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合臨將士的耐心也要到了盡頭。


  不知是誰把沂都願意出兵合臨的消息傳到了將士們耳中,將士們面上不顯,背地裡卻怨聲載道。


  那沂都十五萬精兵強將,願意庇護合臨,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他們城主公子竟然還三番兩次的推脫,西北軍眼看著就要打進合州,他們還在這,還在這……


  再難聽的話,那些將士們倒也說不出口了。


  可謝燕平心裡很明白他們的意思。


  父親的話猶在耳畔。


  “將士們給謝家賣命,是為了合臨城裡他們的父母親長,不是為了你那小情小愛,你要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


  謝燕平松開緊握的手掌,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坍弛,像是支撐著他的那一股活氣被抽離出身體,他輕聲吩咐侍從:“拿紙筆來。”


  “公子可要給沂都回信了?”


  “嗯。”


  侍從跟在謝燕平身邊多年,深知謝燕平少年老成,理智且清醒,做決斷從來無需猶豫,看他萬般煎熬的等待了兩日,心中略有不忍:“公子不妨再試一次,猴子山那些土匪……”


  “你也知道,我們打不贏。”謝燕平眼底是一潭死水,徹徹底底的死水:“去拿紙筆吧。”


  “是……”


  沂都的水軍就等在常德,收到信不足半日便趕到了猴子山,率兵的竟是陸家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遊原本和謝燕平關系是很好的,起碼見面會說笑幾句,可這回見了謝燕平,目光裡滿是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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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這兩日,何止消耗了屠老六與合臨將士的耐心。


  “一群烏合之眾,膽敢屢次三番的作亂,真是活膩了。”陸遊身著白衣銀甲,烏發高束,當真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而陸深未著甲胄,隻一襲素淨的白衣,他皺著眉對陸遊道:“不可魯莽,保全楚三小姐的性命要緊。”


  “刀架在脖子上,看那幫土匪敢不放人。”


  像是早就在等候沂都似的,各方水賊緊跟著找上門,聲稱屠老六抓了廖三,他們願做先鋒,殺上山去救出廖三。


  陸遊哪裡曉得廖三哪根蔥,他隻曉得這批水賊是他們沂都水軍的財神爺,要不是水賊在沂江放肆,那些商人也不會重金請沂都水軍護送貨船。


  水賊們甘願做炮灰,他自然不會反對。


  三方人馬摩拳擦掌,蓄勢待發,預備一舉攻下猴子山。


  而猴子山上也得到了消息。


  比起即將來臨的生死危機,眾土匪更在意另一件事。


  謝燕平和陸家雙生子,居然能並肩作戰,關系處的,還挺好?


  那安陽少城主真沒說大話啊!


  蒼了個天啊,再過兩日是不是西北軍也要殺來了?


第41章


  屠老六沒承想事情會到了眼下這般局面,簡直是惹火燒身。


  他原本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貪圖安陽火藥,隻在半個月前,他截下一批走陸路的貨商,那貨商為保全性命,跪地求饒,聲稱能助屠老六不費吹灰之力奪下三艘戰船。


  屠老六是土匪,與沂江水賊泾渭分明,自然瞧不上所謂的戰船,依舊要殺人越貨。


  那貨商又說,他知曉安陽少城主的行蹤,安陽城主對少城主視若掌上明珠,隻要劫掠了少城主,安陽的金銀財寶,糧草火藥,保準取之不盡。


  屠老六是靠綁架勒索發家的,這種事於他而言駕輕就熟,故按貨商所說,奪下戰船,在常州通往合州的幾條必經之路暗暗埋伏,如此幾日,果然蹲到了楚熹,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


  等楚貔貅帶糧草火藥來贖人,他蟠龍寨就可立於不敗之地。


  本該如此。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蟠龍寨陷入絕境,屠老六想不通,隻知後悔已為時晚矣。


  今日若不能讓沂都合臨退兵,他必將命喪黃泉。


  屠老六摸著身下的虎皮,眼裡閃現一絲兇光:“去把那少城主給我帶上來!”


  土匪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將楚熹帶到了聚義廳。


  楚熹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眾人面色凝重緊張,就知道山下肯定出了大事。


  屠老六緊盯著楚熹道:“少城主那日當真所言非虛。”


  “嗯?我說過的話多了,你指哪一句?”


  “沂都雙生子親自率兵相救,對少城主可謂情深義重。”


  ???


  沂都雙生子?


  是她認識的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遊為什麼會跑到猴子山來救她?


  楚熹心裡一百個問號,面上卻絲毫不顯,畢竟是自己吹的牛逼,跪著也要吹完:“呵,你現在信了?識相點趁早放了我,看在這些日子你對我還算尊重,我可以高抬貴手,饒你一命。”


  屠老六歷經九死一生,才有了如今的一番作為,怎能甘願一朝一夕間被打回原形,何況他得罪了太多人,即便楚熹高抬貴手,旁人又豈會饒他。


  楚熹是他手上最後一張底牌。


  屠老六不再理會楚熹,隻對揚聲對廳內的土匪道:“沂都合臨的兵馬就圍在山腳下!足有五萬之多!有怕了的!想逃命的!我屠老六絕不阻攔!”


  能站在這裡的土匪,哪一個手裡沒有幾條人命,怕有什麼用?逃又能逃哪去?既然敢過這刀頭舔血的日子,就沒打算老那麼活著。


  “隻要寨主一句話!弟兄們便豁出去拼他個你死我活!”


  “弟兄們願誓死追隨寨主!”


  “殺!殺!殺!”


  一眾土匪高舉兵器,各個滿腔血性,是真打定了主意要與山下兵馬廝殺一通。


  楚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屠老六拎起大刀,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扽住她的胳膊:“我們蟠龍寨的弟兄們是寧死不降的!你今日也休想獨活!”


  “哎哎哎,何必呢何必呢!恁想事情未免太偏激了!”楚熹一著急連常州土話都冒出來了:“咱們還是可以商量的嘛!”


  屠老六早看透楚熹說話就跟放屁一樣沒準,絲毫不聽她的,隻扯著她的衣裳將她拖拽到了聚義廳外。


  楚熹害怕歸害怕,不耽誤分析局勢。


  雙生子來救他,無非有兩種可能,其一老爹和陸廣寧做了交易,用糧草和火藥為代價,請沂都出兵剿匪,其二便是……謝燕平答應了與陸家的婚事,陸家身為盟友,自會前來相助。


  無論哪一條,都會以保全她性命為先。


  而在屠老六眼裡,沂都出兵剿匪,是因為雙生子和她有一腿,對她情深義重。


  屠老六怎麼可能真的想死,八成是想拿她做人質,逼迫謝燕平和雙生子退兵,所以搞出這副同歸於盡的陣仗嚇唬她。


  當然,屠老六若死路一條,肯定會一刀把她給帶走。


  這這這……


  還硬氣嗎?


  算了,該認慫就要認慫。


  楚熹像個鹌鹑似的被屠老六押到寨口,隻見成百上千的土匪亂哄哄的擁在石牆下,而仇陽置身其中,那高大的身軀仿若鶴立雞群。


  土匪們看到屠老六,紛紛朝兩側避讓。


  仇陽這時才注意到楚熹,眉頭緊蹙,大步走到屠老六身前:“寨主這是何意?”


  “她惹來的禍事,理應用她來平。”


  屠老六這話說的很曖昧,讓人分不清是要拿楚熹做人質,還是要放了楚熹。


  仇陽抿了抿唇,退到屠老六身後。


  “遙想當初入寨!弟兄們都曾對天起誓!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今日敵兵殺到家門!著實欺人太甚!無論如何要給他們些顏色瞧瞧!莫負了蟠龍寨的威名!”


  “殺!殺!殺!”


  屠老六的確是個做土匪的人才,三言兩語間就激起了土匪們的士氣,幾千土匪浩浩蕩蕩的離了寨,直奔著半山腰去。


  而水賊,沂都,合臨,三路兵馬也在此等候多時。


  這猴子山到底是土匪的地盤,即便對方人多勢眾,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土匪也吃不了什麼大虧。


  楚熹被屠老六拖到前邊,眼睜睜看著幾十個土匪高舉大刀,繞過樹叢殺向一隊身著甲胄手持長劍的兵馬,刀劍相撞,琤琤作響,隻一回合,就有三五個人渾身浴血的癱倒在地。


  雖然世道亂了,四處都在打仗,但這是楚熹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場面,她不由自主的睜大雙目,仿佛那刀是砍在她身上,劍是刺進她肉裡,她想喊想叫,卻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就在這時,仇陽站到了她身前,寬闊高大的軀體完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寨主,這樣下去對弟兄們很不利。”


  “再等等。”


  屠老六臉色愈發不好。


  沂都並非合臨,他們剛打退了朝廷帝軍,勢頭正旺,怎會畏懼區區土匪,土匪死扛著不降,反倒叫他們殺戮之氣更重,戰鼓雷鳴,腥風血雨裡走過一遭的,和土匪又是一個樣,既有膽識,也有章法,很快就找到了土匪的薄弱之處,怒吼著強攻猛打上來。


  土匪招架不住,竟顯露出頹勢。


  屠老六握緊拳頭,猛地把楚熹拎出來,奮臂大呼道:“好啊!今日就讓安陽少城主給我蟠龍寨的弟兄們陪葬!也算不枉此生了!”


  楚熹緊閉著雙眼,不敢看那滿地屍首,隻聽遠處有人喊道:“住手!”


  雙生子不僅長得如出一轍,聲音也十分相似,都是很清亮的少年音,楚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何一下分辨出來那是陸遊。


  “哼,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雙生子了。”


  “屠老六!你放了她!我留你一命!”


  “很用不著,左右少城主不止一次說要和我同歸於盡,今日我就圓了她這樁心願!”屠老六說完,用力扯了一把楚熹。


  楚熹不能再繼續裝死,緩緩睜開眼睛,見雙生子和謝燕平齊齊站在對面,饒是離得遠,看不清神情,卻也能感受到他們出自真心的擔憂,那一瞬間楚熹想哭的心都有了。


  雙生子心知肚明,屠老六不會輕易降服,更不會輕易去死,在來猴子山之前,二人已然商量妥定,哪怕屠老六拿楚熹做人質,也不能心慈手軟,待一路殺到蟠龍寨,那時再與屠老六談條件,屠老六必會為了保住性命,將楚熹雙手奉還。


  可當屠老六聲稱要讓楚熹給蟠龍寨陪葬,陸遊心中焦灼難忍,終究是沒沉住氣。


  他自知壞了大計,怕陸深責備於他,下意識的用餘光看向陸深,而陸深呢,一雙眼睛牢牢黏在楚熹身上,無暇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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