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是嬌妻文女主。


我是爸爸們為了享受特殊樂趣才要的孩子。


第一次見到媽媽時,她被顧爸爸抱在懷裡喂藥,面色潮紅,淚水盈盈。


最後一次見到媽媽,她瘦如枯骨,從地下室一步一個血印地走上來。


「子由快跑,他們要培養下一個嬌妻。」


我一隻手扶住媽媽,另一隻手熟練地甩開蝴蝶刀。


「媽媽別怕,他們要下地獄了。」


1


我出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裡,我有三個爸爸。


每個爸爸都非常愛我的媽媽,他們叫媽媽寶寶,給媽媽穿公主裙。


家裡有三十多個傭人,分別來照顧媽媽的飲食起居。


媽媽的珠寶首飾可以買下一個城市。


所有人都覺得媽媽命好,說媽媽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沒有人愛我,甚至沒有一個傭人會正眼看我。


為了不傷害媽媽的身體,爸爸們本來是不想讓她生孩子的。


可不知道誰玩得過火了些,媽媽意外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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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爸爸大發雷霆,他當即便要讓媽媽做手術將我流掉。


媽媽不同意,拿著餐刀抵住心口。


「如果不讓我留下這個孩子,那我也死。」


爸爸們急得團團轉,還是謝爸爸似笑非笑地說:


「我還沒喝過卿兒的奶呢,怪好奇是什麼味道。」


三人野獸一般的眼睛亮起,瞬間達成共識。


他們不是想要我這個生命,也沒有忌憚媽媽以死相逼。


他們想嘗嘗孕婦的味道。


2


五歲以前,我有一個很疼我的保姆。


她會去幼兒園接我,會在我發燒的時候整夜不睡。


她會在爸爸們和媽媽玩遊戲的時候捂住我的眼睛,心疼地抱著我掉眼淚。


在她消失的前一天,我曾經小心翼翼地問她:


「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她愣了一下,然後溫柔地看著我,眼中是我無法理解的深邃。


「小姐,我不是你的媽媽。」


第二天,爸爸就把她辭退了。


我人生裡最重要的那個人,突然消失,連告別也沒有。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原因,那天,媽媽聽到了我說的話,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偷偷地哭了很久。


她體質特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當爸爸們發現她的悲傷之後,排查了整個莊園的監控。


他們找到了原因,解決了原因。


從那以後,家裡沒有任何一個傭人會主動接近我,他們的任務除了不讓我死,就是不要做讓我活著以外的任何事。


我親近別人會讓媽媽難過,所以我隻能孤零零一個人。


三個月之後,我見到了媽媽。


那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到她,小小的我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震驚於我的媽媽竟然這樣漂亮,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每一根頭發都美得驚心動魄。


震驚於她正被顧爸爸抱在懷裡,衣襟大開,眼光迷離,以一個小朋友的姿態蜷縮著喝藥。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懂這個畫面的難堪,卻莫名感到不自在。


甚至在傭人三番兩次的暗示下都沒有辦法張開嘴叫媽媽。


直到媽媽的神色逐漸清明,她張大了嘴,十分詫異地看著我,驚叫出聲。


「子由?」


她的臉瞬間紅起來,胡亂地掩蓋好衣服,推開顧爸爸。


媽媽的雙腳剛剛落地,眼睛就落下眼淚來。


「我的孩子,子由。」


她雙手微微顫抖著撫摸我的頭發,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無窮盡的壓抑和痛苦之中。


顧爸爸好整以暇地走過來,他紳士地將媽媽扶起。


「好了,孩子也見到了,不要再鬧脾氣了。」


媽媽晶瑩的淚水還掛在臉上,有些木然地將眼睛從我身上轉回去。


我聽到她緩慢地說:


「看到子由我就會不自覺地難過,敏洲,可不可以把她送去寄宿學校?」


顧爸爸將她攬在懷裡,寵溺地說。


「好,都聽你的,我的乖寶。」


被傭人帶走之前,母親得到首肯,過來擁抱了我一下。


她滾燙的淚水掉在我的衣領裡,我聽見她非常小聲地說:


「子由,對不起。」


媽媽身上的味道很復雜,是很好聞的香氣裡帶著一絲腥膩。


這個味道,我記了很久很久。


3


上小學的第一天,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個背影像極了保姆阿姨,我呆愣了一秒,迅速地跑出去。


我不敢叫她媽媽,隻聲嘶力竭地喊:


「趙姨,你別走!」


「求求你趙姨,不要丟下我。」


可我太小了,我追不上任何人,我被保鏢如拎一個包一樣拎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背影消失。


我知道,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見到趙姨了。


有的人活了很久,終於意識到生命裡都是壞事的時候才麻木。


而我自從知道生命裡永遠不會出現好事的時候,就已經麻木了。


我像木偶一般上了初中。


我的同桌叫珺珺,是個很陽光可愛的小女孩。


珺珺會偷偷給我帶自己喜歡的零食,她說我太瘦了,要多吃一點好吃的。


她會在我的作業本上畫畫,畫山畫水,畫一個白胡子的太陽公公。


她喜歡看小說,桌洞裡藏了很多霸道總裁禁制愛的故事。


「子由,書裡的女主好幸福哦,有那麼多帥氣的男孩子喜歡。」


「你看!女主的身體特殊,全身都是敏感點,40歲了皮膚還和嬰兒一樣嫩!」


「哇哇哇!他們為了爭她打起來了!」


「成年人才做選擇,我是個初中生,我選擇全都要!」


對外界不產生情緒的我突然打了個寒戰。


我想起媽媽紅腫的眼睛,忽然大力地搶過珺珺的小說,發瘋地撕起來。


「這會害了你!這小說會害了你!會害了你的女兒,害了你的一生!」


我瘋狂的樣子把珺珺嚇哭了,她坐在椅子上大喊以後再也不要和我玩了。


而我看著滿地的狼藉慢慢壓住心裡的不安,我掰過珺珺的頭,惡狠狠地看著她:


「不要做嬌妻,不要做男人的附庸,不要被關在籠子裡。」


「不要做嬌妻,不要做男人的附庸,不要被關在籠子裡。」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直到好幾個老師跑進來把我拉開,珺珺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


4


珺珺轉學的那天,我被司機帶回了家裡。


三個爸爸都在,媽媽也被裝扮得如同女神一樣。


謝爸爸攬著媽媽的腰,笑得邪魅。


「子由十二歲了,是大姑娘了。」


媽媽騰地站起來,她不知所措地朝我走了兩步,又停下。


「子由,下次不可以和同學打架了,這次就算了,下一次媽媽是要懲罰你的。」


她一驚慌,眼中便有晶光一閃一閃,要墜不墜。


我才發現,今天的媽媽難得地穿了一身高領長袖。


不小心露出來的脖子上,有很淺的勒痕。


我抬頭,第一次這樣直白地看著她。


「媽媽,你小時候也看了許多嬌妻文、強制愛的小說嗎?」


「這些年,你從沒有單獨出過門。」


「甚至每一頓飯都是爸爸們安排好的,你喜……」


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來,顧爸爸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捂住我的嘴,把我夾在腋下。


「慕鶴,子由開始叛逆了,你負責調教她。」


那天,我第一次聽到媽媽的尖叫。


她失控地朝我跑來,被男人狠狠地壓制住。


餘光裡,她整日如死水的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我看著她用盡全力又踢又咬,最後被謝誠輝按在沙發上扒光了衣服。


我聽見他故意放高的聲音:


「寶貝,你不乖,你也需要被調教了。」


媽媽的身上都是傷痕,手腕、脖子,還有大腿。


都是粉色的,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痕跡。


恐懼和麻木是交織在一起,一點一點爬上來的。


我沒有掙扎,頭和雙手自然地下垂,像死人一樣被慕鶴帶到樓上。


我吊詭地想,鶴這個字,幹凈又寬闊。


給他取這樣的名字,真叫人惡心。


5


慕鶴是三個男人中最陰鬱怪異的,他喜歡看著媽媽在自己的掌心窒息,然後在最極端的一刻放手。


以此來體會掌控的快感。


他最喜歡看烈性的女人在他的調教下,變得乖巧服帖,順應他的形狀。


我被他扔在大床上,他就站在床頭,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小由,我記得你小時候很乖的。」


我慢慢地爬起來,用十足輕蔑不屑的眼神看著他。


「別放屁了,你沒有見過我小時候。」


他沒有說話,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了很多東西。


膠帶、繩子、眼罩……還有很多我根本認不出來的。


我咬著嘴唇,極力遏制渾身的顫抖。


「爸爸,懲罰過後,你可以給我一點錢嗎?同學們都有錢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沒有。」


慕鶴把猩紅的繩子纏在自己的手上,嘴角扯起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


「原來,小由是希望得到關注嗎?」


在男人的眼裡,女人最容易被理解的形態,就是美麗、天真、純潔、虛榮、弱小……


他們更願意從無數形容詞匯裡,找到最有利於他們的那個。


比如,叛逆和孤獨。


我也笑,彎起和他如出一轍的嘴角,慢慢地伸出雙手。


6


慕鶴走出房間以後,在床頭放了一張黑卡。


我靜靜地等著傭人走進來,她們用摻雜著鄙夷和唾棄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輕車熟路地解開我手腳的束縛。


而我,隻是擦幹了臉上的眼淚,毫不猶豫地把黑卡攥到手心。


我太順從了,我的順從讓慕鶴幾乎沒什麼興趣,他更在看到我幹癟的身體的時候大失所望,氣沖沖地離開。


得到慕鶴寡淡的反饋,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的關注點,不會放在我身上。


我分別找了好幾家銀行取錢,都是現金。


到了晚上,我剃光了一直留著的長發,然後用布條將自己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我去了本市最大的地下黑拳賭場。


喧鬧血腥的擂臺上,站著一個又一個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


我則瞇起眼睛仔細地觀察他們。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炸開。


那是個女孩子,她並不高大,反而有一些嬌小,渾身都是健康的小麥色。


可是她狠,幾乎每一次出手,都打在對方的致命處。


我著迷一般看著她裸露的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疤,笑了。


女孩叫靳霜,寸頭,手心手背都是厚厚的老繭。


她沒有絲毫猶豫就接下我遞過去的錢:


「行,大小姐,你說怎麼練就怎麼練。」


我一字一頓地說:


「隻要給我留一口氣就行,我死了,你拿不到後面的錢,我在你這裡活好了,死在仇人手裡,你也拿不到後面的錢。」


她這才抬起頭,認真地看我。


「那要看你多能吃苦了。」


7


那三個男人很滿意我整日不好好學習,抽煙喝酒剃頭發以及上課就睡覺的行為。


老師管了兩次,幹脆閉嘴把我調到最後一排。


每天晚上,我都會被靳霜帶到各種地下拳場,有的對手是她買的,有的對手是她精心挑選的。


她總是跨坐在摩託車上,涼涼地說:


「去吧,別死了。」


有一次,我被打斷了三根肋骨,頭暈耳鳴,她也是淡淡地看著,然後把我拖進了一家黑診所。


不知道我是真的命大,還是遺傳了媽媽快速修復的能力。


不管被打得多慘,我都沒死。


我躺在黑乎乎的手術臺上對著靳霜笑:


「明天不用跑十公裡了。」


她神色復雜地看著我,眼中是一層又一層的不解。


「大小姐,您這到底是有什麼仇啊?」


我說:「即將被剝奪做人權利的仇。」


靳霜今年二十二,有一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妹妹。


「我倆是留守兒童,沒人管。上學都是村長來了好幾趟,跟我爺說,不讓我倆上學就把家裡的貧困戶下了。」


「我奶是傻子,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菜做不熟就會被我爺打。」


「用皮帶捆起來打,小時候做噩夢都是那個小黑屋和我奶被皮帶抽的樣子。」


「後來,這個噩夢就變成了我爺在晚上推門進來的影子。」


她故作灑脫地歪了歪頭。


「我妹為了保護我,被打成了植物人,所以大小姐,你多活兩年,你這兒的錢最好賺。」


那天開始,她不再單純地讓我去比賽。


而是會認真地教我一些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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