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沒有問她和寧臻的事情,外面大雨瓢潑,她看著我,小聲問我:「你真的,不喜歡寧臻了嗎?」


我愣了愣,然後才道:「我已經嫁為人婦,同寧臻,本就沒什麼關系。」


那個帶我夜裏看花,為我放了一城燈火少年,終究同我是有緣無分。


言顏冷哼一聲:「也是,隻有寧臻是傻子。」


我瞥她一眼,她卻已經轉過臉假寐,我隻當她介懷我和寧臻之間的事情,於是認真道:「你和寧臻如今真心相愛,不必在意我同他之間的事情,他已經不喜歡我了,我如今對他也沒有當初那般動心,我的夫君是個極好之人,我如今對他也有男女之意。」


言顏是個好人,我希望她和寧臻都好好的。


「你如何知道寧臻不喜歡你?」她睜眼,瞧著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認真道:「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就算你說他心裏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苦衷,我們之間也是不可能了,我已經是楚弈的王妃,更重要的是,我已經不喜歡寧臻了,我和我的夫君,日後會過的很快樂。」


話說出口,我隻覺得松了一口氣。


帶我夜裏看花,給我放一城燈花的人固然好,我記得那漂亮的景色,記得寧臻漂亮的眉眼,可那個哄我開心,帶我去玩,給我煮面的人,在無數小事上佔據我的生活。他頑劣,似乎很不務正業,甚至有時候讓人生氣,可他溫柔,尊重,愛護我,讓我無趣的世界忽然鮮活起來。


夜裏雨停,我和言顏依偎在一起,有些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忽然響起楚弈有些焦灼的聲音,我忙起身大聲回應。


一點火光在洞口亮起,火把後是楚弈焦灼的臉,他的衣服也被劃破了幾道口子,我摸黑跑過去,他一把拽過我。


「你嚇死我了。」明明是那樣生氣的神色,我卻忽然覺得安心,忍不住笑起來。


「楚弈,你來啦!」


洞口的風吹過來,我被凍的一個哆嗦,他將我抱在懷裏,脫掉外袍蓋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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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帶你回家。」他嘴裏絮絮叨叨,「冷不冷,回家洗個熱水澡,我給你做好吃的。」


他如今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卻還在關心我冷不冷,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他向來是對萬事都漫不經心,帶著骨子裏的淡漠。


我心裏一暖,回抱住他,朝他笑,他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想了許久,才開口道:「我今夜找了你很久,我害怕你出事。」


頓了頓,他又道:「我想告訴你,我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對你好,我就想讓你知道。」


我朝他笑,心口隻覺得一陣暖意。


不一會,拿著火把的寧臻也出現在了洞口,他眼裏焦灼和擔憂不加掩飾,在看見我安然無恙時又漸漸褪去。


「言姑娘受傷了,在裏面。」我朝他道,他點頭致謝,徑直朝裏面走去。


楚弈揉揉我的腦袋,眼神帶著安撫,然後背對我俯身彎腰。


「走吧,小爺我背你回家。」


我靠在他的肩膀,山路泥濘濕滑,我卻覺得格外心安。


他低聲哼起不知名的小調,咿呀呀帶著江南煙雨的味道。我安靜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問他:「楚弈,你怎麼對我這樣好好呀。」


他輕笑一聲,「沒出息,這就感動了,你是我娘子,對你好是天經地義的。」


我臉一紅,提親的時候還說隻是應付,如今一口一個娘子,我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他身子頓住,然後才笑道:「摔了我可不負責。」


他語氣沒有責備,身後腳步聲忽然停住,我忍不住回頭去看,寧臻拿著火把跟在後頭,楚弈聲音響起。


「容熹,你好點照路,別燒著我的頭發了。」


我忙回神,不敢分心。


楚弈那日後又開始成日待在家裏寫話本,他自己開了書舍,不管是官家小姐還是平民百姓都愛看他的書,甚至到達了一書難求的地步,我也才知道,楚弈便是景中最熱門話本《村長舊情難忘》的作者容易公子。


而我打著為他糾錯的名頭,是京中最先看見初稿的人。


若是說出去,怕是要引的不少人的艷羨,他不願意說,許是怕別人知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這也成了我和他之間的秘密。


7


那匹鮫紗被做成了兩件衣服,我和楚弈一人一件,薄薄輕紗在陽光下泛著波光粼粼,穿上確實涼爽,不過卻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稀奇。


我還笑著說我們的衣服是配套的,看著像一對。


他拿著筆的手停住,好笑地看著我。「我們本來就是一對。」


我紅著臉,瞪他一眼,看著衣服卻愈發歡喜。


隻是沒穿多久,天氣便轉涼了,楚弈在天氣轉涼之際,生了一場大病。


安王妃特意來看了他一次,隻讓我好好照顧他,又急匆匆和安王回了京郊別院,他們已經不問朝廷之事。,每日過的舒心自在。我也樂得不用處理婆媳關系。、


楚弈這次生病,主要還是平日作息飲食不規律,和我想的一樣,他並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甚至死去都無所謂。


他生病在床上躺了許久,一直沒有好起來,終於在一次夜裏被我發現了端倪。


他倒掉了熬好的藥,被我撞了個正著,他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忽然出現,手裏的碗幾乎要拿不住,蒼白的臉罕見出現一絲慌亂。


我冷著臉,又讓人去熬了一碗,他躺在床上裝睡,我坐在他床邊,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問:「你為什麼要把藥倒掉。」


他閉著眼睛,裝聾作啞。


我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願的睜眼,小聲道:「反正自己會好,不吃藥也行。」


這話讓我氣笑了,我毫不懷疑,之前他每次生病,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坐在他身邊,笑的胸腔震顫,火氣一股腦往上冒。


「那萬一要是他自己好不了呢?」我問,他拿被子擋住我的視線,又被我一把扯下,他眉心微微皺起,語氣開始有些不耐「我說了,會自己好的。」


我沉默兩秒,「要是好不了呢?」


楚弈安撫道:「不會的,相信我。」


他話一出口,我便覺得氣血上湧,楚弈就是有這種氣人的本事。


「要是自己好不了,你是不是乾脆等死?」我看著他漂亮眼睛,認真他嗓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眼淚瞬間落下。


他說:「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老老實實喝藥。」


莫名的,我就覺得有些委屈,他總是這樣,慣會騙人,也慣會哄人,總能安撫我炸毛的情緒,然後死性不改。


他手足無措起來,小心翼翼地抱著我,像哄孩子一樣,安撫道:「你別哭了,我不騙你了。」


我輕輕推開他,聲音帶著哭腔。「楚弈,你為什麼那麼想死。」


我看見他素來毫無生機的眼睛,出現了別樣情緒。「人生來就要死去,不過早晚,你何必這樣難過?」


我抓住他有些冰涼的手,將溫暖渡過去。


「可是我不想你死去,你爹你娘也不想你死去。」


楚弈唇角勾了勾,笑的很是無所謂,他將腦袋靠在我的肩膀,我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疲憊。


他說:「這裏的生活太無趣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每天都要很努力,去睜眼看第二天的太陽,可是第二天依舊是一樣的太陽。」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他看著我道:「要是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了,你會怪我嗎?」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隻知道,他現在似乎很難過。


於是抱著他,小聲安撫。「你每日看見的太陽,都是新太陽。」


他笑了笑。「你怎麼會知道真相。」


於是他老老實實喝了藥,然後漂亮的臉皺成了苦瓜。


「你怕苦?」我問他。


我安撫他,像哄著小孩。「你別怕,明日我給你準備蜜餞。」


楚弈搖頭笑:「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睡在他身邊,將他貪涼的腿用被子蓋上。


如今入秋,夜晚降溫,可楚弈向來愛將腳伸出被子。


「楚弈,你可不能想著死,不然我就隻能去尼姑庵了,別人可是會叫我小寡婦的。」


他笑,「那我下次就寫,王爺的寡婦。」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臉,小聲道:「你俗不俗。」


鬧了半宿,我才躺在他的懷裏睡去。


他往日生機隻浮現於表面,可今日我看見他枯萎的靈魂開出了花。


原來楚弈這樣有意思的人,也有那麼多煩心事。


自那日後,楚弈不再抗拒吃藥,隻是那日我就習慣性在身上帶一袋糖,每次吃完藥就給他喂一顆,他似乎有些粘著我,去哪都要帶上我一起。


他的話本子停了許久又開始動筆了,終稿總算在冬天來臨之前寫完。


他不願意讓我看,出於好奇,我還是買了一本,書名赫然是婚後紀事,描述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與他婚後的相處小事,有些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他筆下的那個女子,嬌嗔,活潑,溫柔,有趣,偶爾會耍小性子,還愛買一堆無用的東西。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這樣生動的人。


我想到我買的許多東西,原來在他眼裏就是無用。


我瞪向不遠處拿著我新買的琉璃燈盞瞧的男人,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個有用沒用?」


楚弈看著我,笑得開心。「琉璃盞很漂亮,放在屋子裏肯定更好看,娘子真是顧家又賢惠。」


我放下手裏的書。「楚弈,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又貴又不實用。」


楚弈搖頭,很無辜的模樣。「娘子,你怎麼會這樣想。」


「你是不是還覺得我買的胭脂沒用,每次都買一堆,每罐隻用一兩次,放到發黴,還有夏天的那床蚊帳,你說我貪便宜,其實又悶又熱,還擋不住蚊子,還有那次買衣服,你說桃紅色我穿起來像粉色大撲稜蛾子,說我聽別人誇幾句就開始傻不愣登掏銀子,最後買回來不穿,放家裏壓箱底。」


虛偽,虛偽的男人。


我買的時候,他可說我穿粉色嬌嫩,像桃花仙子,還有蚊帳,她說我花這麼點銀子就買到這麼好的東西,賢惠又顧家。


楚弈這個虛偽的男人。


楚弈臉色一變,他鎮定道:「娘子,你可誤會了,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我冷笑一聲,指著文裏一個片段道:「你是怎麼好意思,寫我吃飯放屁的?你自己呢,你躲被窩裏放屁,我說你什麼了?」我越想越氣,氣到站起身來,手舞足蹈的比劃。


「哈!我還給你留面子,我還裝作睡著了,你知不知道,那個屁超級臭,把我快臭死啦,而你呢,你明明可以放外面,你偏不,你就是要臭我。」


「娘子,你是個姑娘家,不要天天把屁呀掛嘴邊。」他很是鎮定的看了眼書,然後道:「不是我寫的。」


我被氣笑了,真是好生不要臉的人。


「對對對,不是你寫的,是小狗寫的。」


他眼睛含笑,然後閉上眼睛點點頭。「嗯嗯嗯娘子說的都對。」


我冷笑一聲。「楚弈,原來你也知道,不能睜眼說瞎話。」


他睜眼,眼裏笑意盎然,湊近我,忽然親了我的臉頰,讓我頓時泄氣,也不知該氣還是不該,最後才安了個由頭,楚弈真是不尊重我,我都這樣生氣了,他還親我。


「你不許親我。」


楚弈笑著抱住我,又親我一下。「我就要親你。」


我用力擦臉,用力呸一聲。「你不要臉。」


「嗯,我不要臉。」他笑著安撫道:「嗯,好啦好啦,別生氣啦。」


其實我也沒那麼生氣,那個回合的結尾,他是這樣說道:「其實有時我並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在我眼裏,那些小玩意最大的用處,或許便是讓她歡喜,這千金難買。」


8


年前我和他去街上買了年貨,將王府弄的喜氣洋洋,安王和安王妃都不打算回來過年,寧臻給丫鬟小廝都發了打賞銀錢。


我們又去京城商鋪,過年他帶我去皇宮吃了年夜飯,回宮時下了一場大雪,鞋有些磨腳,他就背著我走過長長的街,我提著燈籠,替他照清夜路,他的腳步很穩,身上的香味很好聞,臨到王府,我們碰見了一身玄色的寧臻,他瘦了很多,臉頰都有些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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