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67章 講理


李氏對太後懷恨在心。


拓拔泓和太後的關系,是一日比一日僵硬了, 李氏窺到了契機。一個扳倒她的契機。


單憑她自己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拓拔泓是默許的話, 那就全不一樣了。這將不是她和馮氏的戰爭, 主角當是拓拔泓。


皇上現在, 已經厭恨她的很了, 他一定會支持的。


她要找一個點入手。


要扳倒太後, 需要一個理由。朝臣們都支持她,她理政處事,也沒什麽過錯。唯一能找的理由, 就是私德了。她堂堂皇太後, 竟然和大臣有私情,這個理由,怎麽也可以讓她下臺了。而且可以把李益卷進來, 皇上一定會喜聞樂見的。


隻是偷情這種事,你沒證據,空口白牙就想把人整倒, 那是要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她想找證據, 尋求支持, 然而宮中是太後的地盤,就憑她,能找到什麽證據呢?除了自己的家族,朝中也沒人肯支持她。她思來想去,想到一個人。


李益的夫人。


宋慧嫻。


李益和他夫人一向恩愛, 而今鬧到要離婚了,好好的家庭被拆散,人家正房妻子,怎麽能不恨她呢?她借口敘話,將,將宋氏召去,挑撥離間一番。當然了,在李氏看來,絕非挑撥——隻是告訴對方一個事實。她是發自善意,不忍心這個可憐的女人被蒙在鼓裏而已。


實際上她也全是空口白牙,一切消息,均來自編造和謠傳,實際上她沒有任何證據。不過她相信這事是真的。而且,對於宋氏來說,有沒有證據並不要緊。這種事,可不可信,作為夫妻,女人心裏自然有一杆秤。


當著李氏的面,慧嫻極力地維護丈夫,表示這是有心人的謠言,她絕不相信。對丈夫的人品發誓又擔保,並且否認了離婚的事。李氏挑撥了半天,她隻是堅持,否認其事。


李氏見說不動她,便隻好笑笑,送了她一塊出入宮門的令牌:“這牌子可以出入正陽門,你若是想入宮,隨時可以來見我。”


慧嫻沒有告訴李益,李氏召她所說的話,回到家中之後,也沒有詢問過他事實。


她坐在房中,打量手中的令牌,感覺這一切都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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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久病初愈,這日,吩咐廚房弄了幾樣好菜,擺了兩副碗筷,並備了兩副杯盞,一壺酒,邀慧嫻一道用飯。這幾乎是個小宴了,慧嫻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隆重。她心事重重地在案前坐下了,面無表情地瞄了一眼桌上的豐盛菜餚:“這是什麽意思呢?”


李益給她倒酒:“咱們好久沒有一塊說說話了。”


慧嫻接連飲了三杯:“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你總不是要同我吃飯。”


李益低聲說:“離婚書,我已經寫好了。家中的財務,田産,該留下的,該帶走的,也已經盤點過了。”


慧嫻說:“是嗎?”


她嘲諷道:“所以現在到了該分手的時候了?要趕我走了?”


李益說:“沒有,隻是想著,夫妻一場,好聚好散,一起吃個飯。”


慧嫻舉著那銀制的小酒杯,突然疑惑的說:“你知道嗎?當年我一直以為你是喜歡我的。當初你,我,大哥,我們三個一起玩,我和大哥要好,但和你有些疏遠。不過你好像對我很好,我讓你幫什麽忙,你總是會幫。我說什麽話你總會記在心上。我和大哥怄氣,故意不理他,故意找你玩,你也總是哄我安慰我。你不同別的女孩子玩,隻同我一個人玩。”


她仰頭,眨了眨眼睛,將那欲出的淚水硬生生眨了回去:“你這個人,太會騙人了。要不是你對我好,我那時候也不會嫁給你,我就是被你騙了。”


李益聽的很心酸,道:“我那時,才十一二歲,不懂什麽,我沒有妹妹,羨慕大哥有妹妹,也想當你哥哥。隻是你不太喜歡我這個哥哥,也不肯叫我,我一直挺難過的。”


慧嫻吸了吸鼻子道:“誰想要當你妹妹了。我有一個哥哥了。”


李益苦笑道:“那會小,比較傻。後來大一點,明白這種事強求不得,便釋懷了。”


慧嫻道:“我一直不太明白你。”


她道:“你忍讓我,照顧我,家中的事處處都由我。但你不愛跟我親近,總是借口公務繁忙,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公事上,好像從來也不想我。我以為你是不愛我,可我們夫妻多年,你從來也沒說要納妾,也不像別人,在外面有相好的。所以我總覺得你隻是性子冷淡,對兒女之事不太上心。”


“我愛你。”


他突然說出來的話,驚到了她的耳朵,讓她的身體不由地一顫。


她默默聽他下半句:“我曾經在心裏發過誓,要對你好,要照顧你一生一世。也許你不知道,因為這話,我沒有同你說過,可我心裏是那樣想的。你是慧嫻,我們從小便相識相親,長大後你又是我最親近的妻子,不管遇到什麽困境和磨難,我們都不會分開。我從來沒想過要找別人,哪怕我們沒有孩子,我也沒有想過要跟別的人生。因為這事我們兩個的事,不想讓別人摻和進來。”


慧嫻冷嘲道:“可事實上你不是這樣的,你和我說離婚的時候,你的心毫不猶豫。”


李益道:“興許吧,你說得對,我承認我自私。”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


他感覺張不開口,嘴巴像是被針縫上了似的。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一直感覺自己,出生,長大,出仕,結婚,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也說不上自己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好像生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可我總覺得,我應該到處去看一看。”


他咬著字,清晰而艱難地說道:“你知道嗎?我從小認得的也是你,長大後娶的也是你。我先是把你當妹妹,後來又把你當妻子,可我覺得心裏有一塊是空的,少了些什麽。我到處去走,到處去看,可是沒有任何感覺,每個人看上去都很陌生,看多了隻是覺得厭煩。在外面的時候,我常常覺得,很疲憊,很厭倦,我不想看任何陌生人,也不想聽到陌生的聲音,我寧願跟你在一起。可回到家裏,見到你,我又總覺得少了東西,又總想走一走,看一看。一直這樣循環下去。”


慧嫻道:“你**太多了,你的心從來沒有靜過。”


李益道:“從我們結婚那天,我就知道我的心不靜。那時我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愛上別的人,興許有一天會對不起你。”


他感覺自己所說的一切話,都像是自相矛盾的,然而他確實曾經是那樣想過的。人的一生會有許許多多想法,大多數都無疾而終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它突然就改變了。總是要到了那個坎,才曉得自己下一步會真正怎麽走。


慧嫻說:“所以你的總有一天終於來了嗎?”


李益道:“你諷刺我,我也接受。我對不起你,隻是因為我沒有如承諾的那樣跟你過一生。可我也沒什麽可羞恥可愧疚的,至少這些年,我對你,對這個家是盡了責任的,亦從未傷害過你。你我都付出了自己的年少和青春,都在這段婚姻裏付出過努力和心血,隻是無緣走到白頭。可這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罪。”


他難過道:“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是一定要同你離婚。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繼續照顧你,像當初誓言承諾的一樣。可是我現在已經無法再履行做丈夫的責任,也承擔不起婚姻的義務了。我想婚姻是要讓夫妻雙方都感到滿足和快樂,可我已經沒有辦法讓你快樂。我們很久沒有說過心裏話,很久沒有同床共枕了,夫妻關系名存實亡。我不想讓你獨守空房,也不想勉強自己。”


他冷靜地陳述道:“和離之後你可再嫁,我可再娶,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事。”


慧嫻飲了幾杯酒,面上泛熱,聽到這句話,是徹底的心冷了。她口氣冷漠道:“我沒有同意和離,你有本事就寫休書,我有什麽罪有什麽錯,你白紙黑字寫出來,我自然滾出你李家大門,此生絕不回來。”


她拿起那份離婚書,看也不看,在手上撕碎了,眼睛通紅瞪著他道:“你對我無情,你就休了我,我絕不恨你,絕不糾纏你。你敢說你對我完全無情無愛嗎?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隻知道你快要瘋了。你和我離婚,又不能和她結婚,所以你和我離婚,弄的自己兄弟兄弟不和,親戚親戚難看,圖什麽呢?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並非要糾纏著你不放。季棠,我真心希望你好。如果你說今天我們離婚,你就能娶她,你就能跟她幸福,我立刻答應你成全你。可是你能跟她幸福嗎?對你有好處嗎?咱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你說割舍就能割舍嗎?你若是真厭了我,你現在就寫休書,你既決絕離婚,不想和我糾纏,那就幹脆寫休書。”


她撂下這句話,轉身出了門:“你是被狐貍精迷昏了頭了,我不會讓她害了你的。”


她仗著一股酒勁,沖出門。叫了僕人趕車,飛快地登上馬車。那時正是正午,太陽高照,她一身怒氣,僕人們都莫名所以。李益追出去叫她:“你要做什麽?”


慧嫻恨了他一眼:“我管她是誰,我要找講理去!”


李益道:“你別傻了,你快回來!”


慧嫻道:“傻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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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羞辱


李益看她去的方向,竟是奔著進宮去的。


就憑她, 怎麽可能進的去宮?就算進得宮, 太後又豈是她說見就見的!李益連忙沖上去攔她, 哪攔得住?


馬車已經駛出大街去了!


李益連忙去追她, 也顧不得叫上車夫, 自己駕車。家中有三輛車, 一輛是他出門常用的, 另外兩輛是慧嫻還有家中僕人出門辦事用的,慧嫻把最好那輛車趕出去了,他現在用的這匹馬根本跑不快。


他隻能用力打馬。


追到正陽門, 他急的下車, 卻隻見自家馬車停在那,車夫坐在上頭,全不見慧嫻的影子。李益問車夫:“慧嫻去哪了?”


車夫一件木訥, 說:“夫人進宮去了。”


李益感覺頭都要大了:“進宮去了?她怎麽進宮去了?”


車夫說:“出示了令牌,就進宮去了。”


李益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入宮令牌!他忙去宮門處,卻被守衛的攔住了!他現在是辭官在家, 入宮的令牌交接時就已經交出去了!一身常服, 又沒有穿官服, 守衛根本就不許他出入。


李益氣的要吐血。


這日正是小公主滿月。太後,皇帝都聚在賀氏的昭陽殿中,宗室親眷,後宮妃嫔皆來祝賀。太後因說要大辦,所以朝中的大臣們也都來了。殿中堆滿了禮物, 吹彈奏樂,曲聲喧天的。太後皇帝一到,衆人皆行禮,平身罷,賀氏攜著兩名奶娘抱了孩子出來見過太後皇上。


賀氏身體好,剛生産不久,已經能下地自如行走。她比去年剛進宮時整個人胖了一圈,臉也福相了,眼含秋水紅光滿面,年輕的水分要從臉上的皮膚裏溢出來。打扮的光彩鮮妍,氣色相當的紅潤。兩個奶娘也穿的一身紅,中間花團錦簇的圍著個小襁褓。那滿月的小嬰兒,已經褪去了剛出生時的一身醜陋褶皺,變的水靈靈白嫩嫩的,小手小腳胖的一截一截的,跟蓮藕似的,白嫩的幾乎要透明了。腳上戴著祈福的鈴鐺,脖子上戴著金色長命鎖,手上又系著五色絲。


拓拔泓很喜歡嬰兒,但是當著馮憑的面,他總感覺有種古怪的別扭,不願意去多看孩子。隻是跟在一旁做出高興的樣子。馮憑倒是真歡喜的,她快樂地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抱,笑將她脖子上長命鎖摘了,說:“別戴這個了,這麽小一個人兒,戴這麽重的鎖子,別把她勒著了。換個小一點的吧?”


宮人忙去取了個小一點的,馮憑給她戴上了,說:“這個合適一點。”衆人都紛紛附和說:“這個合適……”


“這個好看……”


李氏挺著大肚子,也在人群中。那邊太後和皇上同衆人說著話,她離的稍遠一些,一片嘈雜喧鬧中,忽然親近的宦官過來耳語了幾句。李氏驚訝道:“她怎麽來了?”


宦官低聲道:“在外面吵嚷著,說是要見太後,被守衛的攔住了。”


李氏說:“人家要見太後,怎麽能攔著呢?”她思忖了一下,說:“你去想個辦法,給她幫幫忙,放她進來吧。一個女人家,出不了什麽事情的。”


那宦官答應著去了。


李氏的心突然一下忐忑起來,她走上前去,假裝看嬰兒。然而外面遲遲沒有動靜,宦官上來同太後說:“娘娘,人已經到齊了,宴也已經備好了。”


馮憑和拓拔泓笑說:“那咱們便過去吧,外面還有賓客呢。”


衆人便提步要出去。


剛走到宮門處,老遠,便聽到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叫道:“太後!”


她尋聲望去,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她思索了一瞬,便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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