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將方才和姜棉說過的話,和沈寂之描述了一遍,末了睨他一眼,問:“你覺得如何?”
“可以。”沈寂之伸手捻了個七品靈果,輕輕抵在簡歡的唇前,舉止曖昧,但語氣卻淡,帶著公事公辦的態度,“事後靈石怎麼分?還是對半?”
簡歡本來想說不吃了。
之前她不知道符筆和掌門之事,身為他的債主,她可以毫不愧疚地吃他的東西。就當收點利息。
但知道他的心意後,反倒不太好意思白吃白喝了。
結果聽他這麼問,她一下子就張嘴把他喂到嘴邊的靈果吃下,呵了聲,非常不滿:“對半?你好意思對半?”
沈寂之眉微揚:“為何不好意思?”
“這是我的點子!”簡歡指著自己的腦子,怒道,“點子有多值錢你知道罷?玄天號也一直都是我在弄,我可是店掌櫃,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店裡伙計,你居然想和我對半分,你做夢吧!”
有些兇。
沈寂之掃她一眼:“我的意思是——”
他微微一頓,伸手又喂一顆,“靈器收成對半,符箓的我一分不要。”
簡歡咬住,將靈果卷入口中。
她唇上沾了點靈果水漬,在月光下泛著誘人的水光,含糊不清地嘀咕:“這還差不多……”
沈寂之盯著她片刻,喉結不經意滾動了下。
少年鴉羽般的睫毛傾覆,壓住幽暗的眼眸。
他修長的指節一點,拿起正中間的靈果,突然間對簡歡說:“這是金木果,與你靈根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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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停,沈寂之很自然地問:“想吃嗎?”
簡歡輕眨了下眼睛,還不待她回答。
他出聲,語氣似晚間微風,繾綣悠慢:“想吃的話,不妨自己來取。”
尾音剛落,少年雙唇微張。
他咬住青杏色的金木果,低下頭來,輕輕呼吸時,溫熱的氣息就噴灑在簡歡白皙柔美的額前。
“……”簡歡抬了抬眼。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那眉那眼明明那麼冷淡,輪廓分明的臉部曲線就像冰川的走勢。
可唇間的那抹青色,像是春末夏初的時節,綴在枝丫上的青梅,鮮嫩欲滴,令人望之不由口齒生津。
簡歡盯著他望了片刻,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轉,冷不丁伸手就去扒他嘴裡咬著的金木果。
讓他大晚上發騷!
沈寂之抬頭一避,淺笑了聲,將木盒往屋內的桌上一扔,抓住簡歡的手,往她身後一扣,人便欺身而上,膝抵著她的腿,俯下頭吻住她。
砰得一聲響,半開著的門敲到牆上,木門震動,帶著背靠門的簡歡跟著顫了下。
她仰著頭。
金木果帶著濃鬱的靈氣,些許冰冷。
但沈寂之的氣息卻是灼人的,他將金木果推入簡歡口中,唇舌隨之進來。
他扣著她的手,指腹在她腕間輕柔地摩挲著,激起密密麻麻的痒。
但唇齒之間並不溫柔,像是盛夏傍晚,轟然而至的大暴雨,雨滴狠狠砸落,帶著想將世間一切摧毀的暴戾。
金木果在舌腔中溶解,與簡歡貼合的靈根屬性熨帖著她,但又被沈寂之惡劣地破壞。
簡歡亂了呼吸的節奏,喘氣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急。
空氣沉悶下墜,湖底的魚拼命地往水面上跳,掙扎地呼吸著。
簡歡幾近窒息,一口氣差點出不來,手用力攥了下他:“……沈寂之。”
暴雨忽停,一切戛然而止。
少年驀地收了吻,雙手緊緊抱著懷裡的女孩,低著頭,將下巴擱在簡歡的左肩上,臉埋在她的頸窩,閉著眼平復分外明顯的呼吸音。
鼻間都是簡歡的氣息。
第144節
他睫毛顫動,難受得厲害,呢喃:“簡歡。”
不知是因為剛吃下的金木果,還是什麼,簡歡覺得她現在有些飄,還因為某些不太好的東西,貼著身後的門,憋紅了臉不敢動:“嗯?”
沈寂之輕聲說話時像是在和她撒嬌:“你之前說要幫我……那話現下,還算數麼?”
簡歡推了他一下,羞惱道:“當然不算,過時不候!”
沈寂之怎麼都不松手,嗯了聲,沒再說什麼,就隻是靜靜抱著她。
半晌,他才松開,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將她推回房內,幫她關上門後便轉身離開了。
第101章
臨近中秋, 天邊明月近圓。
清澄的月光從半開的木窗溜進,將窗前靈樹枝葉的倒影, 明明晃晃烙在簡歡潮紅未褪的臉上。
桌上放著沈寂之送來的中秋禮盒, 還剩了三個小靈果。
其他都進了她的肚子。
當然,可能還有那麼一丁點金木果,進了他的。
簡歡下意識抿了抿有些麻痛的唇, 輕咳了聲, 水光潋滟的眸子在靈果上滴溜溜一轉,落到之前未看完的符書上, 頓了頓。
她每日都有給自己的看書計劃,按照計劃, 她今晚得看完這本符書才能睡。
但強行看了幾行, 字是從眼睛看進去了, 內容卻從發頂蒸發了。
她啥都沒記住。
腦海中總是有意無意閃現沈寂之咬著金木果的樣子。
簡歡憂愁地嘆了口氣。
這樣可不行。
她坐直,用力拍拍自己的臉, 想了想,從一旁抽出一張空白的紙來, 邊寫邊理這段時間要做的事,以此靜心。
日常事務:畫符、練劍、打坐、泡靈澡、看書。
這些事她每日都有做,也有好好在完成。
賺錢大事:玄天鏡上開店。
此事玄天號已養成, 便成功了大半。接下來和姜棉一起多找些靠譜的師弟妹,按照計劃按部就班完成便好。
待定之事:菩提塔。
此事目前沒有進展。
在鎮撫司那裡,藥婆婆冉慕兒她們都是逃走的魔族餘孽,在懸賞令上都有她們的真名。她們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的活著,就算她們說此事另有隱情, 但她們沒有任何證據, 都是空口說, 正道之人可不會相信她們的一面之詞。
且按藥婆婆的意思,正道那些大人物裡有魔族的人,恐怕還不少,隻是是誰還不清楚。
這已經脫離了原著劇情,原著裡的魔族大boss可是現下住她隔壁的那位。
總之此事,得等冉慕兒醒來問清楚後,再從長計議,這會沒有其他線索,急也急不來。
待定之事:沈寂之。
唔,他現在身上大概有八萬多靈石。他此次回來應該有交給煉器堂很多靈器,之前在寧漳城,在九州城,她去找他,有發現他在煉器。
而且他現在是金丹期,那些靈器值不少錢。他這個月上交,煉器堂下月月初結算靈石,具體多少簡歡不懂靈器也算不出來,但最少大幾萬肯定是有的,加起來他就能有十來萬,足夠還她了。
下個月月初,嘿嘿。
簡歡美滋滋地放下筆,將白紙揉成粉塵。
想到錢,躁動的心情因此平靜不少,她拿起符書認真看完,便回到床上打坐修煉,順帶休息去了。
一牆之隔。
沈寂之住在三間屋舍最西的臥房,正中間,也就是旁邊,便是簡歡的房間。東邊房暫時空著,放了些她的雜物。
此時,房內門窗緊閉,月光被阻隔在外。
沈寂之靠在牆角,微低著頭,一動不動。
唇齒間都殘留著簡歡的氣息,一絲一縷,令人流連。
心尖顫動著,渴求著。硬朗的身子緊繃著,難受著。
沈寂之仰頭,靠著牆,散漫的目光落在屋梁上。
清冷精致的五官罩著抹灼紅,眼梢似在滴血。
少年壓抑的輕喘像夜的低語,在幽暗的四處回旋……
半晌,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輕闔雙眸,微微一嘆。
當年在市井間摸爬滾打,他最是不恥那些沉迷於欲念之人。
可如今,他成了他最為不恥的模樣。
但,他也不願再回到從前。
回到無欲無求,如同行屍走肉般遊離於世間,日子過得如何,是生是死,好像都沒有太大差別的以前。
夜色愈深。
沈寂之收拾好自己,朝桌前走去。
上頭放著個他剛剛扔在這的芥子囊,他心念一動,將裡頭幾大籮筐的靈石放出來。
瞬間,晶瑩剔透的靈石如螢火,密密麻麻墜在筐裡,驅散黑暗,將房間照的宛如白日。
這裡大概有十七萬靈石左右,有八萬是簡歡知道的,有九萬是她不知道的。
他在和簡歡重逢前,完成的藏仙樓任務,還沒來得及領賞金,今日才去取。
沈寂之掃了眼,邁步到床邊,將小木床推開,提劍在床底錯落有致地輕敲了數下。
原先嚴絲合縫的地面緩緩滑開,露出兩處暗格,每個暗格裡擺著一隻芥子囊。
他從一個在角落佚?刻了個小房子的暗格裡拿出芥子囊,新放了八萬靈石進去。
如今,加上這八萬,裡頭已有三十五萬靈石。
這裡現下隻有三間屋舍,若要蓋成她想蓋成的那樣,還得多攢攢。
另外一個暗格刻了把劍,他放了一萬進去。裡頭合計四萬左右。
這是完全屬於他個人的。
剩下八萬,沈寂之放回原先的芥子囊,帶在身上。
他在心裡計算片刻,加上這一筆,她那裡剛好滿了。
是時候和她坦白了。
過幾日便是中秋,正好。
翌日,簡歡和姜棉從膳堂出來,往符箓堂方向走。
午後秋陽懶懶散散,時不時傳來幾聲鳥兒的啁啾,弄得人昏昏欲睡。
姜棉挽著簡歡的手,打了個哈欠,問:“阿歡,你覺得剛剛的幾個一年生如何?”
昨晚簡歡和姜棉提起開店鋪的事兒,姜棉一直都在玉清派待著,認識好多師弟妹,她挑了幾個她信得過的,今早剛和簡歡說,簡歡便讓姜棉把這些人約了出來,一起用了頓午膳。
簡歡面上露出幾分思索,想想剛剛見過的師弟妹,答道:“性子我都喜歡,幾日後等他們把畫好的符給我,我看看,若覺得行就這麼定了。”
她看向身側的好姐妹,拖長了音調,撒嬌:“棉花呀棉花,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姐妹倆笑鬧著在樹下走過。
路兩旁的香樟樹四季常青,灑下一地斑駁。
“什麼事這般開心?”一位符箓堂的師兄搬著個木箱經過,見狀不由笑著打了聲招呼。
簡歡和姜棉忙停下問好。
簡歡的視線落在師兄手裡的木箱上,她知道,這些是要送到煉器堂去的。
煉器堂裡有些靈器,上頭要畫符文。不是所有煉器師都和沈寂之一樣,學過符。不過就算沈寂之會畫符,也隻是會些簡單的,復雜的就要找符箓堂的符修來弄。
簡歡眨眨眼,問道:“師兄您又要給煉器堂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