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宜寧立刻認出是她的耳墜兒,方才取下給楠哥兒玩耍的。她立刻就要上去撿,但另一隻戴著扳指的手已經把耳墜兒撿了起來。


宜寧隻能屈身說:“多謝義父,這是我的耳墜。能否請您還給我?”


陸嘉學隨著她看去,果然有一隻耳墜不見了。他把玩著耳墜,慢慢道:“自然,東西總是要物歸原主的。”


宜寧伸手去接。他才把耳墜還給她。隻是那話才是真的意味深長。


陸嘉學沒這個耐心跟羅成章虛與委蛇了。他平靜地道:“羅大人,七日後之後我來接人。你可要好好準備。”


七日會不會太倉促了些,羅成章一愣。剛才不是說半個月嗎。他隻當陸嘉學是見了憐姐兒格外喜歡,不想多等了。


“這時間有些急促,都督大人可容下官好好準備。憐姐兒也要準備些嫁妝。”羅成章連忙道。


陸嘉學轉而看向羅宜憐,淡淡地問:“六姑娘可是覺得時間倉促了?我覺得還是合適的。”


羅宜憐站起來,她又怎麼敢說不合適呢,紅著臉點頭說:“一切都聽都督大人的,小女沒有意見。”


陸嘉學沒多說幾句就離開了。羅成章送他出去,剩下的嫂嫂們則紛紛恭喜羅宜憐。


“都督大人必定是見我們憐姐兒國色天香,才喜歡得很,提前了婚期……”


一片奉承之聲,宜寧面無表情,捏著翡翠耳墜兒越發的緊。


*


羅慎遠在路上遇到了從羅府出來的陸嘉學。


羅慎遠先叫了聲停車。然後挑開車簾,笑著問道:“難道,都督大人竟有空到羅府來。”


陸嘉學聽到羅慎遠的聲音,也挑開了車簾。周圍一片霜雪,隻有馬兒的鼻子裡冒出白煙,他道:“這趟倒是巧了,遇到羅大人。”

Advertisement


站在旁邊的林永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侍從敢說話。


“我聽說都督大人有意納舍妹為妾?這趟該是來商議的吧。”羅慎遠又道。


陸嘉學聽了就笑:“令妹冰雪可愛,我看著的確愛不釋手。雖做不成正室,做個妾總是沒有問題的。”


“得都督大人喜歡,宜憐妹妹必定是高興的。”羅慎遠慢慢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擾都督大人了。先回府一步。”


他放下了車簾,臉才面無表情,全無笑容。


陸嘉學看到他的馬車回府了,才放下車簾吩咐車夫繼續走。


小雪漸漸轉了大雪,下到晚上還紛紛揚揚的沒有停。


羅宜寧派出去打聽的丫頭回來了。


丫頭的雙丫髻上還帶著未化的雪,臉色凍得通紅。“三太太,奴婢仔細問過了,那兩個婆子幾乎不踏出院門。專心伺候六小姐,別的事從來不過問,平日話也不多。”


羅宜寧本還以為是陸嘉學派這兩人來是打探消息的。但這麼聽又覺得不可能,明目張膽送過來的別人自然會提防,這兩人絕不是用在這上面的。


宜寧賞了丫頭一袋銀裸子,讓她先去歇息不用伺候了


羅慎遠回來的時候大雪還沒有停。


窗外北風吹,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地掉。下人把屋內的夾棉靠墊換成了黑狐皮的靠墊,華貴漂亮。羅慎遠跟曾珩混了好幾年,他不缺錢。隻不過他是清流黨,有時候不好拿出來用罷了。


“你回來了啊。”宜寧半跪在小幾前仔細地在描花樣,準備給羅慎遠做雙冬日的護膝。


她的毛筆蘸了朱紅色說:“三哥,你來幫我畫蘭草吧,我總是畫不好。”屋內燒了地龍,但她穿了一件有兔毛邊的褂子,換了一對白玉玲瓏耳鐺。一隻鞋襪隨意的擱在床沿,有種隨意的生活氣息。


羅慎遠走過去,從她身後攏過去,拿過她手上的筆:“畫在那裡?”


雖然已經是夫妻了,但日常這樣的親近不多。


宜寧微微屏息。指給他看畫的地方,他的身體更傾下來一些,身上有外界寒冷的味道。單手靠著桌沿寥寥幾筆,就給她添上了蘭草。


“這些夠不夠?”羅慎遠問她。


“夠了。”宜寧竟然覺得他的嗓音低磁好聽,有些失神。他又圈著自己在懷裡,一時緊繃不敢動彈。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有力。衣袖卷起一截白色斓邊,看得到手背有經絡浮出。


怎麼還沒有放開她,不都說夠了吧……


宜寧覺得屋內的氣氛有些曖昧。


他突然又道:“我聽說陸嘉學今日過來了,你見到他了?”


“母親讓羅宜憐去給他請安,怕她緊張,故帶我們幾個嫂嫂一起過去。”宜寧解釋說。


“嗯。”羅慎遠聽了沒什麼表情。看到她薄薄紅軟的嘴唇片刻,低下頭問道:“眉眉,你的花樣畫完了嗎?”


“還差幾隻白鷺。”羅宜寧說,有點疑惑地問他,“怎麼了?”


“我來幫你畫。”他左手提筆蘸了墨,也是寥寥數筆。頓時就是一行白鷺飛上青天。


果然有神韻。


宜寧覺得自己很難學得來。


隨後他放下筆,拿了本書坐在旁邊看,問她:“你知道前不久貴州匪患的事吧?”


這事宜寧自然是知道的,最近這事鬧得挺大的。


見她說知道,羅慎遠就繼續道:“皇上削了貴州布政使,汪遠就提議由我出任。”


宜寧聽了一驚,畫筆放回了筆山裡:“這如何能行!”


布政使是從二品,但對羅慎遠來說這升遷實則是貶黜,更何況貴州那裡上下是汪遠的人,周書群都讓他們耗死了。他去了就算能治理,絕對也要花大力氣,離京數年,又不是湖廣、兩廣這些布政使,仕途怕要受阻。


她一時激動,差點撞到他的茶。


他把自己的茶壺挪開,這可是熱茶。說道:“未必就會去,你不要擔心。”


宜寧怎麼能不擔心他,看到他啜著茶不慌不忙的樣子,說道:“你倒是不急的,那我何必急了。我就是想問你有沒有個法子,皇上若是讓你去,你真的去不成?”


三哥頭也不抬道:“現在貴州亂成一鍋粥,的確需要人管——叫我去我就去吧。”


宜寧看他,羅慎遠才放下他的書,笑道:“京官外調,哪兒這麼容易。戶部商議了還要遞內閣定奪的。”他又繼續說,“而且工部也是個爛攤子,除了我沒幾個人能收拾。隻要我不願意去,皇上不會讓我去的。”


羅宜寧覺得不太對,他在工部做得好好的,平白無故的為何要提他外調一事?貴州那裡都是汪遠的人,她又想到了陸嘉學說的話,頓時心裡有了猜測:“你無端被提外調,還是那樣的地方……可是都督大人所提?”


現在那地匪患頻發,就是剿除都剿不幹淨。若是他真的前去,當真危險。


羅慎遠頓時握住她的手腕,克制道:“我隻有一句話,不準去找他。”


她不會去找陸嘉學啊,找他又有何用。


羅慎遠見她不說話,沉聲再重復了一次:“聽到了嗎?”


羅宜寧點頭,他才放松了些手。羅宜寧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見陸嘉學,沒想到他這麼顧忌。宜寧問他:“雖然知道你不會去。但我還是想問問,若是你去貴州,我可跟你去?我聽說人家外調經常帶家屬。”


爐火噼啪一響,羅慎遠說:“自然是帶你去的。”


宜寧才挽著他的手臂坐下來,笑眯眯地說:“那無所謂了,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的。”


羅宜寧的擔心讓他很動容。有個人牽掛著你,在乎著你,你因此而存在,不再是孤獨至極的一個人,於他而言更是如此。他伸手想把她抱在懷裡來,但忍了忍還是沒有。皇上現在的確擔心貴州的事,說不準一時腦熱,還真會派他去。他就先給宜寧提前說一聲。


宜寧這兩天一直幫忙羅宜憐的親事,又聽到這個消息。很久才緩過來,如果羅慎遠要去也沒有辦法的事,隻要他五年期到一回來,那就是肯定的升官,前提是他能活著回來,並且有政績。若是不去留在京城,天子近側,遲早有一天是工部尚書。


她又說了句:“當然還是不去最好的!”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