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凡所有心懷不軌,欲對無辜百姓施暴者。”溫月聲掃向了黑壓壓的將士:“今日此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聽明白了嗎?”


“是、是、是!”


在那名已無聲息的將領面前,無人再敢說溫月聲心慈手軟。


她隻是不同於從前任何一位昊周的王。


她不將兩國之間的戰爭,牽連到了無辜的百姓身上。


尤其,在百年多以前,如今的昊周與大徽,原本還是同出一脈。


否則的話,他們不會說著一樣的話。


傷害大徽百姓的事,是昊周的將士所犯,那她便殺盡金氏之人。


同屬於昊周的百姓大多無辜,身處在了底層,他們從來都沒有權利去決斷大徽的戰俘理當如何。


而溫月聲的話,就等同於軍令。


軍中不聽軍令者,殺無赦,這從來都不是一句虛言。


江焰站在了溫月聲的身後,他抬眸,目光掃過了那些隱隱冒頭的昊周人,神色復雜。


他潰爛的,仿若腐蝕的泥土那般的生命,到底是被眼前這個不近人情的人,從沼澤之中拉了起來。


她給他的,不光是親手擊殺他的宿敵那般簡單。


更多的,是讓他這個不被人所接受的雜種,真正能夠站在了陽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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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他自也不必背負著背叛血脈的負罪感前行。


因她掌權,從不殘殺任何一個如他這樣無辜的普通人。


他是,所有的昊周百姓亦如是。


第121章 你輸了(三合一)


昊周出兵百萬進攻,耗時大半個月,卻連大徽的一座城池都沒有拿下,反倒還丟了座海城。


這般情況下,軍中士氣不免受挫。


連日來的各個戰役之中,昊周取勝的也不少,但整體上依舊處在了劣勢之中,如今海城淪陷,令得整個昊周大軍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城池被大徽佔據,按理來說,更應該回防才對。


但如果一旦被海城拖住了腳步,此番進攻隻怕會再次陷入了停滯。


這次興兵,也算得上是昊周歷年來之最,沒得到個結果,又陷入了兩難境地中。


因此,昊周的所有將領齊聚,共商進攻政策。


依照常理,海城是昊周的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線,如今被攻破了,昊周是不可能不管的,隻是需得要派遣多少將士回防,又有誰帶領,便值得商榷了。


畢竟眼下誰人不知,進攻海城的隊伍,由大徽皇帝親率。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對方自參戰以來,皆是戰無不勝。


觀昊周內部的將領,皆是沒有能跟大徽皇帝一戰之人。


在沉默中,泰蘭主動站了起來,頂著所有人的視線,向鬱舜請命道:“末將泰蘭,願率兵三十萬,奪回海城!”


三年前邊疆一戰,五大名將死的死,廢的廢,還剩下的也就泰蘭與烏戈了。


烏戈前些時日於戰場上陣亡,放眼如今昊周名將之中,最為了得的,也確實是泰蘭。


但在場的人也都清楚,面對那位大徽皇帝,泰蘭此番站了出來,就是已經存了死志,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


軍中不是沒有其他的將領,讓他回去,正面戰場之上便又會少了一個強勁的猛將。


“臣以為,此事不可。”褚冽弘面色冷沉地道:“眼下正面的戰場才是最為緊要的,泰蘭將軍統率陛下的親衛軍,無論如何也該留在這邊才是。”


“海城可以另選其他將領回去。”


但他們都清楚,泰蘭都未必能夠與溫月聲一戰,若換了其他人,此戰幾乎等同於必死無疑。


縱橫沙場多年,即便是昊周這些數一數二的猛將,也是第一次見得似是溫月聲這般難以撼動的對手。


褚冽弘抬眸看了眼鬱舜,其實目前放眼整個昊周軍中,唯一一個能與溫月聲一戰的人,是鬱舜。


但鬱舜作為昊周的皇帝,他們是承擔不起任何的風險的。


他如若遭逢任何的意外,那都不用多想了,這一仗也不必打下去,昊周必敗。


也因這個顧及,才讓他們陷入了這般艱難的抉擇之中。


主帳內還站立著昊周的數位猛將,氣氛沉悶。


鬱舜端坐在了位置之上,他著一身青色衣袍,長發高高束起,乍一看,完全不像是個武將,更像是個儒雅的文臣。


自他們入帳後爭議不停,鬱舜都沒有給出過任何的意見。


主帳內安靜了下來,無數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站在這裡的人,都在等待著鬱舜的一個決策。


鬱舜抬眸,一雙眼眸裡深邃如海,開口便冷聲道:“傳令下去,整頓所有大軍,繼續進攻。”


此言一出,滿場俱靜。


莫說是在場內的其他將領,就連帶著褚冽弘都怔住了。


他微頓片刻,驟然反應過來,驚聲道:“皇上的意思是……”


鬱舜眸光深沉,並沒有反駁。


當下,主張內所有的將領俱是面面相覷。


泰蘭面色繃得很緊,他攥緊了拳頭,聞言不語。


鬱舜竟是打算直接放掉海城,也就是說,不派兵回防。


在海城已經被大徽佔據的前提下,做出這等決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們亦是沒有辦法預料的。


但值得一提的是,如若真的這麼做了,就等同於破釜沉舟。


如若再攻不下大徽任何一座城池,等待著他們的,就是國破家亡。


泰蘭深吸了口氣。


這個舉動有多麼冒險,不必他們多說,鬱舜自己就清楚。


海城那邊,都無需做些什麼準備,溫月聲隻需要帶著目前手中的兵,從海城取道,便能一路殺進了昊周都城內去。


……這是斷絕了自己的後路,此戰如果不勝,那便隻有兵敗。


可,他們亦是沒有選擇了。


昊周多年籌謀,鬱舜本人亦是野心勃勃,自登基開始,所籌謀的都是如何吞噬大徽江山。


近二十年來,這是所有昊周將領和朝堂之上默認的事情。


更別提如今已經出兵百萬,開弓沒有回頭箭。


從撕毀了盟約那一刻開始,等待著他們的,就是要麼戰勝,要麼徹底兵敗。


事到如今,隻不過是徹底將後路給封死了而已。


眼下不戰,再等三年。且不說光就目前大徽展現出來的兵力,若再等三年,會演變成什麼模樣。


就是昊周內部,也耗不起再下個三年了。


既是如此,那不若放手去做。


是生是死,全看這一戰。


當下,無數將領面容沉肅,上前領命。


決策商議結束之時,已值深夜,而丟失海城的緊迫感,籠罩在了每一個昊周將士的心頭上。


這一夜,許多人未眠。


次日一早,天還未明,昊周所有大軍便已經整合,待得鬱舜一聲令下後,全軍衝鋒。


昊周做出這樣大膽的決策,亦是讓大徽這邊始料未及。


在極端迫切的情況之下,昊周百萬大軍反撲,所有昊周將士處在了這等背水一戰的緊迫感中,竟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兇猛勁。


接連三場戰役,均是大戰告捷。


且在其中最為關鍵的一場戰役之中,鬱舜親率親兵,連破大徽七個鎮子,還直接攻破了源城。


攻下源城,令得多日以來持續處在了低迷情緒當中的昊周大軍,終是能夠停下喘一口氣。


而在此戰結束之後,兩方各自佔據了一座城池,此前的碰撞之上亦是有輸有贏。


似乎整體的局面,都尚且處在了一種可控的範圍內。


但唯有昊周的將領們清楚,在他們集中所有的兵力反撲,想要趁著溫月聲不在,一舉吞沒了大徽邊疆四座城池的時候。


昊周內部,已經有近七日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了。


海城攻破之後,整個昊周國內的局面如何,他們皆是不得而知。


而在鬱舜選擇了繼續強攻之後,溫月聲是留在了昊周之內,還是轉而回到了正面戰場,亦是不得而知。


七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放在了戰場之上,卻已經足夠要命。


更別提,原本預想的同時攻下大徽四座邊疆城池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在鏖戰了多日,己方傷亡亦是不小的前提之下,才堪堪吃下了源城。


且能夠攻破源城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鬱舜御駕親徵。


整個戰場之上的情況,其實早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發生了倒轉,從前昊周內,擁有了無數驍勇善戰的猛將,有著最強的兵馬。


而如今反了過來,大徽猛將倍增,為首的章玉麟,甚至有著超乎於此前昊周武將的兇猛能耐。


在陸青淮重傷未愈的前提之下,不依靠大徽皇帝,依舊能夠抵御得住昊周的猛烈進攻。


這般情況下,就已經不是明面上雙方各自損失了一座城池那麼簡單的了。


攻破一個源城,都尚且這般吃力,想要吞噬下其餘三座城池,尤其是章玉麟本人鎮守的主城,尚且還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精力。


而昊周內部沒有絲毫的音訊傳出,就更讓這些昊周將領心中沒底了。


好在,第九日時,終是有了消息傳出。


鬱舜留在了昊周境內的兵馬,探測到了大徽軍隊的動向。


得知大徽軍隊,在知曉鬱舜未曾回防之後,並沒有大肆進攻,但也沒有退出海城。


眼下海城的情況不明,因大徽皇帝坐鎮的緣故,探子並不敢深入,所以並不清楚海城內部的情況。


聽得這麼一番話,昊周一眾將領俱是長松了一口氣。


若是這樣的話,大徽軍隊多半已經退出了昊周境內。


源城失守,對於大徽而言,當是個沉重的打擊才對。


如他們所想的一般,沒過兩日,就傳出了大徽軍隊已然退出了海城的消息。


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退出海城的消息,對昊周而言,並非是個好消息,而是真正潰敗的開始。


剛聽得大徽軍隊撤離,鬱舜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讓主城外的昊周軍撤離。


當時許多昊周將領都未能夠反應過來。


按理說,大徽軍隊哪怕是從海城撤離,也應當趕赴源城才是,畢竟如今失守的是源城。


主城外屬於正面戰場,那邊兩方下的兵馬都非常多。


鬱舜御駕親徵源城,卻也沒有動用主城原本的布設。


主城戰場是兩邊僵持得最久,也是最難以撼動的一個戰場,輕易動不得。


鬱舜的旨令一出,這些昊周將領當下便是心底發沉,難道從海城撤離的大徽軍隊,目標在於主城?


然而事態的發展,遠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嚴重。


因海城被大徽徹底掌控,消息滯後,導致他們知道大徽從海城出兵後,主城前的主戰場已經淪陷了。


江焰帶著幾十萬的大徽大軍,與章玉麟一起,首尾夾擊,將駐留在了主城外,由泰蘭統率全軍的昊周大軍包圍。


泰蘭主戰場之上,原已經不敵章玉麟,大徽突然增加幾十萬援軍,這些將士還俱都是皇城親衛軍,屬於絕對的大徽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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