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找令琛。”


  她說,“我叫祝溫書,跟他約好了的。”


  女生眼裡似乎有些驚訝,目不轉睛地盯著祝溫書看。


  隨後眉頭緩緩皺起,一邊掏出門禁卡,一邊說:“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呀?”


  見女生表情,祝溫書心知她應該也沒見過和令琛有約還會遲到的人,心裡越發慚愧。


  “路上堵車了。”


  女生“哦”了一聲。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都忙去了。”


  她推開門,領著祝溫書上樓,“你先進來吧。”


  二樓除了開了幾盞照明燈,和一樓的區別好像也不大,過道裡幾乎沒有裝飾品,一道道暗色大門並列,看起來沒什麼人氣。


  “這裡是辦公的地方嗎?”


  祝溫書小聲問。


  “不是啦,這裡是令琛的琴房和錄音棚。”


  女孩一邊帶路,一邊給祝溫書解釋,“他們平時玩兒音樂的時候聲音特別吵,所以房間全都隔起來做了消音裝置。”


  說話間,兩人已經站在一處分叉路口。


  女孩指指前方一道木制灰色雙開門,“我就不陪你過去了,他在那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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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兩人分頭而行。


  當祝溫書走到那道門前,帶著一點惶恐,耳朵湊近聽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聲音,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剛剛那女孩兒不是說在這裡嗎?


  她躊躇片刻,抬手敲了敲門,“有人嗎?”


  等待半晌,也沒聽到回應。


  想起同事們在群裡吐槽對遲到的厭惡,特別是那句“我真想讓他們就在門口站著別進來得了”,祝溫書心裡的愧疚被此時的無人回應,放大成忐忑。


  該不會是令琛生氣了故意晾著她吧?


  早知道一開始就坐地鐵了。


  她懊惱地拍了拍腦門,猶豫片刻,才抬手去推門。


  這門似乎格外重,祝溫書很艱難地才讓門軸滾動起來。


  當雙門終於隙開一條縫,祝溫書還沒來得及往裡看去——


  一段耳熟的鋼琴旋律和燈光一同飄出來,蕩在一股讓人不忍打擾的平靜中,莫名抓住了祝溫書的耳朵,讓她忘記了繼續推門,恍惚地站在門邊。


  她不知道令琛的歌聲是什麼時候進入這段旋律的。


  等回過神來,凝神細聽,歌曲已經過半——


  “你看向窗外,不知哪朵櫻花得你青睞。


  我什麼時候,才像橘子汽水被你鍾愛。


  虔誠的啞巴,隻能在黑夜裡將你倒帶。


  終點在哪裡,月亮說會給我一個交代。”


  有穿堂風吹過,帶著晚秋零落的桂花香。


  祝溫書終於突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令琛。


  他的曲調音色沉哀,和他不說話的模樣很相似,像一股溫柔的海浪,逆著人潮而來,細密綿軟地把祝溫書包裹其中,墜進那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潮翻湧的深海裡。


  “我一直在等。


  我一直在等。


  等白日升月,等盛夏落雪。


  你看我一眼,我抵達終點。”


  讓祝溫書還沉浸在其中飄飄蕩蕩時,琴音和他的歌聲戛然而止。


  “誰在外面?”


  祝溫書恍然回神,連忙推開門。


  室內依然昏暗,祝溫書循著那唯一的光源,看見坐在鋼琴邊,令琛的身影。


  他背著月光,看不清表情,但祝溫書感覺到他的情緒裡含著被打擾的惱怒,於是慌張開口:“是我!”


  通道的聲控燈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亮起。


  她梳著簡單的馬尾,白淨的臉上不施粉黛,雙腮微紅。


  暖黃燈光打在她的頭頂,像那年夏天的豔陽。


  令琛指尖還拂在琴鍵上,看清祝溫書的那一刻,鋼琴發出一道生澀的音符。


  祝溫書聞音,心頭突跳,連忙說道。


  “抱歉,我來遲了,讓你久等。”


第13章


  過了很久。


  當她的聲音消融在夜風裡,聲控燈也默默熄滅,令琛的身影再次隱於暗處。


  黑暗和寂靜會放大人的神經感官,在這偌大的琴房裡,祝溫書能感覺到令琛在看她。


  也能感覺到空氣裡隱隱浮動著一股細而密的情緒,來自與她遙遙對望的令琛。


  而他沉默太久,久到祝溫書覺得這是他的憤怒在蓄力時,他突然起身。


  祝溫書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走到她左側牆邊,抬手一摁,琴房突然燈光大亮。


  而令琛似乎一時難以適應這麼明亮的燈光,他的手掌還搭在牆上,低頭閉眼片刻,才轉過身來。


  “你怎麼才來?”


  “路上有事故,高架橋堵了很久。”


  祝溫書見他神情倒是平靜,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兀自松了口氣,“抱歉抱歉。”


  令琛丟下一個“哦”,轉身朝角落走去,拎起一把吉他,曲腿坐到階梯上,低頭隨意撥弄出幾個音節。


  祝溫書不是一個懂音樂的人,但她能感覺出這段不成型的曲調聽起來有些輕快。


  可令琛又坐在那裡不說話,讓她摸不清這人到底還生不生氣。


  就在祝溫書幹站著的時候,令琛看了她一眼。


  “你坐。”


  祝溫書:“好的。”


  坐是可以,但坐哪兒?


  除了那張離令琛很遠的鋼琴椅外,這間房好像沒別的凳子。


  令琛還在自顧自地彈吉他,祝溫書環顧四周,最後走向臺階,掖著裙子坐到他旁邊。


  鼻尖忽然拂過一陣洗發水的清香,令琛指尖下的曲調忽然快了一拍。


  音盲祝溫書對此毫無察覺,隻覺得他隨手彈的曲子還挺好聽。


  簡單,卻不松散,靈動又斑斓。


  在這安靜的晚上,彈撥樂器特有的清澈音色與月光和鳴,在夜色中翻湧流淌。


  等祝溫書驟然回神,一曲已經終了。


  令琛捏著撥片,扭過頭來,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祝溫書意識還在剛才的曲子裡沒有完全抽離,下意識就問:“你彈的什麼?真好聽。”


  “新歌,還沒發。”


  令琛收回視線,撥片在弦上輕劃,“祝小姐,你是第一個聽到的人。”


  他的聲線低沉卻很幹淨。


  聽到這句話時,祝溫書感覺自己心尖和他手裡的琴弦一樣,在輕顫。


  “噢,這樣啊……”


  她微微別開臉,腦子突然有點轉不動,“那你剛剛在鋼琴那兒唱的那首呢?也是新歌嗎?”


  “……”


  斷斷續續的音節突然停止,令琛手指垂在吉他上,看向祝溫書。


  他的眼神沒有什麼壓迫感,但祝溫書卻感覺四周的空氣好像忽然有了重量,沉沉地壓著她。


  “挺新的。”


  “五年前才發表。”


  祝溫書:“啊?”


  令琛別開頭,不再看她,嘴角勾了一下,卻沒浮現任何笑意。


  “就是你最喜歡的那首《小蠶同學》”


  祝溫書:“…………”


  漫長而死寂的幾秒過去,祝溫書幹巴巴地眨眼。


  “你聽過著名教育家蒙臺梭利的名言嗎?”


  令琛抬眉:“嗯?”


  祝溫書:“我聽過了,我就忘了;我看見了,我就記得了;我做過了,我就理解了……”


  說道後面,令琛的表情越來越淡,祝溫書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甚至連最後一個字兒的音都吞掉。


  她終於不再掙扎,閉了嘴。


  好像也沒必要再刻意解釋什麼。


  她其實真的聽過這首歌,剛剛旋律響起她就覺得耳熟。


  但她也是真的一時之間沒想起來是哪首。


  “緊張什麼。”


  沉默片刻後,令琛倏然起身,和祝溫書擦肩而過時,祝溫書聽見他說:“我又不檢查作業。”


  聽到“作業”兩個字,祝溫書的睫毛輕顫,大腦閃屏,那點尷尬的憂愁突然變成令思淵寫的那篇秋遊作文。


  抬頭再看向令琛時,他正彎腰放吉他。


  祝溫書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腰身,一寸寸地……往下挪。


  看了一眼,她迅速移開目光。


  隨後,沒忍住又看一眼。


  這屁股……不算大呀。


  不過還挺翹。


  “你在看什麼?”


  令琛的聲音忽然響起。


  祝溫書像偷窺小姑娘洗澡被抓包了一樣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


  “沒什麼,就是我看你好像挺忙的……沒什麼事的話,我拿了票就先不打擾你了。”


  令琛沒說什麼,“嗯”了一聲,朝鋼琴走去,翻出那張夾在樂譜裡的門票,朝祝溫書走來。


  就在他們隻有一步之遙時,祝溫書伸手要去接,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隨後,令興言的聲音響起。


  “沒呢沒呢,明總您放心,我們合作這麼愉快肯定續約的。”


  那道雙開門沒關,在令興言跨進來之前,令琛原本已經遞過來的手突然換了方向,直接把票塞進她單間背在身側的水桶包裡。


  祝溫書空著手有點懵,還沒明白令琛為何不把門票遞到她手裡,令興言的腳步聲就已經近在耳邊。


  她回頭,正好和令興言打了個照面。


  令興言腳步一頓,目光在祝溫書和令琛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定停在祝溫書身上。


  “嗯嗯,好的,咱們回頭詳聊。”


  他盯著眼前的女人,掛完電話,點點頭,“您好。”


  祝溫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也點頭說“您好”。


  但在那兩個字說出的瞬間,她福至心靈般,眼前仿佛轟然出現另一張稚嫩的面孔。


  怪不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覺得他眼熟。


  這眉眼,這鼻梁,這嘴唇——


  令思淵和他活脫脫就是女娲造人時一個巴掌扇出來的吧!


  祝溫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像的兩個人,腦子裡思緒萬千,不自覺地出神。


  而令興言,在這裡看見祝溫書,心裡也盤旋著一團疑雲。


  上次在公園裡碰見她,之後的事情就有些奇怪。


  那天收工後,令琛沒急著走,而是等現場收拾完後,自己親自去找負責現場管理的場務,問人家有沒有撿到一串手鏈。


  場務去妝造那兒看了看,還真有一條粉水晶手鏈,當時整理東西的造型師還以為是哪個女工作人員弄丟的,打算結束後在群裡問一問,沒想到被令琛領走了。


  這事兒令興言本來不知道,是場務事後來跟他八卦,問令琛為什麼突然在現場找一串女士手鏈。


  令興言當時什麼都沒說,但心裡卻突然想起了那個隻有一面之緣的普通高中同學祝溫書。


  而如今——


  他視線下移,果然看見祝溫書手腕上戴著一串粉水晶。


  更何況,她此刻還出現在令琛私人的錄音棚裡。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高中同學,能在令琛這裡得到的待遇。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對視了許久,誰都沒說話。


  直到令琛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你還有其他事?”


  祝溫書如夢初醒,看向令琛,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這是令琛在給她下逐客令,於是連忙說道:“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她剛轉身,令興言的聲音又響起。


  “您先等等。”


  祝溫書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令興言。


  他單手插進西裝褲袋,斜身靠著一旁的牆,溫柔地笑著問:“你喜歡喝橘子汽水嗎?”


  話音一落,比祝溫書先有反應的是令琛。


  他倏然回頭的瞬間,祝溫書眨眨眼睛:“啊?”


  她還沒明白令興言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一道蘊著怒意的聲音落在她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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