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張總會出現在噩夢裡的臉,出現到了眼前。


8


林景柏的頭發留得更長了點。


發絲微卷,深黑中還摻雜著酒紅色。


他也更加成熟,俊美依舊。


還是新聞報道上面那個林家事業有成的年輕才俊。


「李長留。」他眼眶泛著紅意,抬起的手臂微微顫抖, 瞳孔緊縮,聚焦到我身邊的黑發青年身上,一字一頓, 「他是誰?!」


那交織碰撞的信息素幾乎要凝成實體,即便我是愚鈍的Beta,


也有一種要溺斃在其中的錯覺。


裴謹戈頂著林景柏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彎起眼睛,眼皮上的小小黑痣也隨著褶皺隻留下了一點點邊緣。


光影在他身上交疊。


他的黑眸越發暗沉。


青年翹起紅唇,側頭枕著我的肩膀,熱氣撲在我的耳廓,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哥,他是誰啊,信息素都不管好,有點難受。」


我抿抿唇,直到這小少爺有信息素的疾病,有些Alpha的信息素會讓他感覺不舒服,甚至讓他生病。


「這裡是、是我家!」他有些脆弱的模樣讓我鼓起勇氣,看向已經多年不見的林景柏,雖然有些結巴,但是順利地將狠話說完,「請你、請你離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報警?」林景柏氣笑了,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李長留,你是我的愛人,在我們的家裡,保護一個陌生人,讓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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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們的家,是我的家。」我悶著聲音說,想起身把不速之客推走,「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


鉗制我手腕的手力道又大了點,將我桎梏在沙發上。


靠著我肩膀的黑發青年似乎笑了一聲,低聲說:「想不到哥還有這麼一段


「我沒同意就不算分手!」林景柏箭步走來,就想把我扯回去,「不管他是誰,讓他走!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帶回家的!」


「嗤。」


裴謹戈終於有了動作,掀起眼皮,狹長鳳眼微抬,漆黑眼瞳轉動,與林景柏對上視線。


殺意凜冽,硝煙彌漫。


「沒聽長留說嗎?他讓你滾出去。」裴謹戈笑得恣意,輕蔑地斂目看著眼前的男人,「沒名沒分的東西,跑到眼前叫囂了?」


9


Alpha都是一些好鬥的主。


在我記憶裡,剛遇到小少爺的時候,他每天出來都是帶著止咬器,止咬器上的小顯示燈上紅色長明,警告四周的人這個人是一個非常危險容易傷人的Alpha。


這是聯邦為了保護普通人對一些狀況不穩定的頂級Alpha所做出來的限制,止咬器上同時配有實時監控和傳感報警裝置。


雖然之後慢慢地裴謹戈的狀況穩定了下來,通過了聯邦的考察期,逐漸可以在一些人少的場合不戴止咬器,但是仍舊不能改變他本質上是一個十分殘暴的Alpha這個事實。


即便我早期因為幹很多體力活,看起來很壯實,而裴謹戈卻有些瘦,如果真打起架來,我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立刻死死摟住裴謹戈勁瘦的腰:「謹戈,別沖動。」


隨後又看向林景柏:「林景柏,你走,你先走!」


「不行,如果我走了,他是不是今晚就留到你這裡了?!」林景柏猩紅著眼,雙手握拳。


我趕在小少爺將事情搞得更復雜之前開口: 「林景柏你 他媽別在這裡發瘋了!這是我同事,我今天剛搬回來, 他來看看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同事……」


林景柏像是終於松了一口氣。


「哥哥......」


「別叫我哥哥!畢竟我隻是一個窮逼Beta,連傳宗接代都不會!」我一時熱血上頭,沖著他吼,「走啊!你別逼我再離開這裡!」


面前的青年臉色瞬間蒼白,張了張嘴:「哥,你聽我解釋……」


「你滾不滾!」


我氣得手抖,指著門說。「……哥,我會解釋的……我先走,我就在樓下,守著 你。」


他這麼說著,神色有些受傷地垂下頭,當站在門口的時候,還回頭說了一句。


隨後總算是離開了。


我喘著粗氣,這才松了口氣。


鬧出這麼大的笑話


……


我連忙收回還放在裴謹戈腰側的手,沖他道歉:「您沒事吧,對不起,您剛來就讓您看笑話了。」


黑發Alpha慢條斯理地又坐回沙發,抬眸看我:「那長留想怎麼補償我呢?」


他緩聲念出我的名字,嗓音微啞低沉,竟然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經過這麼大的烏龍,還被一個Alpha罵了一通。


我真是丟人丟大了,應該還得罪了裴謹戈。


多半是要丟掉工作了。


雖然這家公司給的錢多。


但是得罪了裴家,能安全在B市就已經很好了。


我抿抿唇,有些不安地搓著手,腦袋裡面飛速地思考著明天去哪先找一個過渡性的活幹著:「我、我明天會自己去辭職。」


許久沒聽到回答。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


裴謹戈臉上笑意已經完全消散,陰沉得有些可怕,雙手青筋暴起,呼吸一下比一下低沉。


剛剛Alpha的挑釁沒發瘋,信息素的交鋒沒發瘋。


怎麼現在突然就這樣了!


這下要是真發瘋了,我就真玩完了。


「你要離開我?」


他反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幾乎已經成為獸眸的眼瞳牢牢地盯著我。


我:「不走,我不走。」


我沒想到他竟然對這個反應那麼大。


但好歹他不想讓我丟掉工作。


「……」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薄汗讓幾縷黑發貼在額頭上,片刻之後,他的呼吸才再一次平穩下來,他站起身:「我先走了,不能讓他打攪了你的休息。」


這麼說著,他輕輕地笑了笑:「哪有什麼補償,待在我身邊就行了。你早點休息,我下去了。」


「……謹戈。」我有些猶豫,叮囑道,「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被人寵壞了,你早點回去,讓醫生再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嗯,我知道。」青年笑意不及眼底,了然地點點頭,「真可惜,為什麼不是……」他聲音減低,我沒聽到下面的話,他已經沖我擺擺手,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關上了房門。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我覺得腦袋已經成了漿糊,還是不放心他們兩個,站在陽臺上看向下面。林景柏開的車是一輛十分張揚的跑車,我對車輛知之甚少,隻覺得很貴。很快,裴謹戈的身影也出現在下面。


跑車鳴笛兩聲。


但是裴謹戈走得筆直,目不斜視,冷冰冰地走了過去。


林景柏並沒有下車。


很快,他開車離開。


隻剩林景柏的車子還在下面。


我松了口氣,拐回到房間裡,想了想,把門反鎖,又推動沙發和桌子堵在門口,才覺得心安了一點。


本來以為林景柏已經把鑰匙扔了,我才沒換門鎖,省個幾十塊錢。


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大的鬧劇。


10


一晚上我都沒有睡安穩。


夢境斷斷續續,總會有林景柏的身影。


在夢裡,雨也一直連綿不絕。


相遇是在小雨的長巷之中,他渾身是傷,隻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我在工地幹完活剛準備回去,試探性地問他需不需要報警。


他嗓音帶著哽咽:「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那時候青年還是少年,身形單薄,外套都破了。


我最後還是把他帶回了家。


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呢?


在想,我的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我是孤兒,但是我可以讓那個少年不是孤兒。


可惜這些憐憫到最後都成了落在我臉上的巴掌。


我到最後也沒有一個所期盼的家。


夢的結尾,和我在一起的林景柏臉一直在變化。


最後竟然慢慢變成了……


裴謹戈?!


我猛地驚醒,一身冷汗。


「真是瘋了。」小少爺是怎麼樣的人。


李長留,別期盼家了。


賤命一條,又有誰會喜歡呢?


我苦笑著,長嘆了一口氣。


11


雖然渾身不舒服,但我還是拖著身體去上班了。


曠工一天要扣三百塊。


這可是個天文數字。


坐到工位上之後,我才長舒了一口氣,打開電腦開始忙我的工作。


今天裴謹戈不在。


忙完工作,快到中午了。


同事們已經開始悄無聲息拿出手機在外面軟件上點單的時候,我摸了摸自己的背包。


今天出來得急,忘帶放在冰箱裡的饅頭了。


我不舍得那幾十塊錢,每天中午都是饅頭就鹹菜。


但為了讓自己不生病,每周也會去菜市場買點低價的青菜,在周六周日給自己炒兩個菜犒勞一下的。


但快到還款日期了。


我翻著我的古董機,計算著這個月的還款數。


五千塊。


再有三個月。


在年底之前,我就能擺脫債務。


長期束縛著我的枷鎖已經開始松動,我覺得我的身體也因此變得輕盈了起來,我將過一個嶄新的新年,慶祝我的新生。


我壓下唇角的笑意,垂首,覺得全身力量十足。


那今天中午就餓一下吧,等會去開水房多喝點水壓一壓。


我這麼想著,看到老年機裡面的消息。


【小少爺:中午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請進。」


裴謹戈聲音響起,我才推開了門。


辦公室裡隻有他一個人。


他側頭看我,屈指敲著自己的止咬器,發出輕微的聲響。


「李哥,你沒休息好。」他語氣平常,似嘆非嘆。


我撓了撓腦袋:「其實我睡得也還行,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幫我開一下止咬器吧。」黑發青年緩聲說,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


我沉默片刻,走了過去。


青年收回蹺著的腿,雙腿並攏,端坐著,彎起眼睛。


猶如溫和的獸,短暫收起自己的爪牙。


我彎腰,小心地將止咬器連接處纏繞的發絲解開,隨後用他遞來的生物識別鑰解鎖。這個過程其實很快,但當我專心致志地幹這件事情的時候,卻又莫名覺得時間那麼長。


在這個姿勢裡,裴謹戈分明處在下位,隻能仰頭看我,但是那如漆黑的眼眸燃著幽幽冷焰,恣意燃燒,冰冷肆虐。


讓我頓時覺得壓力有些大。


「咔嚓。」


止咬器被打開,我松了口氣,將它放在桌子上,又往後退了幾步,垂下眼瞼,不和他對視,才覺得身上回暖了一些。


「謹、謹戈,還有別的事情嗎?」


「唔……」


他瞇起眼睛,像隻打盹的獵豹,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軀。


門又被敲響了。


這次進來的是張秘書。


他像是就知道我在這裡一樣,沖我倆打了個招呼,隨後慢慢推了一下眼鏡,一揮手,身後的人呼啦啦進來,將餐盤一放,又幹脆利落地出去,充分體現出專業秘書的職業素養。


辦公室十分寂靜。


男人認真地看著電腦,片刻之後才抬眼。


「瘦了,吃飯。」他勾著唇,眼睛像帶著鉤子一樣,掃過我的胸膛,嗓音帶著低啞的纏綿,「哥哥得多吃點。」


意味深長。


我:「……」


13


我發現林景柏竟然又一次來到了我的家門口。


當我開門的時候,他還往裡面看了看,沒見到人,臉色才好了不少。


我下意識就想把門關上。


「李長留,你關什麼門?就那麼防著我嗎?」他伸著手放在門上,瞪著眼看我,咬牙切齒,「要麼把我手夾斷,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收回來的。」


我沉默片刻,還是把門打開了。


「你還是在乎我的。」


青年臉上的薄霜這才消失,彎著眼歡欣地說。


我垂著眼搖頭:「我賠不起。」


有錢有權的人不會懂,一個貧窮的普通人的試錯成本有多麼高昂。我不能生病,不能受傷,不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放心大膽去愛。歸根結底,隻是沒有錢,隻是想……活下來。


我快要解脫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差錯。


林景柏的神色暗了暗,聲音帶上了委屈,這是他慣用的伎倆:「哥,我當初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但是那些都是我為了編一個借口不回家,不是真的那麼覺得的……而且,你不是也不吭一聲地走了嗎?哥,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我好想你啊……」


「不一樣的,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我後退一步,避過灼熱的軀體,不再看他,「我嘴笨,但是我腦袋清楚。你走吧,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他就像是被釘在原地一樣,很長時間,才說出來話。


「李長留,你是認真的?」


青年俊美的臉上血色褪去,有些蒼白,與之相對的,則是通紅的眼眶。


他雙臂垂下,緊緊握拳。


我抬頭,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後退了一小步:「是的。」


「我找你了這麼多年,你就最後這麼對我?你什麼時候心變得那麼狠了?」他啞著嗓子,說,「是因為那個小白臉?」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你別罵別人!」


我瞪著他:「私闖民宅是犯法的,你走,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要是還留在這裡,我、我就報警了!」


他氣笑了,點點頭,眼眸沉黑,啞著嗓子:「好,好啊,這麼護著他是吧,當初我本來就不會對 Beta 感興趣,是你躺在我身下,讓我……唔!」


我顫抖著手,在扇他一巴掌之後,就後悔了。


是會被敲詐勒索的。


萬一讓我賠錢怎麼辦?


「……你打我?」


他恍惚了一瞬,抬手摸著自己臉上的巴掌印,死死盯著我。


經常幹體力活的我雖然已經控制了力道,但是看起來仍舊有些重。


「當初是你易感期強迫我的,林景柏,我現在扇你一巴掌,我們已經一筆勾銷再無瓜葛了,請你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哪舍得這麼對待他?


細皮嫩肉的少年破了皮我都緊張得不行。


可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我也看清楚了他那無害的皮囊下張牙舞爪的惡鬼。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做不了什麼。


隻能遠離他。


「哥,你打我。」


他的憤怒似乎隨著那一巴掌灰飛煙滅,聲音低沉,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轉身,摔門離開。


房間重回寂靜。


我沒有覺得悲傷,隻是有一種一切都結束的解脫。


看著門框站立片刻,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手。


掌心的紋路猛然截斷,就像是現在的我和他一樣。


應該再無糾葛了吧?


14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他說的那個時候。


我沒有怎麼上過學校,對於 AO 的認知並不多。


當初撿了林景柏回家的幾個月之後,是他第一次進入易感期。


我打完工回去已經到了晚上,並沒有在客廳找到少年。


我有些擔心,給他打電話,卻聽見鈴聲從我的房間傳來。


當我推門進去,發現林景柏竟然在我的床上,雙眼通紅,把我的衣服全部拿了出來,做了一個類似於鳥巢的形狀。


他蜷縮在裡面,聽見聲音半晌才抬起頭來看我,眼角還掛著淚珠。


剛開始似乎沒認出來我,眼神狠厲。


片刻後,他鼻翼翕動,瞳孔聚焦,猶豫地問:「長留?」


「易感期,哥,我進入易感期了……」他竟然將我撲倒,腦袋埋在我頸窩,熱氣撲在我脖頸上,讓人有些想縮脖子,「哥,我好難受,讓我咬一口好不好?」


Beta 的腺體已經退化,也不會被人標記。


我沒在意,便讓他又舔又咬。


「為什麼你不能被標記?」林景柏濃密的眼睫上掛著淚珠,可憐兮兮地控訴,「屋裡面我的信息素濃到爆炸,但我聞不到你的味道,哥,我好難受……」


「哥,幫幫我吧……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我醒過來之後,天還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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