平時再怎麼裝,骨子裡那種少年人的執拗和自尊心作祟,半點不肯示弱,也不肯讓人知道自己家裡到底什麼情況。


“我家裡沒人,”他最後說,“你來了也沒用。”


第二次破綻,是在網吧。


網吧老板自己壓不住事了,主動聯系到他:“你們學校有個學生,整天睡我們這,已經快一個多月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別真出點什麼事,我們這也擔不起。”


“但我肯定也不能暴露我網吧的位置,你們學校容易針對我,大家都互相體諒下。”


“他傍晚六到七點,會去趟洗浴中心,不過也說不準,不是每天都去,有時候他也去同學家,那個叫流子的,反正你要抓就去那邊抓人吧。”


嚴躍:“……”


嚴躍在網吧樓下等著,果然等到虞尋從流子家裡出來,正準備回網吧睡覺。


同時在等他的,還有一個男人。


那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巷弄角落裡藏著,藏了很久,連嚴躍都沒注意到他。這一片有很多加裝在樓側的簡易樓梯,鐵的那種,鏽跡斑斑。


在虞尋出現的同時,他也從角落蹿了出來,嘴裡罵著髒話:“操——躲著我是吧,搬走了以為我找不著你?學校我是進不去,校外我還逮不住你嗎,你們現在住哪兒?啊?操你媽的說話,她人現在在哪。”


等他更往前走了一點,嚴躍才看清這不修邊幅的男人手裡甚至抓了一把刀。


嚴躍平時都在學校工作,鮮少接觸這種社會人士。


但他還是擋在虞尋前面,盡量鎮定地說:“這位先生,他是我的學生,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說。你冷靜點,把刀放下說話。”


“你讓開,”那男人情緒狀態很極端,“什麼學生不學生的,趕緊滾。”


站在他身後的虞尋語氣很鎮靜,仿佛早已經習慣,他波瀾不驚地說:“老師,我處理就行。”


嚴躍:“你處理什麼,我們可以報警,來歷不明的這種人……”


虞尋打斷嚴躍的話:“我認識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虞尋說,“但他確實是我姑父。我能處理,交給我就好。”


這種時候,嚴躍當然不能讓自己學生擋前面。


但是虞尋沒有給他反應時間,他從邊上的雜物堆裡隨手抽了根鐵棍,聲音很低地衝那男人說:“聊聊是吧?”


“最好換個地兒,”他又說,“在這打你,容易擾民。”


他眉眼裡藏著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陰抑,有點無所謂,可以隨時和面前這個人同歸於盡的樣子:“提醒一下,你後面是條死路,等會兒要是想逃命,可能也不太方便。”


虞尋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笑出來:“當然我也可能打不過你。”


“但打不過,也夠把你送進去了。”


他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你敢的話,可以往這扎。”


“……”


嚴躍回想到這些,心不知道為什麼跳得很快。


他心髒本來就有點不好,上年紀了,平時工作心思又重,順手拉開抽屜倒了兩粒護心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有氣無力的兩個字:“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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