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魏娆笑道:“怎麼沒用,先讓表姐記住她有和離的退路,哪日韓遼徹底傷了她的心,表姐就會想到那條退路了。”不像有的婦人,明明被夫家欺負到底了,仍然忌憚這個忌憚那個,不敢提出和離。


  


  可能被魏娆、周慧珠戲弄得多了,兩人再拿和離說事,周慧珍也不氣了,仍是每日都要跟著她們一起玩,表姐妹三個在闲莊裡面放風箏、釣魚、賞花、捉迷藏,關系竟比大家都是小姑娘的時候還要融洽。


  這日清晨,魏娆練完劍法,突然想去跑跑馬。


  天亮的快,其實還很早,雲霧鎮那邊的人家屋頂上還沒有冒出炊煙。


  魏娆換上馬裝,戴著面紗出門了。


  一片清幽,魏娆縱馬跑向雲霧山,準備沿著山腳跑夠了再回來。


  誰料她剛跑到一個轉角,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了餘光中,魏娆偏頭一看,看到了騎在飛墨背上的陸濯。


  詫異過後,魏娆徑自往前跑去。


  馬蹄聲響,陸濯追了上來,魏娆雖然不想讓他追上,可她的馬不如陸濯,很快旁邊就多了一人。


  “好巧,我來這邊跑馬,郡主也來了。”陸濯笑著道。


  魏娆火氣上湧,他什麼意思,覺得她是看見他跑過來了才追上來的?


  “早知道你在這邊,我才不會過來。”魏娆放慢速度,冷聲道。


  陸濯跟著她放慢。


  魏娆勒馬,瞪著他道:“你不是說回京城了,不打擾我的雅興?”


  陸濯將馬頭對準她,反問道:“從行宮出來時,郡主還說原諒我對伯父伯母的冒犯了,既然原諒了,為何卻不肯與我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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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娆隻覺得好笑:“冒犯我父母,你的確做足了補償,可你對我的冒犯呢?更何況,就算我統統都原諒你了,那也不等於我會喜歡上你,衝喜是為了利益,二嫁我為何不嫁一個讓我喜歡的人?”


  陸濯目光認真地問:“如何才能讓你喜歡?”


  魏娆偏頭:“與你無關,反正都不會是你。”


  陸濯苦笑:“你看,郡主如此不待見我,我若不主動來見郡主,豈不是這輩子都無法得償所願?所以,與其被郡主遺忘,不如我多嘗試幾次,也許哪次就做對了,能討得郡主幾分歡心。”


  魏娆抿唇,跟著諷刺道:“世子不是嫌我不夠端莊嗎?如今你口口聲聲要我重新嫁你,難道就不怕我舉止失禮帶壞你們陸家的家風,不怕我繼續在野外更衣,繼續與外男進出酒樓,不怕哪天我給世子戴綠帽,害你被人嘲笑綠王八?”


  她嘴上諷刺著陸濯,眼裡早已燃起了熊熊怒火。


  陸濯忽然就明白,原來他當初諷刺或管束她的時候,她看似不在乎,看似轉頭就忘,其實都記在了心裡。


  那些話的確都是他說的,說出去便收不回來,陸濯無法否認,可他要解釋。


  “我知道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可我對你沒有惡意,甚至很多時候,我是替你著想,你在外面更衣,被人看見了吃虧的是你,你與人進出酒樓,一旦被有心人發現傳播出去,吃虧的仍然是你……”


  “我又不是傻子,做事之前必然有過思量,那種深山老林能有什麼人,跟表哥去旁聽我也喬裝了,誰能認出來,要你多管闲事?”


  “你我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算多管闲事?”


  “狗屁夫妻,別人不知道,你親手籤的契書,假夫妻而已,最多五年就結束了,要你管我?”


  “我是籤了契書,可契書是死的,人是活的。”陸濯逼近魏娆,直視她憤怒的眼睛道,“籤契書的時候,我如何知道我會喜歡上你?我如何知道你一哭我便寧可被你砸傷額頭也不想躲?如何知道你看似離經叛道其實處事很有分寸?如何知道你看似驕縱其實極其孝順長輩,受了委屈寧可自己吞?如何知道你看似什麼都不怕其實很怕母親不要你了,如何知道你雖然恨我卻仍然會冒著危險來救我?”


  魏娆攥緊了韁繩。


  陸濯瞥眼她的手,忽地笑了,自嘲地笑,垂眸道:“你以為我是介意你與外男進出酒樓嗎?不是,我是氣你,氣你讓匆匆趕回錦城的我撲了空,氣你與別的男人說說笑笑,對我卻從不肯有半句軟話。”


  “我若隻想遵守契書,你與外男說笑與我何幹,真鬧大反而讓我有了提前和離的理由。我若沒有對你動情,你在哪裡更衣又與我有何幹系?”


  說到這裡,陸濯抬起頭,看著她倔強的側臉道:“魏娆,你可以嘲笑我先是看不起你現在卻非你不可,你也可以不原諒我不待見我,但你不能總將我往壞了想,我雖不是君子,卻也沒那麼壞,屢屢惡意欺你。”


  人跡罕至的小路旁開了幾朵野花,陸濯說話的時候,魏娆便盯著其中一朵花看。


  可她沒有在意那花是什麼顏色,沒有留意花瓣上有沒有掛著露珠,她耳邊隻有陸濯的聲音,腦海裡隻有兩人之間發生的那些事。


  最後一幕,是她從馬車裡醒來,黎明剛過,天上還滿是繁星,陸濯帶著傷坐在車轅上,溫聲告訴她,前面就是錦城。


  那短短的幾個字,是她聽過的陸濯說出來的,最溫柔的一句話。


  不是做戲,不是諷刺,他真的為她趕了一夜的馬車,真的在安慰她,不用再辛苦趕路了。


  他是英國公世子啊,是上四軍中最耀眼的年輕將領,是在邊疆立下赫赫戰功的英雄,是讓舅母表姐乃至全京城的閨秀驚為天人的神仙公子,是對人溫和彬彬有禮的儒雅君子,這樣的陸濯,哪個閨秀不想嫁?


  她不是什麼端莊閨秀,如果陸濯敬重她,她也想嫁的。


  可從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陸濯就嫌棄她,連她委屈自己跟公雞拜堂給他衝喜,他也嫌棄她。


  他在外面君子,在她面前不是冷笑就是譏諷。


  憑什麼?


  魏娆一揚馬鞭,雪白的駿馬流光一般衝了出去。


  飛墨動了動蹄子,卻被馬背上的主人制止了。


  她不高興,他願意等。


第95章


  魏娆本想陪外祖母在闲莊多住住,不料四月中旬,宮裡的皇後娘娘要辦牡丹花會,月初就把請帖發到了各位名門閨秀手中,魏娆作為全京城唯一的郡主,當然也收到了請帖。


  “往年好像也沒有這麼大辦過花宴。”魏娆將帖子遞給外祖母,稀奇道。


  壽安君看看帖子,笑道:“你還不記事的時候,太後辦過幾次,想替皇上充盈後宮,不過皇上面都不肯露,後來就不辦了,如今景王、福王都到了大婚的年紀,這次花會,可能是要替他們遴選王妃側妃了。”


  王氏也在一旁坐著,心中一動:“難道咱們娆娆也有可能做王妃?”


  壽安君瞪了她一眼,哪家王爺會娶一個和離過的女子做王妃?如果不是知道王氏少個心眼,她都要懷疑王氏存心要給外孫女添堵。


  魏娆隻是笑笑,不管她是否和離過,她的大堂姐魏姝已經做了端王妃,其他兩個王妃的位置都不可能輪到她。


  “去吧,或許還能結識幾位聊得來的閨秀。”壽安君語氣輕松地對魏娆道。


  以前有太後壓著,沒人敢明目張膽地結識魏娆,現在形勢不一樣了,太後不在,魏娆封了郡主,無論是真正欣賞魏娆的閨秀,還是存心奉承巴結魏娆的閨秀,都會朝魏娆靠攏。


  魏娆又在闲莊住了一晚,第二日就回京城了。


  郡主府終於盼回了主人,等魏娆休整好了從內室出來,魏公公便匯報了一個他剛打聽到的消息:“郡主,宮裡給行宮那邊下旨了,今年皇上會去行宮避暑,叫行宮早點準備起來。”


  皇上肯定不會一個人去,妃嫔大臣都會帶上一批,所以行宮的宮人們現在就得將空置許久的宮殿院落收拾幹淨。


  魏娆心跳加快,太後都死了一年半了,元嘉帝這次去行宮,總該接母親弟弟回來了吧?


  “有說何時去嗎?”魏娆問。


  魏公公道:“好像是過完端午就去,今年宮裡還要舉辦龍舟賽。”


  龍舟賽?


  魏娆忽然記起了上次龍舟賽的情形,初回京城的陸濯大顯身手,一賽成名。


  宮裡的龍舟賽三年一辦,所以,轉眼之間,竟然已經過去三年了嗎?


  


  今年元嘉帝會去行宮避暑,旨意一發,各官員之家便都知道了。


  西山行宮裡可住著一位當年豔冠京城的麗貴人,以及一位皇子。


  表面上,元嘉帝已經冷落麗貴人四五年了,可今年去行宮的旨意一出,沒有人會懷疑麗貴人會重新受寵。


  官員們本來就分成各個派系,元嘉帝遲遲未立太子,有的臣子押寶端王,有的押寶皇後嫡子景王,有的押寶福王,當麗貴人復寵在即,膝下還有一位五歲的四皇子,而元嘉帝正值壯年,四皇子未必沒有希望。


  一道旨意,悄悄吹亂了眾官員及其夫人的心。


  本來就被皇後、德妃、賢妃三派器重的官員自然不會匆匆改立牆頭,但剩下的一批裡面,有的就想趁麗貴人還沒有回京,先行討好麗貴人的女兒魏娆了。畢竟,現在討好面子還好看些,等麗貴人回來了再開始,誠意就大打折扣了。


  所以,魏娆剛回京,便收到了幾家閨秀的花會請帖。


  這些人家倒也未必完全是為了巴結,結交一下至少表達了善意。


  因為時間有衝突,魏娆讓魏公公回帖,說明情況,然後由她做東,請這些閨秀來郡主府賞花同樂。不認識的閨秀都請了,魏娆自然也給堂姐端王妃、平西侯府戚仲愷的侄女戚妙妙、西亭侯府的表姐周慧珍、闲莊的表妹周慧珠,以及英國公府的陸長寧、賀微雨下了帖子。


  花會定在四月初十,這日天氣晴朗,郡主府的花園百花爭豔。


  嬌客們陸續到了,但凡第一次踏進郡主府的閨秀,無一不被郡主府的氣派驚豔,深思一下,元嘉帝將這麼好的府邸送給魏娆,衝的還不是麗貴人的面子?對麗貴人與前夫所生的女兒都寵成這樣,等麗貴人母子倆回了宮,元嘉帝得寵成什麼樣?


  別說魏娆貌美卻不自負、平易近人好相處,就是她眼睛長在天上,為著元嘉帝的盛寵,閨秀們也不會再冷落她。


  陸長寧將郡主府的盛況帶回了英國公府。


  當天傍晚,英國公夫人就又把陸濯叫來了:“你在雲霧鎮住了那麼久,與娆娆好好說過話嗎?如今麗貴人母子復寵在即,娆娆的身份水漲船高,我猜用不了多久,便要有一批公子哥兒去娆娆面前獻殷勤。”


  英國公夫人一早就知道,自家孫子並不是魏娆唯一的選擇,京城多少名門子弟多少後起之秀,魏娆本來就有美貌加持容易吸引少年郎們的心,如今又得到了長輩們的認可,魏娆可挑選的公子們太多了。


  英國公夫人真的擔心她的孫子要輸了,將魏娆得罪的那麼狠,唯一的指望就是一張臉。


  陸濯不知道該跟祖母說什麼。


  他木頭似的站著,英國公夫人嘆口氣,打發孫子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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