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而他們的兒子謝澤,也已經八個月了,如今能兩個字兩個字含糊不清的往外蹦,會認東西,會玩玩具,不僅完全可以滿床爬,偶爾還能抱著爹爹的腿站一小會。


  夫妻二人一到江陵府,便先在宅子裡休息了一天,左右二人沒有別的事,不出去玩休息的時候,就在屋裡坐在榻上玩謝澤,各種各樣的玩具,謝堯臣都給兒子搜羅了來,做爹娘的不耐其煩的陪兒子玩,教他認識各種東西,帶他一起看爹娘眼裡的世界。


  晚上兒子睡著後,夫妻二人沐浴後準備睡覺,宋尋月隱約從他身上熟悉的冷梅香裡,聞到一股藥味,但那氣味很淡,轉瞬即逝,她以為自己聞錯了,便沒多想。


  本想著今晚早些睡,明日帶兒子去江陵府城裡轉轉,畢竟這大半年,他們一直在山野間村莊間遊玩,江陵府是他們這些時日到的第一個大城,正好採購補充些東西。


  怎知剛睡下沒多久,外頭便傳來辰安的敲門聲,隨後不等謝堯臣說話,辰安便直接道:“王爺,京裡出事了!”


第153章


  謝澤的抓周禮


  辰安緊張的語氣, 將夫妻二人都嚇了一跳,謝堯臣一下從榻上坐起, 宋尋月亦是跟著起來, 心突突直跳。


  宋尋月已經換了衣服,不好再跟著出去,謝堯臣轉身下榻,取了火折子點起燈, 便拿過架上外衣往身上套, 對宋尋月道:“你和孩子先睡, 我去瞧瞧。”


  說罷, 謝堯臣便轉身離開, 外間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宋尋月哪裡還睡得著,心裡緊張的不行, 起身下了榻, 合上榻簾, 給兒子遮光,自坐去了一旁羅漢床上靜等。


  謝堯臣來到門外,同辰安一道轉身進了隔壁書房,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辰安抱拳行禮,回道:“剛到的消息,昨日皇後被廢, 被陛下賜了白綾, 太子失德, 罷黜太子之位, 降為恭郡王, 遷出東宮, 禁足恭郡王府。”


  謝堯臣著實一愣,顧希文不是早就進了太子府嗎?為何有他在,皇後和太子還會造此橫禍?他一直以為,顧希文定會扶持太子,著重對付端順王。


  謝堯臣眉心微皺,跟著問道:“什麼罪名,可有探查清楚?”


  辰安接著回道:“對外隻說皇後和太子失德,但儀妃娘娘宮裡蔣公公傳出消息,皇後真正惹惱陛下的罪名,是謀害皇子。”


  辰安話至此處,謝堯臣眉宇間擔憂消散,唇邊轉而掛上一絲嘲諷的笑意,手從桌上蠟燭的火苗上掠過,笑道:“看來本王幼時那些事,還真是皇後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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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太小,根本沒有意識到是有人害他,隻當自己多災多難,十二歲那年他才恍然明白過來,一切意外都不是意外,但那時的他根本沒有查找兇手的能力,一直在皇後和賢妃之間懷疑,如今看來,是皇後做得孽。


  辰安點頭:“八九不離十,聽說不止王爺,早年太子之前夭折的兩個皇子,之後夭折的八皇子,十三皇子,似乎都與皇後有關。而且皇後被廢除的同時,儀妃娘娘晉升貴妃,為四妃之首,八皇子已故生母劉昭儀,追封昭秀貴妃,十三皇子生母吳婕妤,晉升吳昭儀,位九嫔之首。看這後宮的晉升與追封,想來王爺您從前遇上的兇險,以及另外幾位皇子的夭折,都同皇後有關!”


  謝堯臣緩緩點頭,眸底盡是一片涼寒,意味深長道:“如此看來,本王還真是命大,幾次三番化險為夷,活下來還真是不易。”


  辰安聞言垂眸,同幾位已逝的皇子相比,他家王爺確實命大,能從皇後手裡逃脫。


  謝堯臣轉頭看向辰安,跟著問道:“父皇是如何查出皇後這些事的?”


  辰安道:“這事倒是在明面上,前幾日早朝,有言官彈劾皇後和太子,私放印子錢。此等皇室醜聞,陛下定會嚴查,在查此事過程中,便牽出了諸多往事。”


  謝堯臣聞言一聲嗤笑:“印子錢?這不就是當初皇後愈嫁禍本王的罪名嗎?但本王將那批放印子錢的人,逼進了端順王府。二哥是真的很會挑時候,乘著《治國論》的東風,在自己隻欠最後一步時,才將這個把柄拋出去,給父皇當刀子使。如此看來,本王這仇,也算是自己報的。”


  辰安眼底亦閃過一絲嫌惡,道:“當初愈嫁禍王爺的罪名,最終卻成了結果他們母子的利刃,足可見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謝堯臣看向辰安,接著問道:“顧希文呢?有消息嗎?”


  辰安回道:“隻知他還在恭郡王身邊,再無其他消息。”


  謝堯臣聽罷,隻“嗯”了一聲,道:“恭郡王失勢,端順王必定如日中天,想來再立下一功,父皇便會順勢立太子,顧希文跟著這位被禁足的王爺,怕是很難再施展。不過這跟本王沒什麼關系,他自己選的路,結果就得他自己承擔,至於最終誰會成為太子,也與本王毫無關系。”


  辰安聞言亦笑:“是呢,王爺隻管和王妃、世子,好好玩便是。”


  謝堯臣笑笑,似是想起什麼,眉峰微蹙,嘆道:“看來這陣子父皇心情不會好,本王寫給父皇和母妃的家書,停一陣子吧。”


  父皇怕是正傷心難過,太子還出了事,他這個節骨眼上開開心心的講遊歷趣聞,著實是有些不合時宜。


  謝堯臣轉頭對辰安吩咐道:“命在京的人,時刻關注京中動向,不可松懈,有任何消息,及時來報。”


  辰安抱拳行禮:“是!”


  說罷,謝堯臣轉身離開書房。回到屋裡,剛推開門,才往裡走了幾步,便見宋尋月迎了出來,抓住他的雙臂,擔憂問道:“京裡出了何事?可與王府和宮中母妃有關?”


  謝堯臣見她滿面擔憂,伸手捧住她的臉,忙搖頭道:“別擔心,確實是大事,但與咱們無關。”


  宋尋月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扶著心口道:“那就好,辰安剛才語氣那般緊張,嚇死我了。”


  謝堯臣笑笑,攬了她的肩往裡走,對她道:“是皇後和太子被廢,皇後賜死,太子被降為恭郡王,禁足王府。”


  宋尋月面露詫異,腦海中浮現同皇後和太子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的畫面,隻覺有些恍惚,感慨道:“當日那般風光在上的人,如今就這般被賜死,被禁足了?”


  她若是未曾見過皇後和太子,興許還不會有這種感覺,可偏生見過,見過他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如今又再見他們從至高之處跌落,皇後更是不得善終,心間莫名便生出一股權勢富貴如過眼雲煙般的虛無感。


  宋尋月感嘆道:“如今瞧著,滔天的權勢,也不是萬能的保護傘,說沒也就沒了,人還是得時刻警醒著,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能貪心,也不能叫錢權迷了眼,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謝堯臣捏捏她的肩,贊成道:“是這麼個道理,不過你放心,你夫君我還有條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即便有天我被廢為庶人,我還是能保證咱們一家三口一世無憂。”


  宋尋月聞言眼露好奇,低聲問道:“什麼退路?”


  謝堯臣挑眉,低頭靠近她,低聲道:“不在大魏呆了唄,記不記得當時咱們瓜州那一片,我結識的那幾個西域行商?”


  宋尋月點頭:“記得,怎麼了?”


  謝堯臣嘆道:“若真有那麼一天,隻要還有命在,咱們就跟著商隊,往龜茲、波斯跑。”


  謝堯臣這些話,宋尋月聽著跟做夢一樣,那些個地名,怎麼聽著就那麼像不存在一般,她撫著心口道:“你且認認真真做個紈绔!千萬別得罪你那些個兄弟!但願永遠別有那麼一天……”


  謝堯臣失笑,熄了燈,同宋尋月一道重新回到榻上。都說了,這是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嘛!


  餘下的兩個多月,京裡的皇帝,誠如謝堯臣所揣測的那般,著實是每日都煩躁不安,他雖然早已動了改立太子的心,隻需要一個由頭,但萬沒想到,最後會翻出這般慘烈的往事!


  太子前的那兩個兒子,還有曾經的老八和老十三,竟然都是死於非命。前頭的兩個兒子,還是他做王爺的時候生的,初為人父,在他們身上傾注了很多心血,卻先後夭折。


  他們死後,他登基為帝,為了忘記當年的喪子之痛,他親口下令,已故的孩子,不算在皇子的排序裡!可他們不在排序中,卻不代表不在為父的心中,每每想起逝去的孩子,他便心如刀絞!


  老三小時候經歷那幾次兇險時,他著實是怕極,誠如老三畫冊中畫的那般,在他受傷病著時,他便會去整夜整夜的陪著!那時他以為,老三幼時是太過調皮的緣故,但萬沒想到,居然是為人所害!


  皇帝批著折子,想起這些事,手中的筆鋒莫名便停了下來,望著面前的折子出神。


  一旁的福祿,自是瞥見了皇帝的動作神色,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自皇後和太子出事後,陛下時不時便會如此時般出神,有時是吃著飯,有時是批著折子……就連鬢邊白發,都眼可見都比從前多了。


  福祿心間擔憂,輕聲道:“陛下,您若是累,臣扶您去歇歇。”


  “哦……”皇帝聞聲,這才回神,反應比從前慢了些,他轉頭看向福祿,問道:“朕當初要是多花些心思在老三身上,多在意他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被暗害那麼多次?”


  福祿從皇帝的眼底,看出濃鬱深切的自責,這類話,也是陛下這些時日常問的,福祿心疼不已,眼眶微紅,寬慰道:“陛下,您國事繁忙,天下萬民皆是您的子民,如何能像尋常父親一樣,無微不至的照料?”


  皇帝聞聲長嘆,是啊,他國事繁忙,那時便是陪著老三,他也得將折子搬去榮儀宮裡,念及此,皇帝又道:“朕登基時,一心覺著身為皇帝,合該開枝散葉,可活到這把年紀,卻又深覺何必?何必廣納後宮?又何必多生子嗣?做不了合格的父親,身為皇帝都護不了他們周全,隻能經歷喪子之痛。”


  福祿嘆息,跟著道:“可陛下有那麼多兒女,又如何顧得過來?陛下,您莫要再自責自苦,天下百姓,還需您主事呢!”


  皇帝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復又沉沉一嘆,問道:“還有一個月過年了吧?老三的家書來了嗎?”


  福祿行禮道:“回陛下的話,這兩個半月,三大王都沒有家書送來。許是三大王知曉您心緒不佳,不敢打擾您。”


  皇帝嘆道:“派人去找他,叫他從前如何,以後還如何便是,皇後和太子的事,同他無關,他玩他的。”


  現在若能瞧瞧老三的家書,他心情反而能好些。


  福祿行禮應聲道:“是!”


  而謝堯臣和宋尋月,已至潭州,剛遊玩過洞庭湖,眼下停留在潭州,準備給他們的兒子辦抓周禮。


  距離謝澤一歲的生辰,還有十日,他十一個月的時候,就已經能跌跌絆絆的走兩步,如今一歲,小小一個娃娃,謝堯臣和宋尋月蹲在地上喚他,他便能喚著爹爹娘親,軟著小腿朝他們走過來。


  每日清晨,謝澤手裡拿著謝堯臣老早就給他做好的小木劍,跟著爹爹在院裡,揮舞手裡的小劍,雖然轉幾下就摔一跤,但謝堯臣和宋尋月,誰都不去扶,就等他自己爬起來,繼續跟著爹爹玩兒。


  宋尋月如今晨起就喜歡看父子二人在院裡玩劍,謝澤當真是可愛,如今站著才剛到他爹爹膝蓋,小的不得了,再加上如今快十二月,穿得厚,有時候摔倒了,爬起來的時候,像個球在地上滾,看得她滿心裡憐愛。


  今年宋尋月和謝堯臣的生辰,分別是在襄陽府和鄂州過得,如今宋尋月十八,謝堯臣則已二十,二十生辰那日,行加冠禮,加冠禮當天,他便給自己取了個字,喚凌月,謝凌月。


  很多達官顯貴孩子家的字,其實什麼年紀取都成,多半看在長輩心裡的地位,謝堯臣從前不得父皇喜歡,自然是沒有的,如今正好給自己取了個字。


  當時他取字凌月時,宋尋月驚訝不已,不由問道:“怎麼取字還帶個月?這不是和我名字撞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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