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什麼?”


  “和離。”


  這句話,亦是薛進在心中預演過無數次的。


  他本該皺著眉頭,惡狠狠的瞪著楚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近乎祈求。


  作者有話說:


  評論馬上就要過萬了!開心~


第173章


  “可,若是不和離,你打算怎麼辦?”


  楚熹冷靜沉著的口吻,實在像個旁觀者清的局外人。


  薛進習慣性的舔了一下嘴唇,臉上的煩躁和鬱悶已然藏不住了:“你是不是就盼著跟我和離?”


  薛進雖然經常擺著一張不是很好看的臭臉,但極少情緒外漏的這麼明顯,楚熹不希望他誤解自己,所以坦誠的解釋:“沒有,我怎麼會盼著跟你和離呢,隻是眼下,咱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總不能為了這點無關緊要的小事鬧出嫌隙。”


  “你覺得和離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說到底,不過是個名份,宗祠族譜上沒有你的名字,難道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楚楚就不是你的女兒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是這樣想的。”


  楚熹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薛進的手。


  剛睡醒不久的人,渾身都是熱乎的,那隻手尤其溫軟,薛進湿膩冰涼的指尖被她裹在掌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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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辦法……”


  “嗯?”


  “我說,不用和離,我有別的辦法,隻是,還要再拖上兩日。”


  “為什麼?”楚熹問完,笑了,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魯迅曾言“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這道理放在哪都適用。


  “方便給我透透底嗎?”


  “其實我原以為,這辦法會你先同我提出來。”


  楚熹困惑的看著他。


  薛進輕笑一聲:“婦救會名譽會長,虧你當初給我這麼一個響亮的頭銜,你倒忘記了。”


  楚熹還是不太明白:“跟婦救會有關系?”


  “昨日廖三說的那些話,你沒聽見?”


  “我聽見了,啊……”楚熹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還納悶,廖三哪來的伶牙俐齒,原來是鸚鵡學舌。”


  廖三說,婦救會打著男女無有尊卑的旗號,說女子亦可自食其力,不興什麼以夫為天,以夫為綱,既然如此,出嫁從夫,以夫之姓冠妻之名,也是男尊女卑的糟粕,應當幹脆利落的廢除掉。


  同理,薛進這個上門女婿,自然無需隨妻姓。


  辦法是好的,阻礙卻不少,畢竟他想改變的是一條自古以來就有的規則,在這個節骨眼上,任誰看來守舊都是最佳的選擇。


  除非,別無他路,迫不得已。


  楚熹想明白了,盯著薛進,忍不住笑。


  “怎麼?”


  “沒怎麼,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正如薛進所說,這個根本稱不上復雜的笨辦法,本該由楚熹先提出。


  可楚熹沒有。


  為什麼沒有呢。


  她分明來自開放且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卻完全融入了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她竟不認為,薛進被打上楚薛氏的烙印有什麼不妥。


  她總唾棄薛進“重男輕女”,何嘗不是因為,在開放發達的二十一世紀,見過太多為傳宗接代不擇手段的醜惡嘴臉,以至於產生了一種刻板印象,才不願意相信,薛進真的隻是單純喜歡兒子。


  也許她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人,有很多東西,像“月經羞恥”一樣悄無聲息吞噬她的血肉,牢牢刻在她的靈魂裡,深深陷入她的思想中,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但無時無刻不被影響著。


  反而是曾經一度被她腹議大男子主義的薛進,這些年來,傾盡全力扶持婦救會,斥責納妾的將領,懲戒狎妓的兵士,對她近乎無理取鬧的計劃生育沒有半句怨言。


  哪怕到了離稱帝隻剩一步之遙的最後關頭,仍想著摘掉女子頭頂夫家的姓氏。


  楚熹看得出來,薛進是發自內心認同婦救會那句“男女無有尊卑,女子亦可自食其力”的口號。


  “我臉上,有什麼嗎?”


  “嗯……你一宿沒睡?眼眶都黑了一圈。”


  薛進蹭嘴角的手微微一滯,把她從床上拽起來:“別傻笑了,去叫楚楚吃早膳。”


  楚熹撲到他身上,順勢抱住他。


  “又怎麼了?”


  “這陣子我心情不好,多謝你一直遷就我。”


  “……”


  “還有,昨日的事,我該事先和你商量的。”


  楚熹仰起頭,看著薛進布滿血絲的眼睛,摸了摸他的眼角。


  薛進一愣,忽然推開她,走到妝鏡前,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然後長舒一口氣。


  楚熹也一愣,隨即笑出聲。


  她想,如果不出意外,她大概會陪著薛進一起長出皺紋和白發。


  ……


  二月初八,慎夫人領著婉娘玉珠來了安陽府,見過楚熹,直奔議事廳,提出廢除女子出嫁冠以夫姓的舊制,要在族譜上堂堂正正寫下自己的姓名。


  且不提在場有慎良、廖三、司其撐腰,薛進、楚熹背後坐鎮,她們手裡還握著一張各地婦救會的請願書,有名有姓者,近萬數之多,軍中哪個將士,沒有穿過她們親手縫制的衣物鞋襪,請願書“啪”往桌子上一拍,誰敢說一個不字。


  於是,從二月初九開始,常州、合州、亳州、丘州、錫州、沂州、晉州、各城府衙紛紛張貼出告示,以婦女聯合會的名義宣布廢除妻冠夫姓。


  一時間掀起軒然大波。


  對於男子而言,妻冠以夫姓,是一種家族威權的象徵,是一種把女子變成所有物的方式。


  這告示看似無傷大雅,卻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因此冒出許多不堪入耳的話,其中最多的不過這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收了老子的聘金!那就是老子的人!”


  當然,婦女聯合會也不是吃素的,告示跟前當場就罵了回去。


  “自古以來便是對的嗎!女子是什麼物件嗎!”


  “我們是嫁到夫家!不是賣到夫家!誰稀罕你那幾個破聘金!”


  “女子嫁到夫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一輩子操勞!難道都不配在族譜留下姓名嗎!”


  “你們願意當雞就當雞!願意當狗就當狗!老娘是活生生的人!去你爹的!你是誰老子!打一輩子老光棍吧!”


  這場關於妻冠夫姓的爭鬥並沒有持續太久。


  告示一出,楚光顯以身作則,在眾目睽睽之下修改了族譜,將楚薛氏正式更為薛進。


  阻礙薛進登基最大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便是照規矩,走一遍陳詞濫調的流程。


  由崔無率一眾將領軍謀奉表勸進:“吾等自隨王上開基創業,連年歷經大小百戰,方得七州城池,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宜正大君寶之位,早定尊稱。”


  常德選作都城,宮殿正加緊修建著,因此薛進拖到了三月中旬,才演完三推三讓這出戲,答應當皇帝了。


  而他稱帝後的種種做法,算是把妻冠夫姓的風波壓得一點不剩。


  薛進定都常德後,又定國號為晏,建元永安,手底下這群有功之臣,該加官的加官,該晉爵的晉爵,就連從前戰死的將領也一律追封為王。


  這倒是沒什麼,尋常人苦戰多年,不就是為著加官進爵,封妻蔭子,有花不完的金銀錢財,穿不完的綾羅綢緞,過舒舒服服的體面日子嗎。


  問題在於,薛進龍袍加身,坐上皇位,卻沒有冊立皇後,也沒有給他娘李瓊安排一個太後,甚至膝下獨女楚清晏都沒撈著一個宴國公主的頭銜。


  這下可徹底捅了馬蜂窩,安陽百姓首當其衝的不樂意,一群一伙的衝到常德城,要給他們城主討一個說法。


  你薛進能有今日!安陽城主功不可沒!怎麼一朝得勢就要過河拆橋了!休想!


  這並非安陽百姓心中的討伐,而是白紙黑字寫成了“傳單”。


  眾所周知,楚熹一貫看重讀書識字的書生,想出人頭地,肚子裡必定要裝滿墨水,正所謂人多力量大,那“傳單”散播極快,一夜之間貼滿了常德大街小巷。


  薛進不慌不忙,給出了白紙黑字的回應,也跟狗皮膏藥似的到處貼。


  他說。


  舟大者任重,馬駿者遠馳。這輝瑜十二州,不是我薛進的,更不是他賀旻的,而屬於天下萬民,如若百姓不能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皇位理應換人來坐,既如此,何須皇後,何須太後,又何須公主。


  越簡單易懂,越口口相傳。


  安陽百姓明白的道理,薛進自然也明白。


  不過半月的功夫,這驚世駭俗的一番言論就人盡皆知了。


  緊接著,薛進又下旨在宴國七州廣納賢良,凡是官員政績斐然者,皆可自薦來都,選作明臺諫令,就跟皇帝選妃似的,明臺諫令也是三年一大選,縱使窮鄉僻壤的地方官,隻要有真才實學,能向朝廷提出實際問題,並設法解決,都可以入選明臺,掌監管帝王之權。


  而久居其位不謀其事者,貶官為民,發回原籍。


  說白了,這差事風險極大,沒把握你可千萬別來。


  安陽百姓本來還有一點小餘火未消散,得知楚熹是明臺首揆,薛進每道聖旨都得她點頭了才能下發六部,當即歡天喜地的回了安陽。


  至於李瓊李善,除了報仇別無所求。朝廷裡西北和安陽兩大派系,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他們想要的都得到了。薛進不搞皇族那一套,對他們來說是好事,西北那邊琢磨著,日後楚熹再生個男孩,最好姓薛,承襲皇位,理所應當,安陽那邊惦記著,等薛進不行了,他們就推舉楚清晏登基,反正誰有本事誰做皇帝,有那個小孩比楚清晏聰明?


  就這樣,大家都覺得滿意了,隻有前朝沒有後宮的常德皇城裡充滿了蓬勃的新氣象。


  作者有話說:


  你們看完,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寫得慢了吧,信息量有點大……


  ps:薛進能做男主,必然有他能做男主的道理


第174章


  宴國定都常德,主要還是因為常德地勢平坦,街道寬敞,有能蓋宮殿的餘地。


  從前的常德府如今徹底改成了婦女聯合會,常德府後面依山傍水的慈穆庵被遷去了城郊,連同周遭幾幢五進五出的大宅院一塊被推到重建,以“品”字形立起三座大殿,前為百官朝會的濟和殿,後為御閣明臺,而左右兩側分別設立吏、戶、禮、兵、刑、工六部。


  說老實話,時間太過倉促,這所謂的皇城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緊湊,薛進身為宴國的皇帝,硬是被擠到山腳下另起爐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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