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十多塊錢一小塊的蛋糕,卻依然非常受歡迎,哪怕是工作日,通常一般上午就賣光了,周末更是要微信提前預定。


  徐酒歲有時候工作室不忙還特地早起跑來買蛋糕。


  徐酒歲靈魂出竅似的捧著蛋糕盒子,還沒回過神,這時候,她聽見男人沉清的聲音近在咫尺地響起:“你拿這個吧,拿好,別弄湿了。”


  “……”


  徐酒歲低頭看看手中輕飄飄的蛋糕盒子,想到之前自己的各猜測,眼下男人的叮囑仿佛是坐實了她的猜想……心情復雜地“噢”了聲,她整個人聽話地往傘裡縮了縮。


  低著頭。沒看見頭頂上,男人眼中笑意加深了一點點。


  短暫的對話結束,兩人肩並肩地往外走。


  因為沒人說話,周圍顯得太安靜了,大雨都拯救不了這份沉默……徐酒歲都能聽到自己的外套蹭著身邊人的襯衫布料發出的摩挲聲。


  借著過馬路,假裝看兩邊的時候飛快瞥了身邊的人一眼——


  白色小洋傘落在高大的男人手裡顯得有點可笑,但是他神色自然,看著沒有一絲的不自然,反而讓人沒辦法調侃的樣子。


  媽的,這到底是哪路神仙,自帶神聖不可侵犯光環。


  徐酒歲腹誹了下,踩著水吧唧吧唧往前走,等都快要到自己的工作室門口了,她這才想起她是來幹嘛的——


  為了今晚睡個安穩覺。


  她是來探聽情報。


  “唔,老師怎麼在甜品店那種地方啊?蛋糕不是買來自己吃的吧?”徐酒歲語氣自然。


  感覺到身邊的人轉過頭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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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的是他沒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了句:“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曾經試圖用甜品作為第一戰,吹響徵戰你的號角,徐井年卻說你不愛吃甜的。


  徐酒歲衝著他笑了笑:“猜的。阿年就不愛吃甜食。”


  “嗯,”薄一昭順著她的話應了聲,“是給別人買的。”


  “……哦,小姑娘都愛吃甜的。”


  徐酒歲快酸死了。


  旁邊的人卻不說話了,隻是無比耐心地又“嗯”了聲,居然沒否認是買給“某個小姑娘”的。


  徐酒歲瞬間更酸了——


  什麼仙女下凡值得你暴雨天不在辦公室裡老實待著,沒帶傘還非得跑一趟甜品店買限量蛋糕啊?


  看了眼他握在手裡的自己的傘,徐酒歲捏了捏手裡的蛋糕盒子,心裡火那個燒,嫉妒得眼都快紅了,好想說傘還我你他媽給老娘自己淋雨回去——


  給別的小姑娘買蛋糕老娘還給你免費護送蛋糕回去,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身邊的人忽然安靜下來,薄一昭好像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目視前方,神情自然。


  隻是在快要到家,過最後那個馬路的時候,一輛公交車開過,男人微微側了身,用沒拿傘的那邊手,拽了下身邊那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小姑娘的衣袖,將她往自己這邊拉過來一點。


  抬眼撇了眼,她在另外一側的肩膀都快湿透了。


  “我身上有刺?”他淡淡地問。


  徐酒歲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啊?”


  薄一昭收回目光:“沒事。”


  兩人終於到了樓下樓梯口。


  薄一昭收了傘,卻沒有立刻還給徐酒歲,抖了抖水便拿著傘走在前面上了樓……徐酒歲看著男人那挺拔的背影。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抬腳跟了上去。


  一路爬上四樓,徐酒歲手裡還拎著那個蛋糕盒子。


  到了三樓緩步臺窗口時,她腳下停頓了下,伸腦袋往外看了看:好想假裝手滑把蛋糕扔下去噢。


  這時候薄一昭已經到了家門口,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徐酒歲的傘被他靠在牆邊,傘底有一小灘積水。


  徐酒歲“噔噔噔”跑上樓,一把抓過自己的傘。


  此時薄一昭門開了一半,被她這風風火火的動作打斷了,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


  徐酒歲一手握著傘,另一隻手抬起來把白色蛋糕盒子湊到他鼻子前:“喏,你的蛋糕!”


  草莓的味道混合著她手腕處淡淡香水味撲鼻而來,香水是甜味的,一點也不違和。


  男人卻沒有伸手接,隻是又將門拉開了一些,語氣平淡道:“拿著吧。”


  徐酒歲“啊”了聲:“什麼?”


  他垂下眼:“本來就是買給你的。”


  徐酒歲:“……”


  薄一昭:“早餐,還禮。”


  說完,男人走近了自家家門,指了指她的肩膀:“衣服湿了,記得換,小心著涼。”


  徐酒歲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微微瞪著眼,臉上剛才那酸得冒泡的表情甚至都沒來得及收拾。


  如凝固的雕像杵在走廊,直到“呯”地一聲,面前那扇打開的門在她的鼻子跟前關上。


  徐酒歲:“……”


  心中那隻被酸醋淹沒幾近去世的土撥鼠,又醋中垂死驚坐起,發出了震碎宇宙的尖叫。


第12章 一摔


  徐酒歲推門進家的時候臉還是紅的。


  徐井年早就在窗戶邊看見她和薄一昭一起回來了,靠在窗邊抱著手臂看她。笑著道:“謝謝我不,要不是我溜得快,你哪來的機會?”


  機會那可都是我自己拼了老命爭取來的,邀個屁功啊,不要臉!


  徐酒歲瞪了他一眼,隻是這會兒她本人正美得冒泡,這一眼半點殺傷力沒有,還有點嬌嗔的味道,後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視線放到徐酒歲手裡拎著的蛋糕上:“慕安的淡雪草莓?給我買的蛋糕啊?”


  “夢裡給你買的?”徐酒歲冷笑了聲,“把你的眼睛挪開,看都別看它一眼。”


  徐井年“嘁”了聲,懶洋洋走到沙發上坐下。


  徐酒歲放下蛋糕挨著他坐下了,腦袋一偏,問:“不吃甜食的雄性生物怎麼對甜品那麼了解?你早戀啊?”


  薄一昭也知道的。


  你們這些男人小九九很多啊。


  “沒吃過豬肉也聽過豬哼哼,”徐井年理所當然地說,“前排的女生聊天時候經常提,這家店很有名啊……我們學校女老師都去的。”


  哦,女老師麼。


  徐酒歲放松下來,唇角挑起一抹笑。


  打開那個被她捧了一路,恨了一路,這會兒卻恨不得把它鑲金供起來的蛋糕盒子,用手捏著上面放著的淡粉色草莓的綠葉子,把草莓拎起來放進嘴巴裡——


  甜。


  連著胃和心肝都是甜的。


  腳被踢了下。


  “午餐呢?”


  “撇下千裡迢迢給你送傘的姐姐自己先溜,還午餐,自己叫外賣,玻璃心廚娘罷工了。”


  徐井年轉過頭盯著說自己玻璃心的人,半晌,伸出手捏了把她的臉,面無表情揭穿她:“你先把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放下再裝玻璃心吧,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被他捏疼了臉,徐酒歲手裡正搗鼓蛋糕的叉子順手往他嘴巴裡塞……姐弟倆嘻嘻哈哈地鬧著,徐酒歲的手機微信亮了。


  她放下手裡的蛋糕湊過去看了眼,發件人是“小船”。


  小船是當年徐酒歲剛畢業,還在當紋身學徒時候一起學習的師姐,這些年聯系得不多,但是關系一直很好。


  隻是這並不代表徐酒歲就願意和她聯系了。


  臉上的笑容變淡了一些,徐酒歲拿起手機點進微信,然後發現小船發來的是一個刺青比賽的簡介連接。


  點進去看了眼,是ITATAC(International Tattoo Art Carnival)今年比賽的邀請函。ITATAC是一個世界級的刺青比賽,每隔四年一次,規模很大,會請很多著名的權威刺青師以及藝術家來當評審。


  這一屆的ITATAC在俄羅斯舉辦,時間是兩年後,但是俄羅斯那邊場館已經建起來了,所以在各國的海選初賽也隨之展開。


  徐酒歲其實挺有興趣的。


  她想了下,還沒來得及回復,這時候小船那邊一連串的語音就發過來了,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歲歲,你肯定想不到,這一屆國內海選和復賽評委是師父!”


  “雖然是封閉式匿名投稿,但我們是師父一手教出來的,這代表我們的作品在決賽之前都絕對是符合評審眼緣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你一定要來!我們師兄妹幾個都報名了,就差——”


  連續三個語音發出來。


  第三個語音徐酒歲沒聽完就直接摁掉了。


  此時她臉上原本就變淡的笑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凍如三尺寒冰,拿起手機,直接給小船打了個微信語音。


  那邊接起電話,“喂”了一聲,聲音裡還有點兒興奮:完全可以理解,這麼有名的國際大賽海選,其實在國內拿到決賽資格,就已經足夠有資格擠入叫價三千塊甚至是以上一個小時的刺青大師行列了。


  但是徐酒歲開口說話時,聲音卻冷靜得可怕:“船兒,誰讓你來通知我的?”


  她那聲音冷得像從北極洋裡撈出來的,完全不像平日裡說話那樣軟糯,語音那邊的姑娘似乎也像是被凍了下,又或者是心虛,安靜了一秒。


  隻是有這一秒就夠了。


  徐酒歲冷笑一聲。


  小船被她唬得恨不得“哇”地哭出來:“你別兇,我就是奉命行事,師父通知下來讓我們互相轉告,一個都不許少——”


  “老子不去!”徐酒歲斬釘截鐵,聲音裡憤怒透著倔強,“不去!聽見了嗎?他能拿我怎麼著?你告訴許邵陽,有本事找到我在哪然後來抽我,我他媽不給他一大——”


  話還沒說完,旁邊徐井年已經伸手把她手機搶了,一隻手摁著她還要拍拍背給她順氣,另一隻手抓著她的手機叫船兒姐姐,半哄不哄地把對面陷入驚慌的姑娘哄得掛了語音。


  “我話沒說完呢!”徐酒歲嗓音有點兒尖。


  徐井年把掛了語音的手機塞回她手裡,隔著空氣點了點她的鼻子:“你屬炮仗的啊?”


  徐酒歲響亮地“哼”了聲,轉頭吃蛋糕去了。


  她話是還沒說完,那個人要是敢來奉城,她不給他一大嘴巴子,她以後徐字倒著寫。


  ……


  下午停雨了。


  隻是到處都是湿漉漉的,奉城的夏天偶爾也會有討人厭的南風天。


  接近放學時間,整個十八中開始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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