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怎麼看都是正當好年華的陽光耀眼的青年才俊。


  “可是無傷大雅的小謊積累得多了,總歸會帶上點殺傷力,不傷己也傷人的。”她看著譚深說。


  譚深端起果汁壺,賠罪地給她往杯子裡倒果汁。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下不為例。”頓了頓,他帶著稍許委屈,解釋一句,“可我如果不這樣,今天就見不到你了。”


  楚千淼無聲一嘆。


  男人無傷大雅的小謊,真叫人防不勝防。


  譚深忽然說:“黃瑩說,她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你了。”


  楚千淼抬眼看他,反應了一下,明白他在說當年他先看上她繼而促成聯誼寢聚會的用心。


  楚千淼默了一瞬,點點頭:“嗯,告訴我了。”她笑著說,“原來我以為你對我是隨便動了心又隨便收了心,但沒想到你是真的用了心。謝謝。”


  譚深眼底一亮:“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知道這件事以後,是什麼感受嗎?”


  楚千淼看著他,說:“我很感動。”


  譚深馬上追問:“除了感動呢?就沒有別的嗎?沒有一點點的心動嗎?”


  楚千淼垂眼看著自己的餐盤。她的心思在眼睑下滾動。拿定了什麼主意後,她抬眼,對譚深說:“阿深啊,對不起,我……隻有感動。”她看到譚深的臉色變了,從期待到失望,漸而憤怒。


  她堅持把話說完:“我有努力地想重新喜歡你、想重新動心過,但……我真的很抱歉。”


  譚深看著她,克制著失望與憤怒,問她:“我能問你一句話嗎?”


  楚千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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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深目光灼灼,聲音卻凜冽:“上學時你做我女朋友,你是真心的嗎?”


  楚千淼坦蕩地迎視他,回答:“開始時你追我,我覺得你很好,被你打動了,那時是有點試試看的態度。但後來,我的確是全心和認真地與你相處。”


  譚深立刻追問:“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跟我分手?”


  “可是分手是你提的。”楚千淼平靜地答。


  這場戀愛開始時,她有點迷糊,她人生裡隻有一段未遂的單戀,沒有真的談過戀愛。她不太懂戀愛到底應該怎麼談。學姐們告訴她,牽手擁抱接吻直至做愛,這一套流程自然而然地發生完畢,就是談了場戀愛了。她聽得咋舌。


  後來這場戀愛漸入佳境,她很快就放下了單戀未遂的任炎,和譚深全心全意地談戀愛。但那時譚深所暴露出來的性格,越來越叫她沒法消受。他話嘮,任性,甩臉子,不高興掉頭就走。她和他相處得越來越累。直到他臨出國前,他們話趕話地抬起槓,順勢就分了手。


  嚴格說那次分手,他提得痛快,她也沒挽留。當時誰也沒有撕心裂肺,可醞釀了這幾年後,譚深回來告訴她,他很刻骨銘心。他一邊在國外交了好幾個女朋友一邊對比出對她的刻骨銘心。


  “我後悔了,後悔跟你分手!” 譚深喘著氣,克制自己的情緒,啞著聲說,“千淼,知道我當年為你有多用心,你真的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們為什麼不能試著重新在一起呢?為什麼呢?”


  楚千淼垂眼看著自己的餐盤,一時靜默,沒有出聲。


  譚深聲調揚高,幾乎有點在吼:“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楚千淼嘆口氣:“那麼阿深,既然說到這裡,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 她再次抬起眼,看向譚深問,“我做你女朋友的時候,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嗎?”


第80章 她來勢洶洶


  ——我做你女朋友的時候, 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嗎?


  譚深像被這個問題施了定身咒。他半天都不一動不動,一聲不出。


  他從楚千淼望向他的平靜而篤定的眼神裡,看到她已經知悉一切。


  所以巧詞奪理不必了, 更招她的厭惡,不如實話實說。


  “我在你之前, 的確交了一個女朋友, 但我跟她分手了。”良久的沉默後, 譚深對楚千淼說。


  “可她來找我的時候跟我說,你是和我在一起之後才和她徹底分手的。”楚千淼看著譚深,盡量不刺激他地,輕聲地說, “她說她叫何落雨。”


  譚深看著她, 啞在那。


  楚千淼一瞬明白了。何落雨說的是真的。


  那天借口去衛生間的何落雨沒有去衛生間, 何落雨拐著她直接去了大廈一層的咖啡廳。


  落了座叫了喝的,何落雨優雅含笑地開了口。


  她說:“你不知道我吧?譚深從來沒跟你提起過我吧?我是在你之前, 他的女朋友。”


  那會兒楚千淼不知道是喝下的咖啡起了效力,還是何落雨的話給她提了神,總之她沒那麼困了。


  她平靜地告訴何落雨:“學姐,我和譚深也分手好多年了。”她言外之意是, 學姐, 我們身份相同,都是前女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喝杯咖啡交個朋友, 我就上去聽培訓了。


  但優雅漂亮的學姐不肯做她的同根生,堅持告訴她一些當年的事情。


  “你知道嗎,當年是譚深追的我。因為他年紀比我小四歲,我家裡保守,我擔心被家裡知道會不同意我們,所以我答應他的追求時,提了一個要求,我們得保持地下戀。他答應了。所以那會兒外界沒什麼人知道我們是戀人。”


  “我們悄悄在一起,那段日子很美好甜蜜,像偷情似的又新鮮又刺激。後來我去實習,實習前不記得為了什麼事和譚深吵了一架,我衝動地對他了句滾。他沒說話,扭頭就走了。我知道他有脾氣,可我也不想哄他。我們冷戰,我去實習離開了北京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們沒聯系。等再回來,我聽到有人說金融本科的帥哥譚深交了女朋友了。我還以為他們說的是我,還嚇了一跳。結果,呵!很諷刺,他們說的並不是我,他們說的是你。”


  “我去找譚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譚深居然說,不是我把他甩了麼。呵,他說我們吵架時我說的那句滾就是宣布分手,我們的冷戰不聯系就是印證分手。”


  “我當時也是驕傲的,我立刻正式向他提出分手。但是楚學妹,在那之前他已經和你在一起了。”


  何落雨看著楚千淼,慢條斯理地說:“也就是說,他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內,他並不算和我正式分手了,但已經和你在一起了。你能明白我說什麼嗎?”她笑著,“意思就是,有一天你和他吵架了,不理他,他就會認為你們分手了,然後轉身就會去找其他女朋友了。”


  楚千淼保持沉默。


  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定譚深的行為。或許在他自己的認知裡,那樣冷戰不聯系就是分手了。可是世俗的標準裡,他的確欠缺何落雨一個正式分手的說法。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而且不是當年告訴我,是現在告訴?”楚千淼再出聲時,提出這個問題。


  何落雨笑容優雅:“我為什麼現在想告訴你這些?很簡單,因為我聽說譚深回國後又開始追你了,追得還挺認真的。當年我和他分手,是我篤定他跟你也不會長久,篤定他能回頭找我。可結果我們倆他居然誰都沒要就出國了。但現在聽說他認認真真地重新追你,不瞞你說,”何落雨漂亮的臉蛋上,優雅絲毫不因她說話的動機不良而減泯,“我不想讓你們又在一起,我意難平。所以我得讓你知道,譚深到底什麼樣兒。”


  楚千淼靜默在沙發椅裡。


  何落雨勸不住譚深別來追她,就來告訴她譚深不可靠,不值得她接受。這個女人,的確很意難平。


  她看著眼前的何落雨。妝容精致,氣質優雅,衣著得體,服飾包包都是奢侈品牌。她想必過得挺好的,工作收入一定是同齡人裡的佼佼者。不可謂不是成功人士,可她依然對譚深意難平。


  她想譚深可真是有本事對女人造孽。


  她淡淡出聲,問了何落雨一個問題:“請問何學姐,你從哪裡聽說譚深又在追我?”


  何落雨優雅地用三根手指捏著咖啡杯的把,把咖啡送到嘴邊輕抿一口,笑著說:“一個朋友。金融圈子就這麼大,來來去去地不是校友就是校友的校友,這點事很容易也就知道了。”頓了頓,她捏著咖啡杯笑,“你以為我今天真是來見老同學的?我是來見你的。譚深追我又負了我,他追上你也會負了你的,沒人能真正拴住他。小學妹,別犯傻,離他遠一點,別和他在一起。”


  楚千淼本來也決定和譚深拉開距離,不給他男女方面的念想的。可她沒必要把這個告訴給何落雨。


  至於何落雨和譚深之間有怎樣的糾葛,那是他們的事,她也不想再繼續聽。


  和何落雨分開後,第二天,她和兩位學姐吃飯。她又從兩位學姐那裡知道了那場寢室聯誼聚會,是譚深有意促成的,因為他早就看上了她。


  她當時聽著火鍋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怔在那。心裡本是有一點感動的,他為她那麼用心。但想到前一天何落雨說的話,算算時間,那時譚深也剛和何落雨吵架冷戰不久。


  即便按照他把吵架冷戰等同於說了分手,那他對她的動心,離他結束上一段感情,也還是太近了些。


  所以當時除了一點感動,她更多的是有點百味雜陳的怕。


  日料店的包間裡,楚千淼看著譚深。


  既然一切已經挑明,不如索性全都攤開說。


  “阿深,你說感動總能變成感情,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給你也給我自己個機會,我們再試試。我也在努力調動著除感動以外的情緒,比如喜歡、動心、依戀……”


  “可是我好像對你失去了安全感。尤其在何落雨學姐告訴我,你和她的關系、以及你和她如何不經明確地分手就開始為下一段感情用心安排了寢室聯誼。聽到你的用心我應該感動的,可說實話,除了感動,我更多的是害怕。我怕做你的女朋友,最後都是何落雨的結局。”


  “我其實不想和你提起何落雨的,我們已經分手了,所有事都已經過去了,所以我想,就算了吧,讓我們做個彼此留有體面的朋友,不是更好嗎?可是你一定要問我們為什麼不能再在一起。那我隻好告訴你,因為你讓我沒有安全感。”


  楚千淼一席話說得徐徐細語,娓娓道來。沒有埋怨,沒有苛責,隻是陳述。


  她已經盡量不去刺激譚深。


  但譚深放在桌面上握成拳頭的手在抖。


  他笑起來,笑容慘烈:“楚千淼,你太殘忍了。”他抖著手端起清酒,一飲而盡。


  “誰讓你說這些話的?你把它爛肚子裡不行嗎?給我留個念想不行嗎?過去的事過去了,我現在是什麼樣你看不到嗎?”


  他把酒盅墩在桌子上:“所以你現在,是在給我判死刑嗎?是告訴我,我們沒可能了嗎?不,我不接受,我再說一次,追你是我自己的權利,我不會放棄的!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現在不是以前的譚深,我是可以讓你有安全感的譚深!你看不到我的改變嗎?就看不到嗎?啊?你告訴我,我,你……”


  譚深情緒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點什麼。他忽然“啊!”的一聲叫,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碟子盞子都在桌面做了立定跳。


  楚千淼按住桌子,扶起倒掉的酒壺。她看到譚深眼底陰鸷,臉色鐵青,額上青筋在跳。她不由有些擔心。


  “阿深你冷靜一點……”她柔聲地勸。


  “我冷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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