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宴上我見過她幾次,美則美矣,眼裏卻全是算計,和後宮那些女人無二。


這日我聽說嶽名姝會出府,暗衛說她正在某個酒樓吃飯,我準備去好好看看這個人,然後想辦法取消這門親事。


果然如我想像一樣,滿心的算計與刻薄,實在令人生厭,倒是與她同路喚她姐姐的女孩面善些,暗衛說她是相府庶女,名叫嶽臨溪。


這丫頭面對嶽名姝的折辱還美滋滋的,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心機深沉。


吃東西的樣子倒是討喜,看著她吃東西我今天食量都不自覺得多了幾分,她的神情總是有點隱隱熟悉,回去的路上遇到老三我才恍然大悟,她有點像老三送我的那隻小倉鼠。


也有點像安安。


時間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我第一反應竟然沒有和安安聯系起來,她已經離開我十四年了,我真怕自己在這宮中日復一日,會把她和母後都忘了去。


我去找父皇,讓他賜婚我和嶽臨溪,父皇見我讓步,於是應了下來,給了她側妃之位。


我希望我的正妃之位能給一個我愛的人,這樣倒也兩全其美。


我看了她的庚帖,她與安安竟是同年,安安如果活著也有她這般大了,我心裏有些悵然,繼續看,發現她和我同日生辰,倒也真是緣分。


成婚那日我挑起蓋頭,她都不敢看我,膽子也太小了,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反正無論如何我娶她是為了幫父皇試探丞相,所以自然不會與她洞房。


成婚後我的日子一點變化都沒有,要不是三弟提醒我我都忘了我還有個側妃,這人,成婚三天我沒找她她也不來找我,今日應當是回門了,我估摸著要不要同去,順便打探打探丞相的態度。


還沒等我決定好,卻傳來了父皇的死訊,我從東宮過去的一路上都心亂如麻,明明昨天他還讓我離老三遠些,明明昨天還和我吵架,怎麼忽然就去了?


父皇走得突然,這種突然的噩耗讓我想起了安安離開時,母後離開時,他們都是這樣突然地離開,沒有給我一絲反應的餘地。


父皇怕我不登基,於是先一步對外宣告了遺詔,他的心腹跪了一地,說前朝不穩,丞相虎視眈眈,讓我盡快繼位。


老三也來勸我,沒有辦法,我到底還是成了這大齊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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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丞相小動作不斷,老三為了避嫌很多事都不參與,我感覺有些焦頭爛額,不知今日的登基大典又有什麼麼蛾子。


盯著雙喜宮那邊的人說嶽臨溪除了愛吃點基本沒什麼壞脾氣,不喜歡人貼身伺候,晚上連守夜的人都不要,這麼久了她連一等宮女都沒提拔。


是時候在她身邊安插個人了,我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碧桃,今日就是機會。


刺客來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暗衛故意把劍歪向嶽臨溪,隻要碧桃幫她擋下,她勢必得提拔碧桃。


讓我意外的是,老三這個蠢蛋把嶽臨溪給救了,我有點無語,沒想到他誤會了,趕緊跪下請罪,大抵怕我覺得他與丞相是一夥。


好在碧桃機靈,上趕著挨了一箭,如此也算殊途同歸了。


我這才去看嶽臨溪,沒想到她一副被嚇蒙了的樣子,不知是真嚇到了還是裝得,我讓她但我近前來,示意暗衛盯著她。


登基大典結束,暗衛給我說嶽臨溪一直有些焦躁不安,剛剛急匆匆地回雙喜宮了。


哼,多半是刺殺失敗了所以心慌吧!我倒要去看看她能不能掩飾住。


我到雙喜宮的時候嶽臨溪著急忙慌地跑出來接駕,表情有些許不自然,我問她,「溪妃可是嚇到了?怎麼這麼匆忙就回了雙喜宮?」


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實際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我伸手抬起她的臉,卻看見她在舔嘴唇?


是我看錯了吧,她這是在幹嘛?


嶽臨溪好像在思襯著什麼,良久,她開口道:「陛下忙了一天還沒用飯吧?不如……」


想趕我走好偷偷與丞相聯系?我心底冷哼一聲,故意不如她的意:「那就在這和你一起吃吧。」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我有點看不起她,作為細作她怎麼什麼都寫在臉上?我故意問她:「怎麼?愛妃不願與朕一同用膳?」


她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忙說不敢。


我欣賞著她被我逼得無路可退的樣子,近日以來的疲憊感都輕了不少,然而這種輕松沒持續多久。


等我和她坐到飯桌上時我發現有些不對勁,她方才的鬱悶與焦灼一掃而光,盯著桌上的飯菜眼睛都要放光了。


我邊吃邊觀察,沒一會兒她忽然在桌上看來看去不知找什麼,我一問才知道她已經吃了那麼大一碗米飯了竟然沒飽,她是豬嗎?


眼看著她第二碗米飯都要吃完我才發現一個問題,她把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而我,光顧著看她還沒怎麼吃飽!


我強忍著摔碗的沖動,顫抖著扒拉了兩口米飯,抬頭竟然在她眼裏看到了些許的同情,她這是在憐憫我吃飯慢沒吃飽嗎?


宮人把殘羹剩飯撤走,我感覺我這頓飯跟沒吃一樣,還不等我再說什麼,她竟然想要禦膳房給她也準備一份我的膳食,我氣死了,「你的腦袋裏就隻有飯嗎?」


她第一反應竟然是要點頭,我把她當細作和她對線,她竟然沒有點職業操守,就知道吃!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氣得我轉身就走。


我萬萬沒想到,這種無力感會一直持續下去,暗衛說她每天就是吃和睡,偶爾和宮女下下什麼五子棋,據說前天還和一個宮女抽皮條被人家抽哭了。


我實在無語,丞相是怎麼放心把這樣一個蠢貨放到宮裏做內應的?


碧桃傷好了,嶽臨溪果然提拔了她。


我和老三密探了好幾次,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個勁地避嫌了,我從嶽臨溪這下手,他負責去和丞相接洽,假意合作。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嶽臨溪隱藏情緒不行,但是是真的能忍,我不找她她也從來不找我,倒是有耐心。


我想著不如我給她提供機會吧!


這日我特意喊她來養心殿,她來了以後我故意裝作很忙讓她先坐,她一定會借機問我在忙什麼之類的,拉進我們的關系順便探聽情報,畢竟最近我在抓了遼東的貪腐,丞相正頭疼呢。


然而她偷偷摸摸吃了兩塊糕點,準備喝第二碗粥了都還沒和我開口,反而是那冰粥,我都還沒來得及喝呢,再不開口她怕是要給我喝完了。


我有點生氣,「你倒是不客氣!」


她被我嚇了一跳,抬頭有點心虛地看著我,我這才發現她比前些日子長胖了好多,我這成天累得要死要活不斷試探防範,她一個細作怎麼還給胖了!


胡亂鬼扯了幾句我讓她先回去,過後我仔細思索了一下,或許她是想慢慢來,怕引起我的防範之心。


於是我每天都讓她來養心殿,以一起用飯的名字,幾個月過去了,我就差把機密情報讀給她聽了她都不為所動,隻知道吃,我懷疑她是豬精轉世,不僅吃得多,還吃得快。


兩個月下來,我什麼都沒試探出來,反而吃飯越來越快,吃得也越來越多了,這天晚上歇息時我驚覺自己竟然胖了,摸著自己略微有點長肉的小肚子我久久難以入睡。


這天之後我告訴老三,嶽臨溪這基本沒啥切入點,得從他那邊突破了,老三還以為我喜歡上了嶽臨溪,還旁敲側擊告訴我不要感情用事。


我怎麼會喜歡她?我看著飯桌大快朵頤的女人,覺得老三在侮辱我。


直到那天,那天是母後的生辰,我心情非常不好,吃了兩口就去處理政務了,我走的時候嶽臨溪還在吃,一點也沒注意我走了。


等我批完奏摺出去時她伏在小榻上睡著了,就這燭火,我第一次發現她是好看的,不似其女子那種柳若扶風的姿態,一看她那白裏透紅的氣色就知道身體好。


用她的話怎麼說來著?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言論,有時候想起來還真讓人忍俊不禁。


我上前給她蓋了個小被,沒想到她被我弄醒了,有點迷迷糊糊地問我,「陛下忙完了?臣妾讓禦膳房給你燉了湯,就算政務繁忙也要吃飯的。」


說不清為什麼,她說出那些關心我的話時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大抵像老三說的,人在脆弱的時候格外容易動心吧,一點點關心都讓人忍不住動容。


這天之後我和她還是像之前一樣相處,但我會不自覺地想把好吃的就給她,而她倒是會順著桿子往上爬,慢慢地和我說話完全沒了之前的尊敬,張口就是我啊你啊什麼什麼的。


她很貪吃,但是不論吃什麼總會留下我的部分,她會琢磨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和宮人們鬧作一團,連我的暗衛都覺得她是個很好的人。


我想,隻要她不幫著丞相害我,我就不計較她以前做沒做過對我不利的事。


生辰那日,她又說要做什麼炭筆,我隨口問了句她不識字要筆幹什麼,她說著說著竟然有些生氣了。


我想不明白,看她有點氣鼓鼓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可愛,於是騙她喝了瑤池釀,她果然喝醉了。


她喝醉的時候拉著我的手不松,還借機摸來摸去,我想她應該也是有點喜歡我的。


我帶她去了摘星樓,和她說了很多話,她對我的感情有些避諱,是因為丞相府嗎?


幾個月的相處,讓我感覺她和丞相的關系怪怪的,她似乎對丞相並不心熱,而且有些許排斥,會不會她本來就和丞相不是一路?


許多想法從我腦海裏閃過,一時梳理不出個頭緒,我硬是帶著她去給我煮長壽面,說真的,她的手藝比母後的還差。


第二日我提升了她的位份,然後著手查她在丞相府的事情,之前查的東西和她說的許多都有出入,我感覺有問題。


比如她說她和庶母住在偏院,庶母用炭教她寫字,可明明查到她庶母是個民間女子,不識字的。


我這邊命人去徹查,差不多同時就收到碧桃傳來的消息,她病了,嶽名姝來探病。


她剛生病嶽名姝就來了,倒是消息靈通,兩人談話遣退了所有下人,碧桃雖然在屋外候著,但她受過專業訓練,所以聽了個大概,所以她果然還是丞相的人,和我這麼久以來一切都是裝的嗎?


我心裏有些堵得慌,但下午還是忍不住去看她,她一點事都藏不住,轉眼就和盤託出了,我松了口氣,幸好她選擇和我站在一處。


結合她的話,我很快查出了她的身份,原來她是定北侯遺孤,當年父皇一直覺得定北侯謀反身後還有人,如今倒是說得通了。


我和老三商量一番,結合嶽名姝讓她給我下毒這個切入口,準備將丞相勢力連根拔起,但說實話我並沒有把握,所以當務之急,我要送她走。


我安排了很多人在雙喜宮,一切安排就緒,我準備明天就送她走,她雖然平時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但是一點也不傻,一直問我帶她嶺南吃荔枝算不算數,我告訴她自然算數,但是其實我騙了她,我自己都沒底。


我給她裝了很多銀票,還有我親手給她打磨的一個簪子,我讓碧桃跟著她保護她,這些都能確保她日後好好活下去了,哪怕是沒有我。


但幸好,我賭對了,當我把傳位給老三的詔書寫好時,差點喜極而泣。


我帶好自己學著做的花燈奔赴她的身邊,聽說除夕那裏有花燈節。


從皇城到南邊的小鎮,當我緊趕慢趕在河邊看見她時我恍若重生,我終於掙脫了那個束縛我二十一年的牢籠,可以開始我的生活了。


也幸好沒有食言,可以帶她去吃嶺南的荔枝。


如果母後和安安泉下有知一定為我高興,而父皇,他如今已經母後團聚,母後自然會為我說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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