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瑤英望著他:“我的親生父親是什麼人?”


  李玄貞說了一個名字。


  瑤英袖中的手握緊,轉身離開。


  親兵站在外面等著她,見她臉色難看,忙問:“七娘,怎麼了?”


  瑤英半天回不過神,臉色蒼白,走出很遠後,突然停下來。


  “把太子送去綢緞鋪,安排人送他回高昌,這事瞞著阿郎,不要讓阿郎和太子見面。”


  親兵不明所以,應喏。


  瑤英神色恍惚,回到屋中,屏退親兵,道:“我身上不適,要睡一會兒。有什麼事,等我睡醒了再來稟報。”


  親兵退了出去。


  ……


  一個時辰後,幾名親兵衝入李玄貞屋中,強行攙扶起他,帶他出門。


  李玄貞正要掙扎,親兵按住他的胳膊,低頭,扯下面巾。


  “太子殿下,是我。”


  他語氣恭敬。


  李玄貞一怔,鳳眸瞪大。


  來人迅速戴上面巾:“太子殿下想要什麼,我們都能替您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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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一輛帳幔圍著的馬車駛出庭院,守衛知道瑤英要送李玄貞走,檢查了車廂,抬手放行。


  下午,李仲虔匆匆趕回庭院,進屋去看妹妹,敲了半天門,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皺了皺眉,推門進去,掀開榻上的錦被。


  錦被底下,隻有一包堆疊的衣物。


  李仲虔臉色驟變:“人呢?”


  眾人大驚,忙叫來各處守衛的親兵,這一清點才發現少了一些人,各處都找不到瑤英的蹤影。


  李仲虔暴怒:“明月奴沒出過門,人怎麼會不見?”


  親兵四處尋找,想起今天隻有李玄貞乘坐的馬車出去過,冷汗涔涔。


  這時,一聲尖銳的嘯響破空而至,一支羽箭竄入院中,扎在土牆上,箭尾錚錚。


  李仲虔沉著臉拔出羽箭,取下箭上的信,看完,身上發抖,目光狠厲。


  “他們帶走了明月奴,警告我們別走漏消息,不然就殺人滅口。”


  親兵們臉色大變。


  ……


  王寺。


  曇摩羅伽一身雪白袈裟,坐在書案前。


  禁衛軍中郎將和他稟報市坊的動亂,保證會徹查下去,接下來歡慶活動還會繼續,絕不會再發生鬧市行兇之事。


  他靜靜聽著。


  “王!”


  緣覺衝進禪室,上氣不接下氣。


  畢娑示意中郎將退下。


  等人走了,緣覺連忙道:“公主走了!”


  禪室陡然安靜下來。


  “衛國公突然大怒,帶著公主和親兵離開了,小的怎麼攔都攔不住。”


  畢娑目瞪口呆。


  曇摩羅伽手指輕拂佛珠,一語不發。


  ……


  聖城外。


  瑤英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昏暗的車廂裡,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綁,嘴裡也塞了軟布,馬車顛簸,晃得她頭暈惡心。


  她記得自己在屋中榻上小睡,誰帶走了她?


  旁邊傳來一聲低語:“你醒了?”


  瑤英醒過神,對上一雙爬滿紅血絲的鳳眼。


  她試著坐起身,動彈不得,想用牙齒咬開手上的繩索,繩索是皮質的,咬不動。


  李玄貞躺在她身邊,悶哼幾聲,壓抑痛苦,小聲說:“別崩了牙齒,你咬不斷的。”


  瑤英咬牙:“你想做什麼?”


  李玄貞苦笑:“我什麼都沒做……”


  “綁走我的人是誰?”


  能在守衛眼皮底下帶走她的人,一定是漢人。


  “是李德。”


  瑤英心念電轉,“不可能。”


  李德所謀甚多,他想收復西域,招攬人心,穩定朝堂,鞏固地位,西域的光復是足以彪炳史冊的偉業,而西域世家豪族並不信任魏朝,一旦他觸怒世家豪族,也就徹底失去人心,他不敢輕易打破現在的平衡局面,下旨冊封瑤英就是在安撫她,示好豪族世家。眼下,李德不可能派人來抓她。


  李玄貞咳嗽幾聲,虛弱地道:“不是李德的指令,是李德派來的死士。我認得他們的頭領,他們奉命來抓我回長安,我之前落到他們手上,逃脫過幾次。他們混在使團裡跟著來了王庭,見我舍身救了你,猜出你是我來王庭的原因,所以要把你一起抓回去復命。”


  “這些死士從小接受訓練,眼裡隻有任務,不會顧及大局。”


  瑤英焦急地問:“他們是不是對我阿兄做了什麼?”


  李玄貞看著她。


  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她還是這麼關心李仲虔。


  “沒有,他們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王庭肯定沒發現你是被綁走的,李仲虔沒出事。”


  瑤英松口氣,心計飛轉,思考脫身之法。


  她不見了,曇摩羅伽知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很著急?


  他病著,還要擔心她……


  瑤英一邊思索怎麼逃生,一邊擔心曇摩羅伽和李仲虔,試著蹭了蹭腦袋,發現頭發上的簪子早就被拔掉了,踢踢腿,藏在靴子裡的匕首也沒了。


  “你別動,別傷著自己……”李玄貞輕聲安撫她,“李仲虔肯定追上來了,我會想辦法拖住他們,你找機會逃走。”


  瑤英不語。


  李玄貞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他嘆口氣,望著車頂。


  “七娘,我確實想得到你,我會不擇手段,不過我知道李德一旦摻和進來,你就危險了……我不能讓他發現我喜歡你。”


  瑤英沒有作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李玄貞示意瑤英咬住軟布裝睡。


  一人掀開簾子往裡掃了一眼,道:“太子殿下,我們安排了另外幾輛車馬引走李仲虔,您放心,等離開王庭,我們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李玄貞的心一沉。


  李仲虔如果被引走了,那即使他拖住這些死士,瑤英也逃不了,而他現在身負重傷,連刀都拿不起來。


  “你們是怎麼混進聖城的?誰是內應?”


  死士笑道:“這就不勞殿下操心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年前,聖上囑咐我們一定要把太子殿下帶回長安,我們跟著殿下一年了,殿下始終不肯回去。現在我們抓著了公主,殿下可別再跑了,否則,我們就對公主不客氣。”


  李玄貞冷笑:“公主現在是西軍首領,你們動了她,怎麼向聖上交代?”


  死士獰笑:“我們不管她是什麼人!隻要能把太子殿下帶回去,接下來的事輪不著我們操心!”


  他說著,對著瑤英舉起刀。


  李玄貞臉色陰沉:“別動她!”


  死士勾唇一笑,收起刀,放下簾子:“那殿下就安分點,別逼我們動手。”


  ……


  大道上黃沙漫卷,快馬如一陣烏雲,刮過大道,馬蹄如雷。


  李仲虔帶著親兵狂奔數十裡,終於發現車馬的蹤跡,追了上去,圍住馬車。


  趕車的人瑟瑟發抖,滾下車轅。


  “明月奴!”


  李仲虔一把掀開車簾,掃一眼車廂,一個臉上蒙了面紗的女子躲在車廂中,驚恐地望著他。


  他心裡咯噔一聲,臉色鐵青。


  “這個也是假的。”


  一行人立刻驅馬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追去。


  ……


  另一個方向。


  馬車飛馳。


  瑤英費了半天勁兒,終於咬開手上的繩索,趕緊解開腳上的,然後把繩索松松地套回手腕和腿上,以免死士看出來。


  她心急如焚。


  李玄貞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嘔了幾口血,身上打顫。


  瑤英眼珠一轉,喝住死士:“太子傷成這樣了,你們還不停下給他換藥?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怎麼回長安復命?”


  死士們將信將疑,掀開車簾往裡看。


  李玄貞明白瑤英的打算,配合地渾身哆嗦。


  死士一直跟著李玄貞,親眼看見身上帶傷的他為瑤英擋刀,遲疑了一下,怕他真的有什麼不測,停下馬車,為他換藥。


  匆匆包扎完,繼續趕路。


  瑤英面露失望之色,她以為可以多耽擱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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